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狼的装备并不是真的就直接归东风兵团使用了,事实上,按照胡狼的说法,这批装备的囤积是经历过了多达数十道申请、数十道审批才最终送到勐卡的,哪怕要使用,也要经历严格的流程和苛刻的事后考核。
但没关系,只要东西到了,胡狼总有办法把它用出去。
而越是严格、越是困难,才越是体现出东西的来之不易,体现出胡狼对陈沉的诚意。
在掏空了所有人的家底之后,陈沉迫不及待地找到了胡狼,开口问道:
“你是怎么想到要囤积反坦克装备的?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能用得上?”
胡狼神秘一笑,随后回答道:
“其实说白了,这些东西本来是要用来对付你们的。”
“对付我们?”
“没错。”
胡狼点点头,继续解释道: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我就看出来你们绝对不可能满足于普通的‘战术小组’,你们最终还是要往更加先进、更加‘重型’、更加机械化的方向发展的。”
“不止我能看出来,其他人也都能看出来。”
“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针对你们的克制手段,并不能一次到位。”
“这批东西真正审核通过,是在你们开始大规模采购装甲单位之后。”
“你知道这批东西运过来有多困难吗?最扯淡的一点是,装备审核通过之后,我们又接了伱们的训练基地的单子,我们双方的关系一下子就变了。”
“这个风向的改变给我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有人以此为借口,想要阻挠这批装备的发货。”
“我不得不花费大量的资金去打通关节现在你知道,那个ispc训练场地为什么会出现了吧?”
陈沉深深点头,诚恳地回答道:
“多谢你。但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呢?如果需要这些额外的客户关系费用,我们可以直接商量。”
“在商言商,我们是朋友,但在生意上不能马虎。”
胡狼神情郑重,继续说道:
“维持这样的边界对我们的长久合作更有好处,不是吗?”
“确实。”
陈沉没有再追问,而是转而问道:
“装备怎么使用?需要你们的人参与吗?”
这个问题实际上非常尖锐,因为陈沉表面上是在问“装备怎么用”,但实际上他真正想问的,是柴斯里在蒲北的力量能不能参战。
如果胡狼给出肯定回答的话,东风兵团相当于得到了强援,战斗力至少能提升3%以上。
但他敢给,陈沉敢不敢要,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没别的,政治敏感性摆在那里。
而在听到陈沉的话之后,胡狼也是心领神会,他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们不需要参战,东西你拿去用,手续我会帮你做好。”
“然后,你们要出去打仗,家里面我会给你们守好。”
“我们会把勐卡全境划定为安全区,有任何外来势力进入,我们都会你懂的。”
“好同志啊。”
陈沉忍不住开口道:
“那就交给你们了。”
“我最晚明天就要出发,彭德仁怕是顶不住太久。”
“你要重点防备的就是小股特种力量的袭击,尤其是针对平民、针对家属的袭击。”
“这方面,你应该还是擅长的。”
“当然,如果事不可为你还是置身事外,不要撕破脸皮。”
“我明白。”
胡狼郑重点头,随即开口问道:
“你能不能给我说句实话,交個底,这次跟克钦开战,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那就要看你说的是什么把握了。”
陈沉老神在在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如果你说的是推平克钦,一同蒲北,那我只能告诉你,一成都没有。”
“如果说的是御敌在外,一场决战彻底打服克钦、切断伸过来的那只手,那我有3成把握。”
“如果说的是扫平文蚌,重创cia,顺便打打克钦这支出头鸟,那有六成。”
“如果只是挡住他们的进攻,继续维持均势,那是十成把握。”
“那么高?!”
胡狼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识地说道:
“但现在几乎所有人对你们都不看好,说实话,联军还没有收到具体的情报,但从我掌握的信息来看,局势确实对你们很不利。”
“他们对你们的装备压制将会是贯穿始终的,哪怕你娘家来人也没用他们做事太保守,干不过不计代价的老美的。”
听到胡狼的话,陈沉赞同点头,但随即,他又开口说道:
“装备是重要,但并不一定具有决定性的作用。”
“我们最关键是要认识到一点,克钦打得是‘侵略战’,而‘侵略战’,是必然要跟治安战并行的。”
“他们拖不起太久,所以只能靠闪电战一路平推,快速解决掉所有军阀武装,然后再以谈判的方式获取利益。”
“他们是真的学会了我们——不是,北边当年怎么打的,他们就准备照抄。”
“但是他们搞错了,我们可不是越南的猴子,更不是印度的阿三。”
“靠几架飞机、几辆坦克就想跟我们玩闪电战过两天,我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绝缘体。”
“依靠同盟军?”
胡狼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
“我以为你会让同盟军先后撤保存力量,在佤邦准备完毕后再组织决战的”
“等不了那么久,同盟军现在是前线的一面旗,不能倒。”
“而且,他们现在已经退到清水河一带,那里是最佳防守地点。”
“我们不能让克钦方面发现问题去绕开清水河、绕开邦隆,我们就是要用同盟军来做诱饵,让他们以为清水河可以吃下,然后在那里重创他们!”
“明白了。”
胡狼略微思索片刻后说道:
“渡河争夺战必定会非常惨烈,你需要更多的反器材武器,但是重型武器在短时间内又运不过去,直升机也被压得不能起飞你打算怎么办?”
“因地制宜,有油就放火,没油就上渔网,顺便再把佤邦的rpg全部用上,这一战全部打空!”
