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苏闻溪一声令下后，娃娃在地上抖动了一下。
看到镜头里的苏闻溪后，像是害怕一样，眼底的情绪也瞬间收了起来。
扎进莉莉手臂里的头发也全都自己拔了出来。
莉莉好不容易忍住了扎进来时的疼痛，被它这么突然一拔，忍不住低低地痛呼了一声。
眼看着血流不止，莉莉连忙拿手捂住伤口处。
她从小到大没怎么受过伤，更别提这样看起来血肉模糊的伤口了。
捂着伤口的手都有些微颤抖。
嘴唇也被自己咬得泛白。
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忍住痛感就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也顾不得再去看娃娃的状态了。
只能扭头虚弱地对苏闻溪说：“主播，这样……嗬……这样，就没事了吗？”
见她这个状态，苏闻溪眉头越皱越紧。
声音忍不住放轻了一些，叹息道：“你先去处理伤口，它不敢再动你，我待会再告诉你。”
莉莉点了点头，动作有些缓慢地走出了这个房间。
直播间里能听到一些玻璃瓶碰撞的杂音。
大概是她在自己处理伤口。
过了几分钟，莉莉才重新出现在镜头里。
只不过上臂上多缠上了一圈医用纱布。
虽然伤口处还在火辣辣地疼，但莉莉这次并没有对角落里的娃娃避之不及了。
不住地打量了几眼后，无助地问苏闻溪：
“主播，小爱的头发……她刚才为什么会这样？”
小爱是这个娃娃的名字。
是她当初收到这份生日礼物时，特意为她取的名字。
明明自己的手臂被扎得体无完肤。
但莉莉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反而有些自责的样子。
苏闻溪解释道：“我刚才就想跟你说，现在不要轻易去动它。”
“为什么？”
“它本身是没有灵智的，现在也只是初开心智，本身就处于混沌的状态，需要一段时间的引导。”
“你刚才说，你经常和它谈心，不管是高兴的事，还是烦恼的事都向它倾诉。”
“它是因为你的爱才有了这样的变化，所以对你的情绪变化也十分敏感。”
“你的欢喜就是它的欢喜，你不开心，它也不会开心。”
“也就是说，如果你向它倾诉的烦恼太多，它就会将这些烦恼中的负面情绪，全部吸收进去。”
苏闻溪瞥了她一眼。
“它现在本身就刚开心智，对你情绪变化的感知就更加敏感。
之前你和它倾诉时，基本是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事对半分。
但这段时间，你生活上的烦恼有些多吧？”
莉莉怔住了。
她从来没想过，竟然会是这方面的原因。
毕竟从刚拥有小爱时，她就早已经习惯和小爱这样分享倾诉了。
她也从来没想过，小爱竟然会因为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莉莉使劲抿了下唇，眼眶一瞬间有些泛红。
声音闷闷地说道：“所以说，小爱是因为太关心我了，所以才会在我跟她说了那些烦恼的事之后，控制不住伤害我吗？”
苏闻溪微微点头。
莉莉问道：“那她的头发长长，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苏闻溪若有所思，“算是一个副作用吧。”
“如果在它有了灵性后，安稳度过了这段时间，外貌基本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但要是像现在这样，吸收的负面情绪太多，它自己承受不住，就会从以各种方式表现出来。”
而小爱的吸收感情的副作用，就是头发变长，且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只不过它还没有被负面情绪填满。
理智尚存，还知道莉莉是它的主人。
所以平时只要莉莉不主动去撩拨，小爱就不会主动伤害她。
一旦作为小爱负面情绪来源的莉莉主动接近，她就可能会控制不住伤害莉莉。
不过如果只是普通的糟心事，还不至于让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备受主人疼爱的娃娃变成这样。
苏闻溪盯着莉莉，“你这段时间，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吧？”
“……”
莉莉低着头没吭声。
苏闻溪嗓音淡淡，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如果想找人倾诉的话，我可以听一下。嗯……直播间这么多人，应该也能帮助你找到解决办法。”
说完，她自顾自地倒了杯茶。
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强烈的情绪。
莉莉一直没有跟任何人说。
她本来也不好意思被这么多人知道自己的隐私的。
总觉得……很羞耻。
但看到苏闻溪如此淡然，说不说都随她的模样，莉莉心里一动。
一股莫名的慰藉感从心田流入四肢百骸。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像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突然就有点想哭。
哽咽了一声后，莉莉擦了下眼睛。
不好意思抬头看镜头，缓缓将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讲了出来。
“我在现在这家公司工作了两年了，但一直都有些不合群……”
莉莉搅了搅手指，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开头。
“我知道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不是很喜欢我，他们很外向很开朗，经常一起出去聚餐，有时候放假还会越好一起去旅游。”
“但是我不喜欢这些活动……”
莉莉越说声音越低。
她知道自己是有些孤僻的，因为认生又喜欢自己一个人玩，跟不上大家的步伐。
能找到一家合适的公司上班，她就已经很满意了。
所以每天在上班时间都兢兢业业。
但只要一下班，除非真的有工作上的事，不然像这种同事聚餐，她基本都会婉拒。
她不喜欢这些活动。
但也清楚地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欢她这样的性格。
所以，她不知道直播间的大家听到她这番话之后，会对她是什么样的看法。
或许，听完之后会跟同事一样讨厌她也说不定。
莉莉不敢抬头看弹幕。
一直将目光放在桌面上的小玩意儿上。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了苏闻溪的声音。
“嗯，还有吗？你可以继续说。”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清冽如溪流。
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就只是认真在听人说话。
莉莉没想过她会是这种反应。
愣了一下，抬起头来。
直播间密密麻麻的弹幕飞快地飘过，她的眼睛却清楚地捕捉到了。
【就是，到底是谁发明的公司定期聚餐啊，我的周五放假时间啊啊啊啊！！！】
【原来大家都跟我一样不喜欢跟同事吃饭啊，那我就放心了哈哈哈。】
【下班就下班，又不给我发补贴，还要让我继续跟同事和上司见面，每天都见面还没看腻是吧？】
【说到这个就来气！上周我和小姐妹越好的周五看电影吃饭做sa，结果不知道哪个鬼才领导安排我们聚餐，吃了将近三个小时，还疯狂劝酒！我可去你的！】
【这要是不合群，估计现在弹幕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合群了哈哈哈哈。】
【姐姐我只是担心丢工作，所以才不敢拒绝，你不知道我有多佩服你可以拒绝！】
看到直播间满屏都是在支持自己的弹幕。
莉莉心里一阵欢欣，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心尖好像被春风拂过，痒痒的，但又很温暖。
她知道，大家不一定真的这么讨厌。
但一定是在安慰她，给她勇气与自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