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见过不少把钱财看得比命还重的,倒是头一回见到为了死去的老爹老娘,愿意散尽家财的。
果然,人性永远是多面的。
有人善良大度,有人自私阴险。
有人天真纯粹,有人无知愚昧。
黑白,善恶,从来都没有明确的界限。
姜笙笑了笑:“行,傅先生都这么爽快,那我也就不含糊了。”
姜笙当着他们的面点燃了三根香,两短一长,快速燃烧。
随着咒语从不断阖动的朱唇倾泻而出,前方迷雾茫茫,两个一黑一白的身影,渐渐清晰。
姜笙率先上前,求人办事,自然得先给甜头,后续的话才好讲。
现在地府鬼满为患,人间时常出现乱子。
姜笙处理了不少,自己积攒了功德,但并不妨碍她拿出来做人情。
“我帮你们游走人间,解决这些恶魂恶鬼,你们帮我插个队,让这二老投胎,如何?”
黑白无常正愁着呢,结果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行啊,这小事一茬。”
黑无常更谨慎:“你游走人间的期限是多久?”
“嗯,如无意外的话,无期限,若有意外,那我就只能先暂停。”
姜笙有很强烈的预感,她有很大概率得回异世界。
异世界与圣炎大陆可以说是两个并不想交的平行世界,回去后,她虽然还会继续抓鬼,但业绩应该无法算在这边的黑白无常身上了。
黑无常点头:“行,这事我们给你办,我们这也有个棘手的事,需要你去帮忙办一下。”
姜笙:“说。”
黑白无常轮流把事情说了遍。
沪洲连城欢乐谷有一座鬼屋,以惊悚,剧情新颖,造型逼真,仿佛身临其境火出圈。
很多喜欢玩大冒险,恐怖剧本杀的玩家慕名而来,无不被那反转又反转的剧情给绕得激动万分。
他们从未想过一个简单的杀人案,可以有那么多反转的故事。
而且每一个都出其不意,却又在情理之中。
随着玩家越来越多,又出事了。
不,应该说普通人看不出出事了。
因为那些玩家都没死,还在正常的生活,可他们的魂儿,却全飘出来了。
他们全都被夺舍了,因此惹出了不少乱子。
白无常道:“目前我们在查,但却有人在混淆我们的视线,你若是能帮忙,那自然更好了。”
姜笙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我忙完这边就过去看看。”
“好。”
不远处,傅宗淮疑惑地问霍楚洲:“那两人,真的是黑白无常吗?”
他居然还没死,就近距离见到黑白无常,这事要是拿出去吹,大家岂不是要吓死?
面对外人时,霍楚洲恢复一贯的冷硬。
“是,你不信,要凑近瞧瞧吗?”
“不不不,倒也不必这么客气。”
好奇害死猫,他才不要凑近!
傅念文同样有点好奇,但也没有问东问西就是了。
因为霍楚洲绷着脸后,那眼神冰寒刺骨,好可怕。
阮文璇则一点都不好奇,她此时心绪不宁,乱得很。
姜笙办事很快,二老跟着黑白无常走后,在投胎前一天,会给他们托梦。
“放心吧,老先生和老夫人福泽深厚,下辈子不会吃苦。”
傅老夫人和傅老爷子在动乱的那些年里救了不少人,之后富起来后,也不忘初心,积累了不少福泽。
不然单凭傅老爷子强行救傅宗淮这事,就足以让他直接魂飞魄散,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留了一线生机。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姜笙和霍楚洲先走,黑白无常也站得远远的,算是给二老和家人一个告别的机会。
傅老夫人心塞塞的:“宗淮,记得把你老爹的坟迁回来,不要再胡乱信什么半吊子道士了。
以后为人处世都长点心,你那车祸可不是意外,身边是人是鬼你要自己看清。
文璇,你很贤惠,宗淮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但是你太单纯了,不要谁都信,婆婆还是那句话,你那闺蜜,不是什么好东西。
念文,好好读书,以后接你爸的班,多多孝敬他们,知道吗?”
即将永久分离,傅老夫人想到什么说什么,生怕有遗漏的。
傅老爷子有心叮嘱,但虚得很,无力醒来啊。
直到黑白无常催促,二老才依依不舍地随着黑白无常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
“老爹,老娘!”
傅宗淮还跟着跑,却什么都没抓住。
父母是子女与死神之间隔着的一堵墙,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走,人生只剩归途。
以后,他就是没有爸妈的孩子了。
不能倒,他得为妻子孩子撑起一片天。
……
两天后,傅老爷子的坟再次回到了傅老夫人身边。
景山墓园的鬼得知老傅和翠娟提前投胎了,别提多羡慕。
但他们不嫉妒。
毕竟傅家可是京城第一豪门啊,在阳间这么牛皮,在阴间有点关系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傅宗淮还很听话地将墓地缩小成正常范围,至于剩余的面积。
留着吧,百年后,一家人又整整齐齐了。
阮文璇本来约陈燕晚上见面,但是她累够呛,心情还不咋好,不想出去。
陈燕一听,当即带着闺女,提着补汤来傅家看望她。
言语之间,关心尽显。
“没事吧,我特地炖了燕窝,很鲜,要不要喝点。”
这种东西傅家可不缺,但陈燕却总是带来,主要是凸显自己的厨艺和心意。
但自从那镯子裂了,婆婆去投胎前还说她的闺蜜不是好东西。
她这些年来,真正走得近的也就只有陈燕这个老姐妹,大家都说陈燕有问题,她不可能不听。
镯子有蹊跷,这燕窝,不会也下了药吧?
顿时,阮文璇面露嫌弃。
仿佛面前摆着的不是香气四溢的燕窝,而是粪坑出品般恶臭的东西。
“我不饿,谢谢啊。”
“最近我老做噩梦,没睡好,有点头疼而已。”
陈燕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旋即又关心道:“我家那口子也经常偏头痛,我为了他特地去找老中医学了按摩,不如我帮你按按。”
有效了,那不得进行……
等等,镯子呢?怎么变色了?
陈燕心里的得意瞬间顿住,笑容也僵住了。
阮文璇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手道:“好看吗,我老公送的,说是难得一见的紫玉,你看这色泽,我可太喜欢了。
我本来想两个一起戴的,但是有点重,就先把你送我的那个镯子摘下来了,你不会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