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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風
譚清發來的短信還躺在手機裏。
【賀郗禮高考完就走了,他還能護你多久?】
【溫黎,只有我能在南潭陪着你。】
【你爸媽害了我爸媽,這份罪你得替他們贖。】
溫黎臉白得像紙,她不明白,她不明白為什麽譚清像是鬼一樣纏着她不放。
【賀郗禮他沒怪你嗎?】
【他被秦奎打成那樣,為了給你奶奶賺手術費去打拳被取消保送,他付出這麽大的代價,難道他真的不會怪你嗎?】
溫黎盯着一條接着一條的短信,渾身散發着寒氣,她頭皮發麻,手顫抖着撥過去電話。
譚清溫柔的嗓音在話筒裏傳過來:“黎黎,我好想你,我只有你了。”
溫黎聽到他的聲音就感到無比惡心,她紅着眼,嗓音幹澀:“是你?”
“是你舉報的賀郗禮?”回應她的是譚清的笑。
溫黎歇斯底裏地喊:“是你舉報的!譚清你去死,你能不能去死,像你這種敗類就應該下地獄!”
賀郗禮是那樣好的人,他本該走在種滿鮮花,盛滿陽光的路上,而不是現在因為她,徹底陷入沼澤之地。
如果沒有她,他還會像以前那般自由輕狂,肆意張揚。
“地獄?”譚清輕輕地笑,他怪異的笑聲回蕩在耳邊,“你得陪我下地獄。”
溫黎齒尖咬着,抱着膝蓋,纖瘦的身子縮在角落裏,止不住地發抖。
門忽地被敲響。
一下一下,又一下,在靜谧的空間裏顯得格外刺耳。
敲三下便停。
溫黎猛地擡頭,心髒皺縮,耳邊話筒裏呼吸聲夾着“咚咚咚”敲門聲。
雞皮疙瘩瞬間冒了一身,電話在此時被挂斷,不遠處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誰啊。”秦秀英的聲音從卧室裏傳出來。
溫黎聽到奶奶起身的動靜,她忙不疊地從包裏拿出來刀子,快速沖出去,下床的瞬間腿腳發軟,她摔在地上,疼痛刺得她眼眶微酸。
她顧不得什麽,将刀子藏在身後,在秦秀英出卧室時,溫黎努力保持鎮定,她說:“奶奶,我去看看,您回卧室吧。”
秦秀英看了眼門口:“大晚上的不會是敲錯了吧。”
溫黎強作自然地将秦秀英送回卧室把門關上,她拿起刀子随着離門口愈來愈近,她的心跳聲愈發劇烈。
她左手持刀,右手将門打開——
樓棟內空蕩蕩的。
沒有人。
仿佛剛才的敲門聲只是她的一場錯覺。
溫黎徹底跌在地上,刀子也随之掉落在地上,她的手顫抖無力,她抱着發冷的胳膊,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流淌。
為什麽這個世界永遠不會變好。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這種事要跟她一輩子。
她好害怕。
她好想賀郗禮,想他陪在她身邊。
可她不能再連累他了。
溫黎軟着身子回到卧室,她怔怔地看着賀郗禮剛發給她的消息。
那是幾張圖片。
嶄新的公寓樓,客廳的陽光明媚燦爛,露天陽臺擺着搖搖椅,旁邊栽着玫瑰花,濃郁的薔薇花順着樹枝往上攀爬,風一吹,花瓣随之飄舞。
卧室空曠而溫暖,衣櫃滿布牆壁的衣帽間,只供兩人的狹小空間裏鋪着毛茸茸的地毯,投影儀前擺放着長長的沙發。
賀郗禮的電話在這時響起,少年熟悉又磁沉的嗓音将她拉回現實:“喜歡嗎。”
在他聲音鑽入耳廓那一刻,溫黎內心深處的那抹被譚清支配的恐懼漸漸消散,她捏緊的拳頭緩緩松開,腦海裏一直緊繃的那條弦徹底崩斷。
她下意識問:“這是什麽?”
