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的路上,女人忽然安静下来,又换上惯常清冷表情,只是她眉头微微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顾时晏睨着她,见她长睫微颤,极小声的道:“顾先生,您要不要买啊?不要三百万,便宜点给您。我画的很好,我爷爷说可以以假乱真。”
顾时晏真有点气笑了,直到现在她都没忘了推销她的画,看来他刚刚还是太温柔了。
“就地销赃!拉我下水?!”
她玩着手指,低声嘟囔,“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
“我要是说了呢?我真品都买得起,又何必要买赝品。”
“谁知道陈越为什么会找你?!”她恨恨的扭过头去,露出一截白皙的颈项。
“既然你不死心,那我们就不去医院了,直接去警察局,我把陈越也叫上。”
顾时晏作势打方向盘掉头,玉白的手忽的伸过来,拉住他胳膊,眼巴巴的望着他。
“顾先生,我只是想卖了钱,将我爸爸妈妈的东西赎回来。”。
“卖到哪了?现在过去赎。”。
她不讲话,表情倔倔的,不知道在别扭什么。
“不想赎回来了?”
“我自己有办法。”
慕欢颜想到可以将画放在冯爷爷那里,冯爷爷识货且胆子大,那天还说富贵险中求。
“你自己有办法?”顾时晏的手伸过去,捏住她的下巴,勾唇道:“又是违法乱纪?”。
“不是。”她挣开他的手,扭头看向窗外。
顾时晏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路旁的梧桐树叶子已泛黄,偶有几片借着风飘飘悠悠落下,一派帝都秋日风光。
他长指轻敲方向盘,问出真正想问的,“你父母呢?”。
此话一出,车里气氛明显一滞,两秒后,听她道:“都不在了。”
她的声音轻柔的像羽毛划过心尖,顾时晏侧眸看她,那绝美的侧脸上看不到一丝悲伤,她只是淡淡的看着窗外,看不出悲喜。
孩提时,她不是这样的,活泼的很,甚至有点骄纵。
他见她的次数不多,偶尔几次,还都是远远的看着,并且,她身边永远跟着那个沈少虞。
惠民医院。
程医生详细介绍了国外的治疗方案,顾时晏漫不经心的听慕欢颜和医生聊。
她关键点都提出了问题,并且提的问题很有水平,幸亏程医生准备充分,否则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也不好糊弄。
三百五十万,一次付清,刷完卡,顾时晏睨着她,“以后,你是我的了。”
她眼神一暗,起身道:“我去看看爷爷。”。
她爷爷住的是特护病房,顾时晏也省事了,本来想着如果是普通病房就给她升级下,可是,人家本来就是特护病房,并且是最好的。
顾时晏斜靠在栏杆上,透过门上四四方方的玻璃窗审视她,她站在病床前,美的像幅油画,和小时候见她一样。
记得,他们顾家刚来帝都那一年,落了很大一场雪。
林家的园子靠近翠屏山麓,山麓下遍植梅花,是帝都十大盛景之一,香雪海,是赏雪赏梅的好去处。
他跟着陈老爷子过来,在漫天的风雪中,有个小姑娘一身雪白的斗篷,在没到脚踝的落雪里提着裙摆撒欢。
她仰着头看雪,伸手去接,雪花落在她的小手上,乌发上,她笑起来。
她身后是淡粉色的梅海,云蒸霞蔚一般,衬得那笑容明媚的不太真实。
咯吱咯吱脚步声传来,一个少年从他身后跑过来,宠溺的声音回响在冰天雪地间,“暖暖,你又调皮,快过来。”
“不要。”她跺脚向远处跑去,回眸看向少年,“少虞哥哥,你来追我啊。”
少年放慢脚步追,前面玉雪可爱的女孩开心的跑,欢笑声回荡在香雪海……
这个画面一直刻在他的记忆里,经年累月,不曾褪色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