“那就看你的了。”
胡狼满怀期待地点点头,随后说道:
“这一仗必然又是一次经典战例,我已经把课时费提前交给你了,等你回来,不要再找我要钱了。”
“那当然。”
陈沉跟胡狼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小时后,清水河一带。
彭德仁站在清水河、或者说南汀河岸边,神情略微有些紧张地看着远处手下的动作。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破声,最后一座预定要炸毁的桥梁被摧毁,现在,2公里之内,就只剩下了小山桥这一座可以供重型载具通行的承重桥梁。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一旁的副官也开始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他一边整理着手头的情报,一边向彭德仁报告道:
“长官,按照你的指示,所有的准备措施基本已经完成。”
“我们已经对周围进行了紧急军管,征收了短时间内能够找到的所有汽油,并已经运到附近丛林内隐蔽,同时还遮盖了反红外伪装。”
“从我们自己的地面测试来看,一般的红外设备是很难发现的,安全性有保障。”
“另外,所有关键渡河点位都已经下好了拦网,部分区域征用了民船抛锚搁浅,也布置了少量的爆炸船、火船。”
“不过这些东西的数量都不多,最多只能阻挡第一轮攻势。”
“如果要阻挡他们渡河,最重要的还是重火力长官,东风兵团什么时候能到?”
“15个小时之内。”
彭德仁立刻回答。
他跟陈沉两人之间已经实现了情报的拉齐,目前双方都知道互相在做什么,而彭德仁进行的这一系列布置,实际上就是出自陈沉之手。
“小山桥附近的加油站清空了吗?那里一定是对方空中单位的重要打击目标,我们要尽可能降低损失。”
“清空了,油库里的油都抽干了。”
“那就好。没有别的问题的话,就把队伍收回来吧。”
“按照预定作战队形各自就位,做好战斗准备。”
“克钦军已经推进到了曼达一带,他们在老街耽误了一点时间,但现在已经进入了高速机动。”
“最多还有两个小时,他们就能抵达清水河沿线,到时候,就是我们最关键的情报侦察窗口期了。”
“把我的警卫排派出去,让他们在清水河北岸隐蔽,组织火力侦察,探明敌军情况。”
“同时,广泛建立与当地平民的关系,看看有没有家属、熟人,把他们也转化成我们的侦察兵。”
“我们必须要在对方发起总攻前搞清楚对方的重点进攻方向,否则只要有一支队伍过河,我们就很难守得住了”
“明白。”
副官再次点头,随后又略有些犹豫地说道:
“他们大概率会选择夜战?从装备上来说,他们更适合夜战。”
“或许,我们还有时间?”
“不可能有的,夜战带给他们的优势、相比起他们本来就有的优势来说只能算锦上添花,他们要打的就是闪电战,完全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风险。”
“我估计,他们的进攻很快就会开始了,我们必须”
彭德仁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而也就在此时,清水河的上空,突然出现了诡异的“嗡嗡”声。
就像一支巨大的蚊子飞在空中。
彭德仁不能说对这种声音很熟悉,但确实,他在短时间内还忘不了。
野马!
飞机来了!
“隐蔽!所有人进入丛林隐蔽!”
“不要暴露位置!不要试图反击!”
“对方的目的是侦察!不要暴露部署信息!”
彭德仁大声喊道,而一旁的副官则是猛地拉了他一把,将他拉回到隐藏在民宅之中的指挥部了。
短短2秒的时间,就在彭德仁刚刚踏进门,开始透过窗口观察的时候,嗡鸣声已经来到了他们的头顶。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通过无线电向各支队伍下达隐蔽指令,耳机里不断传来回复声,可就在彭德仁以为这次的“侦察”会平静地结束时,天空之中却突然传来一连串的爆破声。
“突突突突突——”
p51上两挺机翼机枪同时开火,无线电中立刻传来了一连串的哀嚎声。
阵地暴露了!
彭德仁心里一紧,他能明显地听到盘旋的战斗机正在降低高度,这一刻,他很想冲出去、架起己方唯一的两门高炮,对准这架耀武扬威的战斗机一通扫射,直接把它打下来。
但彭德仁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他绝对无法承担的。
“隐蔽!隐蔽!绝对不要反击!”
彭德仁对着无线电大喊。
暴露并不可怕,从高空视角来看,很多东西是一目了然的,你三千人的队伍,不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
总会有一些阵地被发现、被打击。
在这种时候,你也只能选择放弃这些阵地,去保全整个部署。
万一真的在这种时候群起反击,暴露了其他阵地的位置,那对方火力侦察的目的,就算是彻底达成了。
然而,彭德仁知道这一点,他的手下却未必知道。
至少两个阵地没有听指挥,他们本能地举起枪对“近在咫尺”的战斗机射击,以为他们能像某些电影一样靠轻机枪把飞机打下来。
可迎接他们的,却是那架野马更凶狠的还击。
“不要再打了!所有人隐蔽!”
彭德仁声嘶力竭,而他的命令也终于起了作用。
5分钟后,没有找到其他信息的野马掉头离去,确认安全之后,彭德仁迫不及待地跑到遭受打击的阵地附近查看情况。
他知道这样做很冒险,可他必须这么做,来稳定军心。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残肢断臂的惨状,有至少十人被大口径机枪击中,尸体几乎炸成了碎片。
不是机枪。
是机炮。
真的跟刚才陈沉在电话里和自己说的一样,对方使用的真的是带机炮版本的野马
na-91构型,4门2毫米西斯潘诺机炮,几乎等同于一架小型疣猪
血腥气不断往彭德仁的脑仁里钻,这一刻,他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被压制”的绝望感。
怎么办?
坦克都没办法开过来了!
只要敢过来,就必然会被这些小疣猪开瓢!
没有坦克就靠自己、靠东风兵团的轻武器,要怎么守住这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