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南陆,妖国。
妖国之腹地,两座神山并立,一者之上筑着宏伟大宫,妖臣往来,不朽、巨头流转不熄,
偶尔甚至能看见诸天境第三、第四关的大能,某种意义上算是妖国的【皇城】。
或者说【皇宫】。
至于另外一座神山,笔直朝上,无有蜿蜒山路,亦无草木兽禽,连嶙峋岩石都少见,
说是山,更像是【柱】。
此山,名不周柱。
山顶。
“我佛慈悲!”
半死不活的佛陀翻了个白眼,苦口婆心:
“帝主啊,咱们到底也算老相识,将我镇于此间,真无有用处,神女也好,昊天也罢,不会为我而来犯险的啊”
勾陈淡漠抬头:
“燃灯,汝以为吾愿陪你桎梏于此么?此世尚且容不下大罗,强行入界,吾受创不浅,更被困于此自成天地的不周柱.”
摇了摇头,他缓步走至燃灯身前,侮辱一般的叩响燃灯那光秃秃的脑袋:
“你还是有点用的嘛,譬如那看不太透的小娃娃,不就来救你了么?”
勾陈连叩三下,燃灯被叩的头破血流,脑袋埋在地里,呈叩首之状。
他冷冷抬起头:
“勾陈,莫要玩火自焚,小念非汝可谋划。”
“玩火自焚?”
勾陈哈哈一笑,抬脚踏落,一步踩出了天威浩荡,伴随诸天倾塌、万界兵戈之盛景,
猛地将燃灯的脑袋再度踢踏的垂于地上,叩首于地上。
他微笑道:
“太上玄清的女儿啊.春秋之年,鞭笞之耻,今生难忘,玩火自焚?谁能焚我?”
顿了顿,勾陈笑容猛地收敛:
“今时不同往日,于界外,妖祖护持,于界内,吾本无敌,谁来焚我?说说看?”
灿金色佛血自燃灯口中溢出,他艰难抬头,悲悯一笑:
“贫僧见施主眉心发黑,当有血光之灾,大祸临头”
‘咚!!’
燃灯被打断脊椎,俯在了地上。
他本就遭妖祖一道法力桎梏全身,勾陈杀机又肆虐,压根无法调动法力、道韵、玄妙,无法愈合伤势,
于是就这么俯在了地上,叩着头,动弹不得了。
“祸临我头,还是祸临伱头?”
话落,勾陈印下帝拳,横击燃灯头颅,炸出佛血、佛骨,本就半死不活,处于入灭状态的燃灯更颓败了,伤势甚至贯穿岁月,镌刻亘古。
“呵!”
勾陈凝视着俯身叩首的大罗佛祖,嗤鼻一笑。
………………
遂古之初。
瞎眼道人提溜着女童,笑容如初:
“小念啊,你这两道剑气,弱的吓人,不必再钻研,爷爷亲自教你几手,如何”
“怪老头!”
小陆念惊叫:
“老爸,救我!!”
她被瞎眼道人拎在半空中,乱踢着两只小短腿,满脸惊悚之色。
瞎眼道人和陆煊都觉得有些牙根有些发疼,前者没好气的侧目瞪眼:
“你看看你,给小念带成什么样了?”
陆煊无语。
半晌,他抚额,从瞎眼道人手中接过小陆念,呵道:
“这是你师爷,礼貌一些,什么怪老头?”
说着,陆煊微屈两指,一个暴栗敲在小陆念的脑门上,后者‘嘶’了一口冷气,刚想要哇哇大哭,
却见瞎眼道人恶狠狠的给了陆煊一个暴栗,敲的他这一副接近大罗层次的体魄头晕眼花。
小陆念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瞎眼道人抱起陆念,神色严肃,眉毛一抖一抖:
“小念啊,我是你师爷,唯一的师爷,知道不?可不能叫怪老头了,在外头这般叫,那没脑子的天会降下大雷的!”
听着道人的恫吓,小陆念撇了撇嘴,戚了一声:
“我才不怕哩,奶奶说我先天不坏、先天不败!”
道人哑然,刚想说些什么,却见一旁的陆煊揉了揉脑门,苦笑道:
“二师尊,我还想着您能帮着管教一下这丫头,您可不能宠坏了她啊”
小陆念表情一垮。
瞎眼道人呵了一声,道:
“管教?生而不朽,三岁诸天,通达诸道,这有什么好管教的?只要路不走歪了,自然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小陆念眉开眼笑,拼命点头,甜甜的喊了一声‘爷爷’,这下轮到瞎眼道人眉开眼笑了。
嗯,自己不愧是万物之始,一切之先.又抢在那两个家伙前头了。
陆煊黑着脸,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您看着办吧,我打算在遂古之初沉淀一段时间.二师尊,我失去了青铜碎片,如今修为却未到自行调节岁月流逝的程度,您看?”
“现世九日是吧?你在遂古之初呆一千年,够不够?”
“够了够了!”
陆煊点头,千年岁月,足够他将斗战胜佛所蕴藏的超脱特征给【均】来。
想了想,他神色沉凝了起来:
“二师尊,还有两件事情。”
瞎眼道人逗弄着小陆念,微微颔首:
“说吧。”
“这烛龙”
陆煊手中浮现出开天幡,被镇压其中的烛龙正蜷缩着,一动不动,也感知不见外界的动静。
瞎眼道人的神色肃穆了些许,微微叹了口气:
“这回事啊.你那一身,在遂古之初布道,引发大变动,其余道友忍不住探测。”
顿了顿,他继续道:
“我虽可制止,但若表露的太明显、袒护的太明显,反而可能被猜到端倪,便就没有过多的去管,在你证道果前,于遂古之初时,最好还是低调行事。”
陆煊眉头紧紧的拧巴了起来:
“降下大咒与刑罚的是?”
