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渺刚刚在电话里的所有谎言，此刻不攻自破。
她脸上的尴尬表情只持续了半秒，很快恢复冷静。
“你来这里做什么？”姜渺先问。
时聿南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看起来没受什么伤，他心里也稍稍安稳了些。
“这话是不是应该我问你？”
姜渺苦笑，“我确实是为了剧团演出的事来的，需要和薛天鹤谈。”
剧团的舞蹈演员被薛天鹤带到娱乐城演出来了，她过来救人，当然是为剧团的事。
不算是撒谎。
身后的电梯门缓缓关上，既然已经见到了姜渺，时聿南也不着急上楼。
需要先了解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才能去解决楼上那个人。
“现在呢？谈完了吗？”时聿南抱着胳膊。
虽然没有碰姜渺，可他的影子将她整个人笼罩住，像是一道隐性的墙，让姜渺没法往外走。
狗仔们站在几米开外，举着相机一秒不停，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愿意错过。
“没谈完，还有很重要的部分正在谈，需要一点时间，你先回去吧，我这边谈完就走。”
姜渺以为自己能很好地控制住情绪，可是在面对时聿南，看着他洞察一切的眼神，关切中带着点责怪，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心中的苦涩一下子涌上来，好多话几乎快要脱口而出。
强大的理智让她拼命说服自己，不能说，一定不能说。
为了小何那群女孩子的名誉，为了谢之不受影响，甚至为了时聿南不要被牵连……
所有的一切，都得自己一个人咽下去。
“薛天鹤威胁你是不是？”时聿南直接问。
姜渺越过他，瞥了一眼后边围成一圈的狗仔。
“那群人在等着看好戏，别让他们得逞了，你先回去吧，相信我。”
片刻后，姜渺恢复了冷静，无论是的表情还是语气，都无比自然正常。
好巧不巧，时聿南刚要说什么，电话又响了。
这个点还有谁会打电话，难道是工作的事？
他不想接，眼神没有从姜渺身上离开。
“接电话吧，万一有什么急事。”姜渺站在原地没动。
没想到，这个电话是时辰海打来的。
“哥，”他那头气压很低，声音里甚至带着哽咽，“你在哪，能不能来医院一趟，刚刚爸被下了病危通知书，情况很不好。”
时聿南心里咯噔一声。
“老头身体好的再娶四个女人都没事，怎么突然病危了？”
“那是以前，他最近几个月身体状况特别差，精神恍惚，吃不下睡不好，大大小小的检查做了很多，查不出病因，医生说可能是心病，前几天看着好了点，没想到昨晚上突然又不行了，直接进了急救室，今天就下了病危通知书。”
心病？
时聿南冷笑一声，“坏事做多了，总归是有报应的。”
“刚刚爸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你能不能来看看他……”
“我没空。”时聿南说完就想挂电话。
那头的时辰海急了，说话都结巴了，“等……等等等等，哥，你还是来一趟吧，这次爸真的可能不行了，求你了，就来看他一眼，一眼就好。”
需要求人的时候就开始装可怜。
时聿南最讨厌的就是时家人的这副嘴脸。
这次没再给时辰海就说话的机会，他直接挂掉了电话。
再顺手拉黑了这个号码。
他和姜渺站得很近，这通电话的每一个字都都进了姜渺的耳朵。
她全听到了。
所以在时聿南拒绝了时辰海之后，姜渺开口劝到，“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一趟，即便不想以关心他的状态，也要去了解清楚他究竟想做什么。”
“我和时家早已经没关系了，他们想做什么都与我无关，”时聿南状态略显沉重，耸耸肩，“我现在急需要了解的，是你的事。”
后边还有那么多狗仔围着，他俩在这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姜渺长话短说，“前段时间时明来找过我，说时暮集团最近投资失败，资金链出了很大的问题，希望我劝你回去帮帮忙，让时暮集团顺利度过危机。”
这事儿她是第一次提，时聿南一点也不知情。
猛地听到，脸色一变，“时明自己来找你？他可真狡猾，你答应他了？”
“当然没有，”姜渺摇摇头，“我让他亲自去和你说，不过现在他病重，这些话大概也是说不了了，还是得我来转达。”
她把时聿南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尽量小声，不让那群虎视眈眈的狗仔听到。
“时暮集团既然是从你妈妈的家族企业里分出来的，你就应该考虑着把它拿回来，现在就是非常好的时机。”
听姜渺说着，时聿南脸色微微有了变化。
他从来没想过，姜渺竟然有这种“落井下石”的心思。
不过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时暮集团本就该属于时聿南的妈妈，是被时明不要脸地抢走的。
那么多年过去了，既然拿定了报仇的主意，的确需要一点落井下石的狠毒。
时聿南略一思索，拉起姜渺的手，“走，你和我一起去。”
姜渺心口一酸，“我今天去不了了。”
“为了薛天鹤？”
“时聿南，给我点时间好不好，”姜渺强行忍住心里的痛苦，“别逼我。”
这话的语气很是决绝。
时聿南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问了一句，“我可以相信你吗？”
姜渺动了动唇，好多话说不出口。
最后吸了吸鼻子，“相信我，相信我们，好不好。”
短暂的沉默后，时聿南放开了她，点点头。
他转身走了，去了医院。
留下姜渺自己在红厅娱乐城，孤身一人对付薛天鹤。
两人都需要一点时间，解决彼此眼前最迫切的危机。
这一遭如果跨不过去，那两人未来的路将会走得异常艰难。
目送着时聿南离开，姜渺在楼下站了很久。
久到那群狗仔都蹲不住了，觉得已经拍不到什么有意义的画面，回去了。
姜渺上楼的时候，薛天鹤有些不耐烦，焦躁地在楼顶走来走去。
楼下安保重重，他知道姜渺走不掉，但凡有要离开的心思，马上就会有人来报信。
可即便如此，在看不到姜渺的这一个多小时里，薛天鹤还是异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