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天上宗师齐齐沉默。
钱凌易先前第一个发现阎闯身法过人、第一个称赞阎闯，这会儿也没看懂阎闯这是在做什么，“分明已经抢先，怎么停下来了？”
慧真子也懵了：“他在跟谁讲话？”
“明珠将《摩云三十六番》练的颇具火候，阎闯讲的大体也还不错。”‘白眉鹰王’杨望赞一声自家弟子，又对阎闯的讲解给出肯定，但他也迷糊：“可他为什么不爬山，停下来讲解《摩云三十六番》作甚？难道是看上我家明珠？”
除了这个，杨望还真想不出别的什么原因。
一众宗师都发懵。
唯有田靖。
唯有江边柳。
这两人对阎闯最为熟悉，知道他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田靖好笑道：“阎闯出身小武馆，是大师兄，很长一段时间里代师传艺，最留恋的就是在武馆传授武艺的岁月。其‘好为人师’广为人知，曾在广陵城比武大会、在‘剑州大比’中都曾当众指点对手武艺、讲解各路武学。田某为阎闯力主‘先天师’这一称号，一来固然是戏称，代指的是阎闯与江前辈的一段佳话，这第二，也是根据阎闯这一‘好为人师’的性格出发。他‘好为人师’的程度已经不能称为爱好，称作‘怪癖’更合适。不分场合不分地点，诸位也看到，‘争先’好好的，他又停下，又开始讲了。”
田靖解释的足够清楚。
怪癖？
这就正常了。
天下间不知多少怪人，特别是奇人异士、天骄人杰，他们出类拔萃，往往也有许多让人忍俊不禁的癖好。
例如《天榜》第五、八相山八大金刚之首‘风神’吕宣，其酷爱裸奔，最喜欢脱光衣服施展《二十八式金刚无定腿》，那货晃荡，三条腿腿法精妙绝伦，遨游天地间，美其名曰‘近距离感受天地自然、领悟武学大道’。
例如《天榜》第三、青湖庄‘青湖仙’吴仙，不爱武装爱红装，常常男扮女装行走人间，甚至去过青楼体验过青楼花魁，吹拉弹唱，卖弄琴棋书画，卖艺不卖身。在早前，吴仙这一癖好还藏着掖着，等他成就先天、举世难寻敌手之后，将青湖庄交给弟弟‘鬼神惊’吴羽执掌，自己就更加无所顾忌，人前行走也常常作红装着女装，是为一奇。
再比如《天榜》第二、无极宫三圣之首‘不老仙翁’悟真子实力高强，却邋里邋遢不爱洗澡，更有传闻，这仙翁最喜欢站在‘无极山’最高处，迎风尿三丈无极宫中年轻一辈但凡能被悟真子看上眼的，几乎全都被悟真子带着在无极山山巅一起释放过。
跟吕宣的‘裸奔’、吴仙的‘女装’以及悟真子的‘迎风尿三丈’相比，阎闯这一‘好为人师’的癖好，甚至都称不上‘怪癖’，只算稀松平常。
……
天上宗师议论。
山下阎闯开讲。
先天宗师耳清目明，一个個即使相距数百丈也能听清人言，阎闯在崖底运起《狮子吼》法门壮大声音，声音洪亮，宗师们听得更加清楚。
宗师听讲。
反馈猛涨。
【你的‘凌波微步’得到提升，熟练度+3】
【你的‘凌波微步’得到提升，熟练度+1】
【你的‘凌波微步’得到提升，熟练度+2】
……
《凌波微步》的造诣仍在增长，而且速度不慢。
但更为对口、增长更快的，还要属【任务三：梯云纵】——
【任务三：灵感+5】
【任务三：灵感+2】
【任务三：灵感+4】
……
阎闯讲解石明珠的《摩云三十六番》，其中颇多直上直下、反上翻下、高低进退的法门跟技巧，一方面认真观察自然而然就能吸取精华，二来又有一众宗师包括山下众人的思考与反馈，又有源源不断的灵感涌来。
专业对口！
增长迅猛！
等到将这位《雏凤》第九石明珠、将《摩云三十六番》讲解殆尽，等到【任务三】灵感积累速度变缓之后，《梯云纵》的灵感已经增长到84点，成功在即。
时间就是金钱。
阎闯毫不犹豫，当即抛弃石明珠、抛弃《摩云三十六番》，转而盯上了《雏凤》第五‘魅魔’丁香！
……
“丁香号称‘魅魔’，其所持身法乃是《魅影重重》。”
“大家看，扑、仰、闪、靠、倒、卧、斜、绵，从丁香攀山的动作来看这身法大致讲究这八字。”
“扑身打、仰身抱、闪身躲、靠身肘。”
