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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章 伤口
    今天是庄园泳池换水的日子。

    

    这件事比莫莉想象中复杂很多, 池子里的水排空后,来了非常多的佣人清扫池子、清理泳池设备,使用的清洁工具五花八门。

    

    没有人要求她打扫, 她只好站在边上瞧,其实她还挺想自己打扫试试。

    

    阿米莉娅走上来,告诉她:“子爵办公室来电,说子爵此刻正在开会,今晚会晚一点回来, 您需要回电吗?”

    

    “不了。”莫莉说,“我们去吃饭吧。”

    

    阿米莉娅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好的, 我让他们现在准备。”

    

    莫莉没有接触过贵族, 现在身处于这种环境中似乎也没有要习惯的意思。

    

    从第一次在餐厅那张长桌上吃饭开始, 她就要求阿米莉娅陪她一起坐下吃饭, 她喜欢亲历亲为做一些家务事,如果按照她是家中女主人的思维去服侍她,会使她不自在, 结局就是她会远离庄园里的佣人。

    

    所以阿米莉娅一直在调整自己,希望能够迎合她。

    

    阿米莉娅确认莫莉神色如常, 并且用勺子开始喝汤, 她才拿起叉子。她介绍了晚餐菜品, 说起了明天开始要在庄园里搭建婚礼用的台子。

    

    后来又说到当年伯爵。

    

    “伯爵当时一直在接受治疗,往往出院半天又住院了,所以他们一直没有机会举行婚礼。”

    

    莫莉很吃惊,“太严重了吧。”

    

    “当时治疗水平不够, 好几年过去, 不但没有起色, 反而让他们之间的矛盾激化了。”想到那时候的场面,阿米莉娅仍忍不住苦笑,“彻夜争吵,就在我面前,因为夫人不许我离开。”

    

    莫莉饭也不吃了,放下叉子,“那不是很辛苦?吵架,还通宵?”

    

    她还没和谁吵过架。

    

    阿米莉娅习惯了莫莉思维模式,“伯爵不用说,那时我三十多岁,精力很好,只有伯爵夫人体弱,实在非常辛苦。但夫人还是坚持和伯爵针锋相对,不让我走。”

    

    莫莉说出那个可能:“尤里安的母亲……不喜欢和伯爵在一起吗?”

    

    家里的佣人都这样认为,可二十多年没人敢说出口。

    

    即使现在,阿米莉娅还是难以回答:“我……无从得知……”

    

    “除了这个原因,也没有别的可能了呀。”莫莉看起来很困惑,“怎么会不喜欢和自己的伴侣在一起呢?是不是配对的时候出现了差错?”

    

    “可能是躯体依赖症……”

    

    “可是患上依赖症的是伯爵,和尤里安的母亲有什么关系?”她理解不了,“放在我身上来说,尤里安得病了,我也不会不喜欢他的。”

    

    高匹配是很奇妙的,就算会对尤里安生气,可是信息素相融的时候只剩下纯粹、浓烈的快乐,没有什么人会比他重要,没有什么事情会比他们在一起重要。

    

    尤里安在门口听到莫莉的声音,他也体会到了莫莉说过的“心脏怦怦乱跳”是什么感觉,他都能想象到她此刻的眼神,她的微微撅起来的嘴巴。

    

    他露出笑,想要进去和她拥抱,听见她又说:“我认为还是匹配工作 出了问题,不相配的情况下应该早一点分开。”

    

    这句话他就不太喜欢了。

    

    “莉莉。”

    

    尤里安从拱门外走进来,他解开纽扣脱下外套,交给佣人。

    

    艾米利亚连忙站起来,她先要为自己坐在主人餐桌上致歉,“对不起,子爵,我……”

    

    “没有关系,”尤里安打断她,“今晚吃的什么,我还没有吃晚餐。”

    

    “好的,我这就去。”

    

    艾米利亚带走了其他佣人,餐厅只剩他们两个。

    

    莫莉问:“今天很忙吗?”

    

    “是的。”

    

    他离开的时候,监察室今天的工作并没有完成。

    

    他一手撑着餐桌,一手搭在莫莉椅背上,”今天一直在想你。”

    

    “是……”

    

    话没有说完,他低下头亲了她,“开会的时候,签字的时候,和别人聊天的时候……”

    

    “那不是……”

    

    好像是故意不让莫莉说话,他再次吻住她嘴唇。

    

    “进入办公楼前,我换下在庄园穿的衣服,全身喷了去味喷剂,感受不到你的气息。”

    

    莫莉不说话了,只是用眼睛看他,问,然后呢?