賀郗禮漫不經心地道:“就問喜歡嗎。”
溫黎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又翻了一遍他發過來的圖片:“喜歡。”
賀郗禮翹着二郎腿,結實的手肘抵在椅座,他眼皮耷拉着,散漫道:“我看的這套房子,離清大很近,走路十分鐘便到。”
溫黎怔住。
耳邊,賀郗禮的嗓音挾着低沉:“這是咱們大學未來四年的小家,你喜歡黃色,咱們就把卧室的牆刷成淡黃色,冬天的京北有暖氣,我呢,會把咱們家所有地方都鋪一層厚厚的地毯,保證家裏不會有半點潮濕,也保證我們阿黎不再對潮濕過敏。”
溫黎睫毛簌簌地煽動,心口又酸又澀,喉嚨像是被什麽緊緊堵着,她張了張唇,可什麽話也都說不出來。
“上完課咱們就回家,你想在外面吃咱們就在外面吃,不想在外面吃我就回家給你做,但阿黎你不能挑食,對身體不好,我的任務就是把你再喂胖十斤。”那邊還傳來貓的叫聲,賀郗禮輕輕地笑,“就跟小白梨一樣。”
溫黎甚至能幻想到未來他們在一起的畫面,她嘴角彎彎:“胖十斤,那我就成豬了。”
賀郗禮揚了下眉骨:“哪裏會是小豬崽。”
他淺淺的呼吸聲落在她耳邊,語氣慢悠悠地帶着點痞氣:“你是賀郗禮現在就想娶的人。”
溫黎的臉埋進被子裏,她聽着砰砰跳動的心髒,心動又心悸。
忽地,賀郗禮喚她的名字:“溫黎。”
“我在。”她輕聲回。
良久,賀郗禮認真又堅定的嗓音傳入她耳中:“我會給你很好的生活。”
“也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在未來的藍圖裏,我這裏只你一個。”
這一刻,她忘掉了譚清,忘掉所有一切不好的事。
他們仿佛在陷入沼澤的地獄裏相愛。
只要她熬過去,只要她從南潭離開,一切都會變好的。
高考倒計時還有五天。
南潭天氣燥熱,蟬鳴聲聒噪,刺眼的陽光籠罩大地。
溫黎下樓時,賀郗禮已經在等着她了。
他懶散地站在那兒,下颌線淩厲鋒利,五官精致硬朗,似是聽到聲音,他掀起眼皮,眼尾勾着輕佻的弧度,嘴角斜斜撩起,大步朝她走過來,坦蕩地摟着她肩膀往懷裏摁。
賀郗禮将手裏的鳳梨酸奶遞給她:“現在喝着正好。”
溫黎指尖觸碰酸奶紙杯,微微涼,像是特意提前一個小時從冰箱裏拿出來。
她依偎在他肩膀,抱着賀郗禮胳膊,一手拿着酸奶慢吞吞地喝着,陽光刺得頭發發燙,可她也不嫌熱。
賀郗禮看了眼天,将手裏的太陽傘撐開放在溫黎那邊,毒辣的陽光在一瞬間被收攏。
溫黎擡頭問,“怎麽想起來打傘了。”
賀郗禮湊過去:“你們女孩子不都喜歡皮膚白白的。”
他眉梢輕佻,笑得又痞又壞:“現在天熱得厲害,可不能給我姑娘曬黑了。”
溫黎下手在他胳膊上捏了下:“貧嘴。”
賀郗禮低低地笑,像是浸了沙,低啞好聽:“好捏嗎?”
少年渾身上下都是炙熱的,手臂贲張硬朗,結實又有力量,指尖覆上去清晰地感受到他臂膀上凸起的青筋在跳動。
溫黎臉有點發燙,沒理他,但抱他抱得更緊。
身後跟他們一路的譚清穿着一身黑,皮膚白到透明,他壓低鴨舌帽,陰測測地看着溫黎,嘴角緩緩扯出一道弧度。
離高考還有四天。
每到晚上十一點,敲門聲再次響起,隔半個小時,敲一次。
溫黎隐忍着,可持續幾次,她擋不住秦秀英,奶奶将門打開,外面依舊沒有人。
“到底誰在惡作劇?”