“菩提。”
“二师尊,您能帮忙解去大咒和烛龙的刑罚么?”
“可以是可以,但”瞎眼道人微微摇头:“会被几位道友洞察,或许会导致他们猜到你身上,现下不是时候。”
顿了顿,他继续道:
“不过,你却可以在证大罗后,复返此间,以道祖雏形的位格加持,斩去诅咒、刑罚,轻而易举。”
陆煊神色晦暗不定,微微颔首,旋即又道:
“另外一件事情,二师尊,【娲皇】找上我了。”
“嗯??”
瞎眼道人神色猛地一变,将懵逼的小陆念抱在怀中,严肃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煊想了想,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瞎眼道人沉凝听着,眉眼不时跳动,罕见的显露出惊容。
他蹙眉:
“娲皇.失败了??”
瞎眼道人垂着眼睑,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许久,他这才道:
“诚如你所说,那娲皇不知你所具备的【大均】之道,的确很奇特,但却也并不能说明她非是真正娲皇。”
陆煊眉头一凝,做礼道:
“还请二师尊解惑。”
瞎眼道人一点头,叙述道:
“依那‘娲皇’所说,她走错一步,将自身遗留给分散至数人身上,导致自己真身卡在超脱与未超脱之间,真念短暂与遗弃的【神】相合,寻你而谈”
“这一番话,实际上反而是合乎情理的,小煊,汝可知何为超脱?”
陆煊一愣,回答道:
“超脱.跳出一切,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不对。”
瞎眼道人摇了摇头,神色沉凝:
“超脱,并非是一个境界,也并非道果之后的那一步,所谓超脱,一说就错,一想就谬,穷尽思维难以想象,穷尽言语难以描述.”
“换句话说,道果之后可能还会有无数个境界,但超脱,非是境界,道果只是有了一跃成为超脱的资格。”
“而同样的,超脱无法想象、无法描述、无法猜测,哪怕娲皇卡在超脱与未超脱之间,
但她若直接来见你,你反而见不到她。”
闻言,陆煊一愣,若有所思:
“是因为,超乎于我想象范畴,故此我看不见?”
“不只是看不见,是感知不见,听不见,触不见,想不见!”
瞎眼道人轻叹:
“我们此时便在揣测超脱,而揣测必然会出错倒也不是出错,是只会符合冰山一角,
所以,若来寻你的真是娲皇,那定然是她自我降格后的一缕意识,与遗弃的【神】相合,不知你【大均】之道,却也情有可原。”
陆煊恍然:
“您的意思是,娲皇是真的?”
“不,只是一种可能罢了,你还是需要保持警惕。”
想了想,瞎眼道人又道:
“这件事情我会和你另两个师尊商讨一番,你且先去,先去吧”
陆煊默默点头,叮嘱了小陆念一番后,真正走入遂古之初,出现在了玉京山顶。
他呼吸着厚重的先天物质,复又归化做两三岁奶娃的模样,默默的将【天意道韵】给均等过来,
期间不忘了修行诸法,稳固修为,甚至尝试探索岁月奥妙,朝着【第五关】迈进。
身至遂古之初的第五百年,本就已掌握了些许时光奥妙的陆煊,彻底堪破关隘,迈入诸天境第五关。
为,【近大罗者】。
“我所差的,便是走遍所有岁月历史,在古史的每一篇中都留下一定的足迹,便可入大罗矣.”
“这需要很长时间,但我或许可以走一条捷径。”
两三岁模样的陆煊目光幽深,他已诸天,当可赴春秋之时,再出一趟函谷关,化胡为佛。
或者说,身化【释迦】。
继续修行,继续悟道。
第六百七十年,陆煊将【元始身】彻底推演至大成,
掌【道生一】、【翻天】、【开天】、【阴阳】、【四象】这五门大神通,
元始法相进一步蜕变,法相与陆煊体魄相合,成.元始法身。
第九百年,均等结束。
玉京山顶,陆煊重化三十来岁的模样,胡子拉碴,满目沧桑,褪尽一生奶味。
“天意道韵.”
“原来如此。”
这一刻,陆煊似乎化作了‘天’。
或者说,老天爷。
他若有所思,默默感悟这一超脱特征,越是感悟,越是心惊。
此时,元始法身已化,看起来幽幽暗暗,身后弥漫着四十九色毫光的陆煊缓缓睁开双眼,
他凝视辽阔蛮荒,念头扫过开天幡中痛苦蜷缩的烛龙,默默的将目光落向西边。
心念一动,陆煊口含天宪,恰似苍穹:
“落。”
与此同时。
遂古之初,极西之地,天材无数,地宝无穷,金莲望不见尽头,祥瑞、庆云终年不绝,佛音、梵音浩浩荡荡。
下一刻。
天材枯,地宝烂,金莲凋敝,祥瑞落魄,庆云散尽!
此时此刻,这遂古之初极西之所,天憎地恶,天嫌地弃,极快速的破落、衰败,化作弃地!
遂古之极西,为西方净土之本化,从根源上败落,引发大变!
“何方道友?!”
有两尊大佛暴怒起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