    

    “我觉得很寂寞,你要是可以变成小小一个,藏在我的衣兜里该多好。”

    

    莫莉必须要说:“那我不是很无聊?”

    

    尤里安和她鼻尖相对,“还有我,我会每时每刻都和你聊天,告诉你衣兜外面发生了什么。”

    

    莫莉认真思考那个场景,“也不行的吧,你会被当成和空气说话的怪人,而我也好可怜,一直呆在黑暗的地方。”

    

    “不喜欢吗?”

    

    “不喜欢,不要说奇怪的话了。”莫莉用额头顶他,“我看到你留下的图纸了,基本没有什么变动,我让鲁本送回给顾问小姐了。”

    

    “嗯。”

    

    “明天庄园就要开始搭建布景了,你期待吗?”

    

    “会来很多帮工,人多,你呆在楼上,不要下来。”

    

    “那可不行,我要亲眼看看设计变成具体实物的过程,应该很有趣。”

    

    尤里安稍微理解了父亲,不在家里举办宴会是因为有更深层的理由。

    

    他没有回答,问起了别的事情:“喜欢我画的画吗?”

    

    “我一眼看出来画的是我,以后还会画吗?”

    

    “会,还会画各种各样的你……”他鼻尖从莫莉脸颊滑下去,经过下颌、锁骨,轻轻闻着她身上的味道。

    

    莫莉配合他仰起脖子,轻轻呼吸。

    

    心跳加快,皮肤上一阵阵酥麻像微弱电流经过,不知道在抵抗什么,她双膝必须紧紧贴在一起。

    

    因为他们的亲密接触,抑制剂失效了,莫莉伸出胳膊揽住他,呼唤他:“尤里安……”

    

    尤里安含笑说:“走吧。”

    

    莫莉被他抱起来还在说:“我可以等你吃完饭……”

    

    “谢谢你的体贴。”尤里安往旋梯走去,“这种程度的饥饿我可以忍受。”

    

    “那么……”莫莉脸贴着他的衬衫,抬头看他,“可不可以快一些,过程不要那么长?”

    

    如果可以控制,那么他就不是中度的躯体依赖症了。

    

    不过今夜心绪平静,他想试试。

    

    温和的,温柔的,莫莉喜欢的。

    

    在和躯体依赖症争夺意识的战争中,他不能总输。

    

    窗帘缝隙透过来的光线表明时间不早了,尤里安几乎一夜没睡,他侧躺着,手支着太阳穴,观察身旁莫莉呼吸时舒展的表情,她起伏的胸膛。

    

    他要在她醒来后第一时间问问,他昨晚是不是做到了她喜欢的那样。

    

    他觉得自己表现很好,他清楚记得莫莉呼唤他名字时他回应了,记得爱若珍宝捧着莫莉的脸,她请求自己轻一点、慢一点,他都做到了。

    

    莫莉眼睫颤动,好像就要醒来。

    

    尤里安低下头,“莉莉……”

    

    莫莉想要侧过脸翻身,被他按住,“醒一醒。”

    

    “嗯……”她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什么……”

    

    “我要走了,有话想对我说吗?”

    

    莫莉没有立即回应,她似乎还在将醒未醒的缓冲状态,过了一会,眼睛终于睁开。

    

    她看起来很累,“我想说……第二阶段治疗什么时候开始?婚礼前吗?”

    

    真是出乎意料的回答。

    

    尤里安在心里将这句话有可能的含义分析了几遍,每一种都不是他喜欢的。

    

    他笑着问:“怎么了?”

    

    “你真的太过分了。”莫莉声若游丝。

    

    “莉莉,具体一些。”

    

    “你不记得吗?你逼我喊你的名字,在我说已经很累而且很痛的时候再次标记我,你让我求你,我照你说得那样做了,可你出尔反尔……”

    

    和自己记忆完全相反的事实。

    

    他不仅没有减轻,或许更严重了。

    

    初次临时标记,内心深处的潜意识是清醒的,他明白自己该停下。但是到现在,内心不被依赖症控制的那个他,快要和这个病融合了。

    

    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如果是,他不允许。

    

    “对不起。”他停顿了一下,“我是不是道歉过很多次了?可我没有别的话能表达自己……我会咨询第二阶段治疗相关事项,这个病可以治愈,请别对我失望,好吗?”