溫黎知道是譚清,但她不能讓奶奶擔心,她道:“明天我找人安個監控。”
六樓到屋頂有個大約一平方的洞,可以從爬梯上去。
溫黎打算找師傅将小型攝像.頭裝在上面,晚上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離高考還有三天。
溫黎家門口出現刺耳的叫聲,這叫聲驚動了鄰居。
兩只幼貓被裝在盒子裏,渾身血,紅色的血液沾滿毛發,尖銳的貓叫聲在幾分鐘徹底消失。
幼貓被虐.待致死。
溫黎臉色蒼白,秦秀英看到眼前的畫面立刻報警。
警方出動,秦秀英将最近發生的事一并告知,同時,溫黎提供的錄像視頻,以及這段時間譚清騷擾發的短信。
錄像視頻裏,譚清僞裝得極其謹慎,大夏天包裹得嚴實,戴着帽子口罩,披着寬松的雨衣,刻意彎腰,藏着真實身高與體型,他敲了門,将虐待的貓丢在溫黎家門前,故意又張揚地看了眼攝像.頭,最後離開。
“這種人太可惡了,就該下地獄!”鄰居說,“之前還在我們這倒雞血,敲門,放死老鼠,我和我老公故意在門外等,愣是沒抓到人。”
秦秀英看向心不在焉的溫黎,她凝神:“黎黎,該不會是——”
溫黎心一緊,她說:“奶奶你別亂想,有警方在,什麽事情都會解決的。”
秦秀英還是擔心,她沉吟片刻道:“最近你別打工了,放學奶奶去接你,咱們一起回家。”
“奶奶真沒事。”最後,溫黎只好說,“賀郗禮早晚接送我,有他在,奶奶別擔心我。”
秦秀英想起賀郗禮,她松了口氣:“有他,奶奶就放心了。”
警方根據溫黎所述,加上譚清前犯,再次找他問話。
然而一天後。
警方回話,譚清失蹤了。
溫黎松了口氣,但還是隐隐覺得不安,每天她仍将刀子放進包裏。
離高考還有兩天。
南潭一中所有學生放假,為高三生騰出考場。
回去路上,一行人詢問在哪所考點考試。
李奕祠在附中。
時延笑得有點欠:“我還是一中,中午考完還能回家睡會兒。”
“賀哥,你呢。”
賀郗禮:“一中。”
“喲!可以啊,有伴了,賀哥考完可不能通答案啊。”時延哭喪着臉,“我怕我知道答案下場考試我得崩。”
賀郗禮懶洋洋地笑。
“考完試咱們去吃飯吧。”
岑溪激動地道:“我看行,月城新開了一家密室,咱們抽一天過去玩。”
“行。”
一致通過。
“你們考完就解放了,我們還得期末考試才能放假。”岑溪嘆息,“放了假我們就是準高三生了。”
李奕祠:“暑假都有什麽安排。”
時延:“岑溪和溫黎過完這個暑假就沒時間了,不如咱們幾個暑假去海邊玩一圈。”
他看向賀郗禮,後者看向溫黎,淡道:“女朋友去我就去。”
時延翻白眼:“無語了啊,賀哥你上輩子鐵定傷了一群女生的心,這輩子才生出來你現在的戀愛腦。”
賀郗禮從喉嚨裏溢出來一聲嗤笑:“你懂什麽,這叫婦唱夫随。”
時延:“……”
“溫妹妹,你可管管他吧。”
溫黎抿嘴笑,擡睫,對上賀郗禮漆黑的眼神,他低頭正直勾勾地看着她,痞氣又坦蕩。
“真服了你們了,我們要不在這兒,你倆是不是就親上了。”時延看着他們周圍的氛圍,忍不住說,“李奕祠,趕緊捂住岑溪的眼,非禮勿視。”
溫黎臉上的熱度不斷攀升。
賀郗禮看她眼,掀起眼皮,抻腳踹時延,笑:“行了啊,別胡扯。”
時延躲:“溫妹妹,那你去不啊,你不去賀哥也不去,高考完就各奔東西了,也就這一暑假咱們能聚聚。”
溫黎:“去的。”
“那就八號考完試在一中門口集合啊,然後一塊去吃烤肉,在烤肉店裏商量什麽時候去海邊。”
“行。”
幾個人在校門口分道揚镳。
溫黎背着包往前走着,她臉頰白皙,紮着高馬尾,側臉輪廓線條流暢柔和。
後頸覆來一道溫熱,賀郗禮虎口卡着她,溫黎被迫擡頭,冷不丁地對上他的眼。
賀郗禮看着她眼底的青色:“沒睡好?”