“倒身空、卧身脚、斜身走、绵身巧。”
“八字连绵，身法多变。”
“再配合步法——”
“顺、正、疾、绕、提、跳、咬、齐。”
“妙妙妙！”
“妙啊！”
“顺步打、正步观、疾步进、绕步闪。”
“提步空、跳步躜、咬步扣、齐步转。”
“身法步法配合，这就是《魅影重重》，如鬼如魅，飘忽不定。”
……
丁香正在全力争先，忽的听到山下传来洪亮声音，她侧耳倾听片刻，一开始听的是一人在讲解石明珠的《摩云三十六番》，当时不上心，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居然也有星星点点的收获。
但还是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凑巧。
直到——
“咦？”
“讲我？”
“《魅影重重》，如鬼如魅，能看得清么，就敢来讲？”
丁香心底古怪，但毕竟讲的是自己，难免就多分出几分心神去听，这一听：“身法八字！步法八字！”
丁香震惊！
她这《魅影重重》身法是学自十大学府第六楚丘学府‘十佬’之首魏洛芳，魏洛芳出身武林世家，家学渊源，《魅影重重》身法就是其家传，魏洛芳自幼修习简化版，待得天地大变后，第一时间看出原版奥秘，刻苦钻研，及至楚丘开府时，就已经是后天巅峰人物，从无到有经营一座楚丘学府，一举挺进十大学府行列，魏洛芳可谓居功至伟，更是《地榜》热门人选。
丁香现年二十二，六年前才刚拜入楚丘学府，第一时间绑定魏洛芳，头一个三年将魏洛芳主修的根本法《云烟功》吃的透透，成功拜入魏洛芳门下。后一个三年又将魏洛芳集轻功身法之大成的《魅影重重》完全掌握。
三年又三年。
短短六年。
丁香强势崛起，几乎成了半个魏洛芳，完全复制了魏洛芳的功法修为与身法造诣。
魏洛芳有资格跻身地榜！
名师出高徒。
丁香单论身法，几乎也能够的上《地榜》层次。
师徒二人，名声不小。
但她们师徒修习的《魅影重重》却少有人知——
……
“这人怎么知道底细？”
丁香疑惑，人在崖壁上扭头往下方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她眼神明亮，一眼就看到，阎闯站在岩石上，声如洪钟大吕正在激情讲解。
“是他！”
丁香一眼认出这人正是她先前看到身法极为精妙高明的那一位，若是这人，能看出其《魅影重重》的几分底细，这倒也正常。
而且，‘身法八字’、‘步法八字’都只是表皮，能看出来不稀奇，《魅影重重》的真正奥妙可不在这里，也不是区区一个外人随便看两眼就能看出来的，即使是她的恩师魏洛芳也是修习钻研数十年才得以大成。
至于丁香自身——
“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在短短六年里有此成就。”
她不相信，有人能三两眼将她恩师苦修数十年的身法看透。
那不可能！
但是——
……
“《魅影重重》！”
“身法、步法皆为表。”
“真正的里子，在于‘气法’。”
“有形者为四肢，无形者为气力，放气力是四肢之根本。”
“《魅影重重》的‘气法’讲究‘三心’——顶心、手心、脚心。”
“顶心要紧，手心要收，脚心要扣。三者要齐扣，使气会聚一处。顶心不紧则张，气散意乱，气不能贯入丹田。脚心不扣则张下肢，欲用足根无力，步法则乱。三心齐扣，气可归于丹田。丹田气足发于脾脏，发于四肢。”
“看丁香，身形如鬼如魅，口震、脑明、心狠、气均、力巧、意坚、势快、手妙、脚清、身活、进退灵活、高低准确，此为《魅影重重》十二要诀。”
……
大庭广众，阎闯开讲《魅影重重》，结合丁香攀山，更加形象具体、更为鲜活。
短短时间，这些要点当然不是他看透，但架不住他在行人司中有人，而是还是行人司的头头。
田靖为阎闯准备的那座资料库中，就有丁香的详细资料其中包含《云烟功》的细则、要点，以及——
《魅影重重》全本秘籍！
魏洛芳将秘籍上交朝廷，田靖假公济私拿来一卷，放在资料库中任由阎闯翻阅。
