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难民营建成后,难民数量也渐渐增多了起来,之前被劫匪盗走的赈灾粮只夺回一半,无异于杯水车薪。
夜凌霄告诉凌雪,要想让难民吃饱饭,就必须让朝廷重新派发赈灾粮,否则粮食一断,难民人心惶惶,必定群起而抗。
凌雪闻言,忧心忡忡。
如今的朝廷内忧外患,北疆有北狼人虎视眈眈,朝廷有安远侯魏旭忠和徐阁老把持朝政。
奸臣当道,竟连赈灾粮也敢贪污,拿霉米糊弄百姓!
“霉米一事,哥哥想好解决的办法了吗?会如实禀告给皇上吗?”
夜凌霄坐在案桌前,手指轻敲着桌面,沉声道:“他们很狡猾,每日只送一日的米,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即便证据确凿,徐阁老也只会将礼部的张吏推出来做替死鬼,他会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凌雪愤然道:“那怎么办?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明日我会上朝面圣,赈灾粮的事,你无需操心。霉米之事,我也会如实禀告皇上。”
凌雪道:“他们喝了七日的霉米粥,体内已积攒了太多毒素。我善通药理,解毒的法子我比较在行,这几日我便留在这里帮忙吧。”
“嗯。”这次,夜凌霄倒是没有反对她。
“不过,军中事务繁忙,我不会日日都留在这,你自己要小心行事。”
凌雪笑道:“哥哥放心,我会事事小心的。”
话说到这,夜凌霄倒又想起一件事,他道:“听说,今日君珩失手毁了徐若瑶的脸?”
凌雪嘟嚷道:“是她先动手的,哥哥若要责怪,就责怪我好了。”
夜凌霄眉梢一挑,道:“他为何动手,你以为我不清楚?”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我并无责怪的意思,只是,我劝你与聂君珩还是适当保持些距离!他对你,可不单纯只是姐弟之情!”
凌雪心神一颤,无比错愕的看向夜凌霄。
“哥哥为何这样说?”
夜凌霄倒是没瞧见她脸上不自然的神色,只是神情严肃的道:“他毕竟不是夜家的人,与我们也无血缘关系,从小到大,他过分依赖你,我从未说过什么。可如今,他已不是小孩,该懂得男女有别。”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也该懂得这些道理,往后无紧要的事,不准擅自去西苑找他。”
凌雪手指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袖,语气不悦地道:“哥哥为何不喜欢君珩?他哪里不好?为何别人就能找他,偏我不行?”
夜凌霄睨抬头了她一眼,火光下,他的脸色显得十分凌厉威严。
“他再好也只能是你阿弟!夜凌雪,别的心思,我劝你最好不要有!”
凌雪心一沉,不解地问道:“为何不能有别的心思?哥哥不也说了吗?我与他又没有血缘关系,难道,除了是他阿姊,我就不能是他别的人吗?”
夜凌霄头也没抬一下,便语气决然地道:“不能,他的性子太过冲动,不适合你。”
凌雪蹙眉道:“你就是对他有偏见!”
“偏见?”夜凌霄闻言抬眸看向她,声音低沉而冷酷:“爹娘离开时让我好生照顾你,他们没回来之前,我劝你最好什么心思都不要动!”
“喜欢谁都可以!唯独聂君珩不行!”
“我也不准你再擅自找他!若再让我知道你跟他同处一室,我让他马上搬出府去!”
凌雪当即红了眼眶,她转过身不愿看他,声音哽咽地道:“哥哥欺负人,等爹爹回来,我告诉爹爹去……”
夜凌霄道:“你若再哭鼻子,这几日就罚你不准出府,就在家学刺绣!”
“哥哥就是欺负人!”凌雪抹了一把眼泪,推开房门就跑了出去。
赤影见凌雪哭着离开,方才两人的对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进屋后,赤影道:“属下看得出,郡主好像很喜欢聂将/军,世子为何不成全他们呢?”
夜凌霄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凌雪小跑着离开的背影,面无表情地道:“如今局势动荡,聂君珩行事太过冲动从不考虑后果。今日,他敢为凌雪毁徐若瑶的脸,明日,他便敢为凌雪做出更疯狂的举动!”
“如今,他树敌众多,势必引来仇家寻仇。若此时两人在一起,凌雪只会成为他的软肋!也会成为敌人拿捏他的武器!”