溫黎睫毛顫動,飛快移走視線,她道:“快高考了,緊張。”
賀郗禮哂笑:“你緊張什麽啊。”
溫黎擡頭看着他,仔細地将他五官收進眼底,她小聲說:“我還有一年才能去京北。”
意味着他們要分開一年。
賀郗禮玩味地睇着她,按着她腦袋,溫黎的額頭撞向他胸口。
頭頂傳來他低沉的嗓音:“大學時間輕松也自由,每周我會來南潭找你,一年有24天周末,國慶暑假寒假各種節假日加起來總共也得有160天,我都會陪着你。”
溫黎搖了搖頭:“車票太貴了,而且來回跑很累的,也就一年,其實也沒什麽。”
賀郗禮垂頭,指腹輕輕摩挲她眼尾,無名指的對戒磨在她肌膚,他散漫地笑:“能有多貴,你男朋友會賺錢。”
他眉骨微擡,深邃的目光落在她面頰:“阿黎,是你,我才萬般願意。”
溫黎心髒軟成一團:“那,周末減少次數,寒假你回來南潭,國慶,放暑假我去京北找你。”
“這還多啊?”賀郗禮輕笑,低頭吻在她眼皮:“老子一天不見你都想你想得要死,還要減少次數,有你這樣談戀愛的?”
“還挺沒良心。”他兩指夾着她下巴尖晃了晃。
“至于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有什麽事是你男朋友不能解決的。”他笑着說,“我做的機器人有人買,到手十萬,那家公司想跟我合作,我還在考慮。”
“真的啊?”溫黎驚喜地道,“你真的好厲害!”
十萬,在那個年代已經是能買套房子的價格。
賀郗禮眉眼掠過肆意,他說:“阿黎,跟着我,會是你做得最正确的選擇,也是我一生之幸,你男朋友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摟着她細細的腰,溫黎感受到熟悉又令人心安的氣息,比任何時候都想要嫁給他。
就如賀郗禮所說,如果十八歲能結婚該多好。
那麽,她一定會奮不顧身地嫁給他。
六月七日,高考第一天。
南潭的天氣已經熱到不行,又幹又燥,比以往每一年都要燥熱。
溫黎起了個早,給老板請了兩天假陪賀郗禮考試。
“怎麽不上課還背着個包啊。”賀郗禮睨她眼,将她的包拎在手裏。
溫黎眼皮跳了跳,察覺到他并沒有發現包裏的刀子,她才放下心來。
她說:“習慣了。”
賀郗禮看着她笑。
一中門前不少家長送考生的,出租車也系上了紅色的繩子,凡事今天高三生搭乘出租都是免費送達。
“走了。”賀郗禮罩着溫黎的腦袋,“下午別過來了,考完我去你家找你。”
溫黎點點頭:“好。”
看到他走進考場的背影,溫黎沒有回家,而是在附近的奶茶店等着。
十一點二十分,溫黎準時到達學校門口。
十一點半,收卷鈴聲響起。
考生陸續走出校園。
賀郗禮一出來,溫黎一眼看到他,她踮着腳沖他招手。
溫黎緊張地聽着周圍考生讨論着作文題目,她看了眼賀郗禮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來什麽。
見她目光落在他身上,賀郗禮啧了聲,箍着她的腰,收緊,低頭遷就着她的身高,笑道:“考的很好。”
溫黎放下心,她将剛買的熱奶茶遞給他:“喝點,三分糖,沒有那麽甜。”
“不敢給你買冰的。”
高考什麽意外都會有,喝涼的容易肚子疼。
賀郗禮挑眉:“誰家的女朋友啊這麽貼心。”
溫黎嘴角上揚:“賀郗禮家的。”
眼前一道黑影覆過來,溫黎擡眼,賀郗禮彎腰湊過來低頭吻在她唇角。
陽光從賀郗禮身後穿過來,在他棱角分明的輪廓勾勒出一圈柔光,他逆着光,嘴角勾着,笑得很壞,又故意使壞地在她鼻尖咬了口。
“謝了。”他低聲說,“女朋友。”
旁邊來往者朝着他們看,溫黎羞赧地埋在他懷裏,臉出奇地熱。
“都看到了。”她笑說聲。
賀郗禮單手抄兜,掌心光明正大地摟着她肩膀:“看呗,正好讓他們看着,你身邊站着的是你男朋友。”
溫黎一路上,嘴角都是彎着的。
六月八日,高考最後一天。
溫黎仍然送賀郗禮考試,中午理綜考完,她陪着賀郗禮回去午休,下午兩點半,兩人去考場,三點最後一場英語開始,高考結束。
“下午我帶奶奶去趟醫院,四點五十應該能趕回來。”溫黎說,“如果晚了會兒,我會給你發消息。”
賀郗禮笑着歪頭:“我跟時延在校門口等你,從醫院回來記得給我發消息,我考完試看手機。”
溫黎點頭:“好,加油!”
