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官员,能从开国的时候挺到现在,经历了骇人听闻的数次屠杀,还能呆在朝堂上,简直掰指头都能数清楚。
可哪怕如此,这样没挑出毛病的大臣,待遇上也没有改变过。
“想我我入朝做官,一直兢兢业业地做事,从不敢徇私舞弊,结党营私。”
“一晃这么多年啊,发生了那么多次的动荡,我都是力所能及地支持皇上,可皇上呢,不升官也罢了,硬是从来没想过给我涨俸禄。”
这官员一脸的悲伤,让其他的官员都看不下去了,出言安慰:“刘大人,您也想开一些,这是命啊,真的没办法。”
这官员叫刘豫,他听到众人安慰的话,还是十分地不满。
“你们是不明白我的苦楚啊!”
“我如今,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几个孩儿,都指望我拿俸禄养着。”
“可我这点俸禄,让全家吃饱饭都勉强了。”
“京城的物价房价不低吧,三品以上的官员,哪个在京城没置办宅子?”
“可我们这些四品的官员,俸禄跟他们差了一大截,一家七口老小都只能挤在个小宅院里,这待遇,连老百姓都不如啊。”
刘豫越说越痛心,他从不拉帮结派,更没有贪污受贿过,日子却一直过得艰难。
“我是没有许大人那么厉害的能力,但这近二十年来,我自认也在勤勉地工作,但为什么官职和俸禄都从没有涨过,叫我日子还怎么过呀?”
“以前咱朝廷不富裕,也就算了,可现在大周都这么富了,指望着提高些俸禄养家糊口,可皇上还是断然地拒绝。”
刘豫心里很难受,更不平衡,一仰头灌了大半杯的酒。
他只是个从四品的官员,一年满打满算,就一百多两的银子。
要是在偏远地区也还够花,可这是繁华的京城啊,啥时候住京城都不容易,什么都贵。
家里的父母,老婆,孩子,都靠着他的俸禄生活。
说实话,一般老百姓做点生意,日子都比他过得好。
但刘豫可不敢做生意,京城的皇城司监视严密,一旦被抓住把柄,那简直命都没了。
如今,眼看坚持不下去了。
刘豫心里也知道,这么多的官员聚在一起喝酒,肯定被皇城司注意上了,但此刻他豁出去了。
大周慢慢富强,可他们这些官员,却还是过的跟原来一样的生活。
那么多年的寒窗苦读,换来这么大的落差,谁能承受得住?
旁边的官员们,听到刘豫的境况,都变得沉默。
很多人也跟刘豫类似,不过,毕竟他们不如刘豫干的时间长,特别是近几年才补进来的那些官员,勉强还能够接受。
但这事儿吧,俸禄从来不涨,隔谁心里都不会高兴。
打从百官请求涨俸禄,被秦霄断然拒绝后,早朝的时候,群臣都有了情绪。
要不是秦霄强势,官员们还会提出来的。
但眼下,哪怕他们心里再不满,也没地方发泄。
很快,要过年了。
户部仍然没有统计完各地的税收,还在夜以继日地忙碌,而其他各部的工作差不多都告一段落。
不过,眼下大周的新政如火如荼,规划遍及全国,而且跨越了很多年,因此,朝臣们都有得忙的。
新年官员们也会放年假,百官们手上处理着公事,心里开始想着家中过节的事情。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而从四品官员,刘豫的脸上更加憔悴。
涨俸禄的事情告吹,他的内心始终无法平衡。
哪怕仍然在兢兢业业的工作,心中已然有了情绪。
怎么说也是一个堂堂的四品官,却在京城连像样的房屋都没有,日子过得拮据贫困。
这些年,秦霄不时地对官员彻查,好揪出贪官污吏来。
刘豫胆小,哪怕没有贪污过,也还是心惊肉跳,饱受了心理上的煎熬。
身体心理上都受到摧残,让刘豫无法可想。
刘豫一边叹气,一边郁闷地回到家。
刚到巷子口,刘豫就是愣住。
他看到自己的家门前,停了辆马车,一名户部官员正叫人在搬运马车上的东西。
刘豫回过神,急忙迎上去。
那户部官员也对他客气地拱手:“刘大人,您来的正好。”
“你们……这是?”
刘豫满脸的不解。
“刘大人,这是今年给您发放的补贴。”
“许大人交代过了,每位大人的补贴,要从实际情况出发。”
“刘大人您在朝为官多年,一向兢兢业业,所以这都是您应得的。”
刘豫瞧了眼满车的物品,倒吸口凉气。
天啊!
那么大个儿的,是传说中的大龙虾吗?
还有……那大螃蟹?
马车上装着几十斤的海产品,还有各式的糕点,光是这些都有大半车。
自从闽越开通海上贸易,海产品也逐渐销往内地。
但海鲜仍然价格昂贵,像鲍鱼龙虾之类,普通官员都吃不起,百姓更不用说了。
刘豫一下子看到这么多贵重物品,惊得瞪大了眼睛。
刘豫估计了一下,这车东西要是拿去市面上卖,绝对比他一年的俸禄还多。
想他平常,也只能逢年过节的时候买些肉食,这些海鲜,从来不敢有购买的念头。
没想到,快过年了,朝廷居然送给他满满一大车的贵重货物。
刘豫鼻子一酸,顿时激动得热泪满眶。
大周开国初年,实打实的穷,后来才渐渐地好转,可秦霄对贪污盯的很紧,搞得官员花钱都很小心,生怕被皇城司误会了。
而刘豫这样的,是根本没银子花。
望着马车上其中的一袋子牛肉,刘豫更是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他都快忘了肉的滋味了。
刘豫一时间,激动得手足无措。
这些年,朝堂上大事小事不断,做官员的无不是提心吊胆,没过上几天的安生日子。
而现在,是朝廷给了这么多的贵重东西,刘豫收的坦然,可心里也无法平静。
之前许墨说了要发补贴,但官员们下意识的,都认为是随便给点儿小钱,打发他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