    

    莫莉心软了,手掌扶着他的脸,“我当然不会,因为你生病了,没办法控制自己,我明白的。”

    

    尤里安亲了亲她的手掌心,“谢谢。”

    

    前一天尤里安早退,下属都以为他只是暂时离开,谁知他一直没再回办公室。第二天早晨例会等到快中午了,他还没有出现。

    

    终于出现的时候,他脸色不怎么好。

    

    “抱歉,来晚了。”他匆匆走进办公室脱下外套,“前期资料准备的怎么样了?威利斯,从你们组开始汇报。”

    

    资料在他手边汇总,咖啡杯正冒着热气,看起来做好了工作一整天的准备,可汇报会议几乎刚开始他就想要回家了。

    

    身体里有一根弦越绷越紧,他烦躁、坐立不安,全部心神用在抵抗自己站起身就走的冲||动,没有留意正在做汇报的属下因他的不耐烦而惴惴不安,说话结结巴巴。

    

    “五级警员埃里克……已婚,育有三子……曾于上城区购买住宅……资金问题正在核查……还有……这个……”

    

    忽然砰地一声打断了汇报,所有人都看向尤里安。

    

    尤里安扔下被掰断的笔,面色凝重,“抱歉,你们先出去一下。”

    

    尤里安无法排解自己烦闷心情,他知道只要回了家见到莫莉自己会马上恢复正常,可他不可能一走了之。

    

    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一拳砸在墙上,固定相框的钉子被震落,相框摇摇晃晃。

    

    指节处迅速红肿,他紧紧捏着拳头,疼痛似乎可以稍微令他平静一些,找到能够控制自己的方法,他从抽屉里翻出不常用的小刀握在手里。

    

    锋利刀刃嵌入皮肉之中,他喘口气坐下,“都进来吧。”

    

    助手将电话转过来的时候爱德华正在发呆,助手用口型提醒他几次都没有领会到意思。

    

    没办法,助手只好开口说:“是尤里安子爵来电。”

    

    爱德华下意识想从电话前逃离,但还是双手接过听筒,“您好,尤里安子爵……报告我发给您了,看了吗?哦,看了……是的,第一阶段治疗结束后,从数据得到的结果就是这样……”

    

    爱德华头皮发麻,“以前的治疗确实是有效果的,患者是谁这个我不方便透露……没有没有……”

    

    听到对方不轻不重说要去调查他这几年的诊断记录,爱德华直冒冷汗,“请您不要这样,参与实验的患者都不是小人物,万一泄露我会失去工作……您是实验室第五位患者,除了第一位没有治愈外,其他几人都可以正常生活,我向您保证……”

    

    “好的,您方便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开始第二阶段治疗了……”

    

    挂了电话,爱德华又开始发呆。

    

    助手小心问:“老师,第二阶段该怎么治疗啊?”

    

    爱德华没好气说:“除了电击还能有别的吗?”

    

    “可是我们并没有临床治疗经验……”只有论文支撑而已。

    

    “走一步看一步吧。”爱德华嘀咕,“怎么会这么难治?究竟是我的问题还是子爵的问题?”

    

    尤里安依旧早退,因为到了晚上,就算手掌鲜血淋漓也无法抵消那种“瘾”,他必须要回家。

    

    莫莉是第一个发现他受伤的,即使他的手掌被搭在手臂上外套藏起来了。

    

    “怎么了?”她捧着他的手,“受伤了吗?”

    

    在办公室里,他单手给自己包扎了一下,现在又渗了血。

    

    “不小心弄的,过两天就会好。”尤里安说,“不用担心。”

    

    莫莉喃喃:“出血了,需要重新处理一下。”

    

    阿米莉娅说:“我已经通知了医生,等一下就来。”

    

    医生拆开纱布,为尤里安冲洗伤口,接着消毒,伤口有些深,这个过程中不断有血涌出来。

    

    莫莉目不转睛看着,好像很专注又好像在发呆,这种神态在她脸上还是第一次出现,尤里安笑着问:“怎么了,这样看我。”

    

    莫莉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血液带着你的信息素,非常浓郁的味道,我很喜欢。”

    

    尤里安像遭受猛然一击,大脑恍惚,理智散去七七八八。

    

    “你喜欢的话,我可以不治疗,想要闻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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