“不抱下?”賀郗禮垂眼,挑眉,“光口頭說說啊。”
溫黎紅着臉,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往前兩步,輕輕抱着他,貼在他胸口:“好了嗎?”
賀郗禮在她離開之際,掌心摁着她後腰往他懷裏按,垂眼看到她泛着紅色的耳尖,笑得很啞:“沒好。”
溫黎啊了聲,擡睫看他:“那,那怎麽辦啊。”
看起來乖得要死。
賀郗禮捂着她那雙澄亮濕潤的杏眸,喉結滾了滾,嗓音從喉嚨裏磨出來:“等考完有大把時間抱你。”
溫黎的臉徹底紅了個透,眼也濕漉漉的。
兩點四十,目送賀郗禮走進考場,溫黎帶秦秀英去醫院簡單檢查身體,又開了半個月的藥,坐車回家。
今天是高考最後一天,路上擁堵,回到家已經是四點四十分,溫黎将秦秀英送回家便立刻跑下樓。
她拿着手機給賀郗禮發了條消息:【剛把奶奶送到家,現在過去找你】
十分鐘,也夠溫黎走到學校。
正要穿過巷子,身後忽地傳來一陣腳步聲。
“去哪兒。”
“又去找賀郗禮?”譚清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溫黎渾身一僵,她想也不想拔腿就跑,整個人瞬間被身後人嵌住,一大股力将她甩在牆上。
下巴被冰冷的手攥着,溫黎驚慌地看着眼前的人,失蹤兩天的譚清穿着雨衣,戴着帽子将她壓在牆上。
她冒着冷汗,手顫抖着去摸身後包的刀子。
“賀郗禮有什麽好。”譚清的目光灼熱又黏膩的眼神落在她裸露在外的鎖骨,指尖覆上去,狠狠掐着,“好嫩啊,真他媽白。”
溫黎只覺得呼吸一點點抽空,她大口大口呼吸:“救命,有沒有人啊……”
“他也這麽摸過你麽。”譚清看着溫黎憋紅的臉,他聞着她身上的香味,“溫黎,我們才是一路人,你爸媽害死我爸媽,我爸媽害死你爸媽,天生一對,和我在一起,我會好好對你,嗯?”
溫黎瘋狂掙紮,身子忍不住打顫,用盡所有力氣踹他,紅着眼,喊:“你休想!我就是死也不可能跟你這種惡心的人在一起,你害我家破人亡,譚清,你這種人就該下地獄!”
譚清眯着眼,嘴角勾起弧度,臉色大變,抓着她頭發往牆上砸!
“賤人!婊.子!”譚清掐住她脖子往牆上砸,強硬地将她拖在地上,撕她衣服,“我讓你罵!我他媽倒要嘗嘗你這嘴到底是軟的還是硬的。”
溫黎被他大力按着,她完全動不了。
腦袋被磕得生疼,溫熱順着臉頰往下流,嘴邊沾滿鐵鏽味。
她看着湛藍的天空,眼淚絕望地從眼眶流淌,眼底布滿紅色血絲。
溫黎咬着牙,通紅着眼,攥緊手裏的刀朝着譚清刺去。
五點,賀郗禮和時延站在校門口。
賀郗禮看了眼時間,已經五點了,算下時間,溫黎應該到校門口,可仍未見她人。
他皺眉:【到哪兒了?我過去接你】
沒有人回應。
五點五分,賀郗禮給她打了幾通電話,沒有人接。
時延見他滿臉不對:“怎麽了賀哥。”
賀郗禮心底隐隐不安:“溫黎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消息,算下時間,她早該過來的。”
時延覺得他大題小做:“這大白天的,南潭治安也——”
想到什麽,時延臉色大變。
賀郗禮發現他的不對,眼風掃過去,時延抿着唇,糾結着要說還是不說。
“發生什麽事了。”賀郗禮攥着時延的手腕,沉着臉,“溫黎怎麽了。”
時延第一次發覺賀郗禮力氣極大,仿佛要将他手腕折斷,他也害怕,最終開口:“賀哥,你別生氣,之前……之前你讓我送溫黎回家,那天放學晚了幾分鐘,去找溫黎時,我發現,發現一個男的把她拖到巷子裏……”
後面的話時延停住:“還好我及時趕到,可是溫黎求我不讓我把這件事告訴你,我想着那以後你都接送溫黎,想着沒事,我也就沒提。”
賀郗禮雙眼通紅,壓着暴戾,死死地盯着他:“溫黎要出一點事,這兄弟沒法做了!”