论《魅影重重》的造诣，阎闯尚未修炼，自是不如丁香。
但如果只是看着丁香攀山，看着她施展《魅影重重》进而再来讲解这门身法，那阎闯可有的讲了。
深深浅浅。
深入浅出。
阎闯将丁香剖析透彻。
得来无数思考与反馈，又推动着他对《魅影重重》的了解与掌握越来越深刻——
【你的‘魅影重重’得到提升，一境初学乍练→二境初窥门径。】
【你的‘魅影重重’得到提升，二境初窥门径→三境登堂入室。】
【你的‘魅影重重’得到提升，三境登堂入室→四境略有小成。】
……
魅影重重！
顷刻小成！
不止如此，还有《梯云纵》——
……
【任务五：梯云纵】
【灵感：91】
……
《梯云纵》灵感再次增长，眼看着很快就要研发成功。
专业对口！
宗师给力！
阎闯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畅快！
……
“好！”
“说的真好！”
“原来如此——”
“起、落、钻、翻、崩、挑、横、竖！”
“阴、阳、戳、竖、更、中、撮、坠！”
丁香聆听阎闯讲解，逐渐认真，待到后来更是福至心灵，于轻功、于身法、于《魅影重重》，居然又有崭新长进，更上一层，似乎已经超越魏洛芳，将《魅影重重》修炼到崭新层次。
一时间欣喜不已。
等到回过神来，则是更多震惊：“原来《魅影重重》居然还有这些变化，连师父都没参出的变化，这人居然能看出？！”
丁香扭头再望阎闯，这时，阎闯已经道尽《魅影重重》之变化，又一次改变目标，开始讲别人。
“他这是——”
丁香念头一转，瞬间明白阎闯想法：“他这是在观察我们的轻功身法，去芜存菁，增长自身！”
除了观察！
除了偷师！
阎闯此举再难有其他解释。
“身法精妙世难寻。”
“聪颖好学进步快。”
“这倒是一个好苗子，就是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什么根底。‘读心术’三年一定，我可不能乱来。”
丁香心底念头转，瞥见一旁不远处‘飞天菩萨’司徒菲，她忙问道：“菩萨姐姐可知道山下这人什么来历？”
司徒菲如仙子一般，即使手脚并用，一举一动也充满仙气她听着丁香询问，自己却不确定，只猜测道：“方才推行巨岩的应是剑州王正一，他前几日曾在棋石峰中展露过这门功夫。山下那人能帮助王正一解围，此时声如洪钟大吕分明是具备《狮子吼》的功夫，结合来看，这人八成是剑州阎闯。”
司徒菲性子不愠不火，观察却细致。
从‘释迦掷象功’断定王正一，再从王正一跟‘狮子吼’猜出阎闯。
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对对对！”
“就是阎闯！”
丁香立马确定，那人就是阎闯，她脑海里迅速回忆有关阎闯的所有信息——
“现年二十七，年纪挺大了。”
“但他二十六岁之前都窝在一家小武馆，去年才开始走出武馆，年底刚刚突破破限，距今才仅半年，却能跻身《潜龙榜》，排在第八十一位，而且身法造诣如此突出。”
丁香反复衡量。
再侧耳倾听阎闯的讲解，字字句句深入人心，她认真听讲的情况下，居然多有启发，仅从阎闯的字句中都能听出，其身法造诣绝对高出自己一个档次。
“身法精妙。”
“进步也快。”
“未来三年也许会有更多的长进。”
“而且还跟一位先天宗师有亲密私交。”
最后一点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丁香压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内心，扭头回望阎闯滔滔不绝，她心念一动，心间一点灵光迸射，直奔阎闯没入眉心不见。
“读心术！”
“窃听心声！”
“绑定阎闯！”
“轻功！”
“身法！”
一念既定。
下一刻——
轰！
凶猛思潮，奔涌而来！
“唔~”
“好撑~”
丁香只觉脑袋晕晕，手脚一滞，仰头就栽下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