赤影恍然大悟:“还是世子想得周全,只是郡主还不明白世子的用心良苦。”
夜凌霄道:“她无需明白。”
……
凌雪回府后就将自己关在屋里。
原本她还打算将自己的心事告诉哥哥,不料她还没开口便被他先泼了一盆凉水。
心情郁闷的她把自己关在屋里,晚膳也没出去吃,沐浴之后,便躺在榻上,独自发呆。
玉珠怕她饿坏了肚子,特意给她做了些吃食送过来。
“郡主,你今日一天都没吃东西,奴婢给你熬了一碗燕窝粥,您趁热吃吧。”
凌雪奄奄的躺在软塌上,眼皮都没掀一下,就道:“放那吧,我现在不想吃。”
玉珠将粥轻放在了桌上,转身看了凌雪一眼,惊叹道:“郡主今日这身衣服真好看,这琥珀色极衬您肤色,往日怎不见郡主穿过?”
凌雪随意摆弄了一下袖摆,道:“这是未央前几日让绣娘给我量身做的,今日才送过来的。”
玉珠道:“难怪呢,奴婢以前就没见您穿过。”
凌雪道:“好看吗?”
玉珠由衷的赞叹道:“好看啊,郡主平日里穿着素雅,奴婢还从未见过郡主穿这么好看的衣服呢。”
“郡主应该穿去给世子和将/军看看,他们定然也会觉得十分好看的。”
说到这,玉珠道:“说起来,聂将/军方才还特意问奴婢,问您为何没去用晚膳,是不是身体不适呢。”
凌雪眼神一颤,缓缓从软塌上坐直了身子,有些期待地问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玉珠道:“奴婢可不敢乱说话,只说您是累坏了,所以就没去用晚膳。”
“那他说什么了?”
玉珠道:“他什么都没说啊,用过晚膳后便回房去了。”
“哦。”凌雪闻言,又百无聊赖的躺在了软塌上。
她想去找聂君珩,可哥哥的话她又不敢不听。即便今日穿这么好看,也只能给自己看了。
玉珠道:“若郡主觉得闷,奴婢陪郡主说说话吧。”
凌雪不想跟玉珠说话,她只想见聂君珩,也只想与他说话。
可她不敢去找他,若让哥哥知道,说不定真要将自己关在府里,哪也不准她去。
哥哥平日里虽宠她,可真较起劲来,他可凶可凶了,比爹爹还要凶。
凌雪可不敢跟他对着来,这府里上下,所有人都敬畏哥哥,她也怕。
“玉珠,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别来打扰我!”
玉珠见状,便道:“那奴婢先退下了,燕窝粥在桌上,您记得喝。”
离开时,玉珠道:“郡主若真不想喝,就早些休息吧,奴婢为郡主将火烛灭了。”
凌雪道:“留着吧,反正也睡不着。”
玉珠离开后,凌雪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无聊时就将头上的玉簪卸下来,拿在手里把玩。
一头青丝没了玉簪的束缚,绸缎似的垂落下来,流泻一背。
凌雪将玉簪对着烛火细细观赏,烛光透过玉簪,衬得上面花骨朵玲珑剔透,十分好看。
看了半晌后,她又满怀憧憬的将玉簪放在心口,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情不自禁浮出笑容。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敲响,凌雪以为是玉珠,便道:“都说了让我静静,你别进来了!”
屋外的敲门声忽然停顿,片刻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好,你好好休息。”
凌雪猛然回神,立刻起身将房门打开,就见聂君珩正欲转身离去。
“你怎么来了?”
凌雪又惊又喜,语气也难掩激动。
聂君珩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她,随即愣住,眼中难掩惊艳。
今日的她,与往日不同,美得太不真实。
一身琥珀色的衣衫衬得她肌肤柔嫩光滑,似能拧出水来,细窄的腰身更是完美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她双眸似水,肤如凝脂,长发如缎,直垂腰际,衬得她愈发冰肌玉骨,美丽动人。
眼中柔情肆意,他将手里的食盒递上,道:“你今日又没吃晚膳,想必一定饿了吧?”
“我让赵嬷嬷给你单独做了你平日里最喜欢吃的饭菜,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他来找她,没别的心思,只是想给她送吃的罢了。
顺便,再见一见她。
凌雪没接他手上的食盒,而是直接拉着他进了房间。
进屋后,她反手便将房门关紧,好似做贼一样。
聂君珩将食盒放在桌上,笑道:“我只是给你送吃的,不会逗留太久,你不必如此紧张。你若觉得不妥,我马上离开……”
不等他话说完,面前的女子忽然扑进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聂君珩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凌雪,你怎么了?”
凌雪将脸紧贴在他胸口,语气委屈地道:“哥哥今日凶我,我心里委屈,你让我抱一抱,我心情兴许会好一些……”
她不敢告诉他,哥哥今日说的那些过分的话。
无论哥哥对他有何偏见,在她心里,聂君珩就是最好的!
这一次,她不打算听哥哥的话。
她喜欢聂君珩,哪怕哥哥反对,哪怕世人都反对,她也要与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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