“也許路上耽擱了,大白天的,那人應該不會吧。”
賀郗禮第一次知道害怕的感覺,他渾身發抖,朝着溫黎家方向跑去。
找到溫黎時,譚清壓在她身上,手裏還握着把刀子,刀子散發着尖銳冷厲的光。
溫黎的衣領被扯開,白皙的肌膚暴露在外,額頭滿是血地躺在地上。
賀郗禮眼角發紅,他大步上前抓着譚清,将他掼在牆上,雙目淬着寒意,雙臂青筋贲張,掐着他的脖子,狠狠往地上磕!
他胸口劇烈起伏,腦子裏一片空白,将譚清單手拎起來掄牆上,扣着他臉硬生生往牆上砸,“砰!”“砰!”“砰!”一下又一下,鮮血順着牆上劃下一道。
賀郗禮雙眼充血,額角,脖子,雙臂布滿青筋,他冷着眼,充斥着戾氣,鋒利的眉眼充斥着無盡戾氣:“敢碰老子的人,你他媽想死!”
譚清垂着頭,笑出聲,愈笑愈來大,他擡起蒼白到透明的臉,手握着刀子朝他揮過來。
刀子在巷子裏散發着鋒利冷冽的光。
溫黎從地上爬起來,哭着大喊:“賀郗禮!”
賀郗禮抓住刺穿他左手的刀,一滴滴的鮮血從半空中滴落砸向地面。
賀郗禮奪走刀的那一刻,譚清扯着嘴角,黑黢黢的雙眸注視着他們:“哪兒有那麽容易。”
譚清猛地握着賀郗禮手裏後面的刀把,狠狠刺向自己的心髒,陰冷地大笑:“我讓你們生不如死!”
血肉陷入體內的聲音……
溫黎僵在原地,她幾乎立刻跑過去,滾燙的眼淚落下來,她捂着賀郗禮的左手,血黏在她手心,溫熱又潮濕。
“怎麽辦……賀郗禮你手怎麽辦。”她渾身顫抖,她用上衣緊緊包裹着他的手捂着,鮮血瞬間浸透她的衣服。
譚清身體滑落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們。
胸口的血順着流向地面,臉上徹底無任何聲息。
“別怕,我沒事。”賀郗禮看着倒在地上的譚清,嗓音沙啞,“能走嗎?”
溫黎眼眶被霧氣彌漫,她點了點頭:“能。”
賀郗禮額頭抵着她:“好,那就回家等着。”
溫黎呼吸越來越困難,她眼睫微顫,聲嘶力竭道:“我們一起走,賀郗禮,一起走,沒人看到,是譚清自殺!他是自殺!他想要栽贓陷害你你知道嗎!他要我們生不如死!我們一起走好不好?”
“這種情況,萬一警方沒有查到他是自殺怎麽辦。”她忍着哭腔,“你會坐牢的。”
她撲在他懷裏,眼淚一滴一滴順着流下:“我們去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生活,我們私奔好不好,我們——”
賀郗禮一掌拍在她脖頸,溫黎倒在他懷裏。
世界緩緩沉溺,漆黑逐漸侵襲。
她被人緊緊抱起,唇角被溫熱覆着,耳畔屬于他的聲音愈來愈遠:“阿黎,我說過不會有任何人動你,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
“別怕,睡一覺一切都會變好,我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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