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调查的方向,刘江林似乎没有再问的打算,捧着水杯默默的喝水。
而这时,旁边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年轻警察掏出了记录本,又拿出了笔。
陈建平看了看那掏出来的记录本,又把目光转过来,“对了,上次在医院给她开的药,她这几天吃着没?”
林洛睁眼说瞎话,“吃着呢。”
“得坚持吃,她病的严重,又是心理应激创伤,又是抑郁的。我们当初遇到她时,她在大马路上乱跑,看着就有自杀倾向,估计也是这个抑郁闹得。
现在她跟你住在一块,也算是换了个新环境,你上着点心,别让她单独出门,医生开的药也得让她坚持吃,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还有,她这两个病症的原因你清楚吧?”
“清楚。”林洛点头,当时他还不清楚,但现在清楚了,只不过两人所说的清楚不是同一个清楚。
在陈建平看来,这个心理创伤是父母出车祸去世,长期抑郁是家庭里长久以来的重男轻女,而他所知道的真相...反正根本就不挨着,但却又莫名其妙的全对上了。
一个胡编乱造的身世,通过这种方式阴差阳错的佐证了其真实性。
人生还真是.....世事无常。
“你清楚就行。记得在她跟前别提那些事,什么父母车祸,重男轻女之类的,免得造成对她的刺激,让她病情加重。”
“哦,对,还有,她这种情况该有一些政府的补贴,我到时候帮着申请一下,不过能不能批下来难说。毕竟你也知道,她这个身份信息不明。”
陈建平一气说了不少话,随后想了想,感觉没什么其他要避讳的事了,于是指了指旁边的记录本,“你再把她叫出来吧,我们这边例行询问一些情况。”
“好。”
林洛应了一声,起身走过去拧了拧门把手,门没有锁,他推门进屋,掩上房门,压低声音说道:“那些警察要询问一些情况,到时候你尽量别说话,我来答,如果实在需要你开口,我找机会看能不能给你点提示,总之,咱们随机应变。”
没敢耽搁太久,他语速颇快嘱咐了两句,音调放回正常,“你不用紧张,外面的警察就是想询问你一些情况,他们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好....”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重新在马扎上坐下,陈建平瞧了瞧两人,开始发问了,“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句话问的着实很突兀,林洛怔了怔才道:“您指的是什么情况?”
“你们现在是住在一块了是吧?”
“是。”
“但是你跟她之间...你们俩非亲非故的,顶多算是朋友,她呢,又是精神病患者,还是未成年,这种情况,你们俩如果住在一起,并不符合规定。”
林洛想了想,试着问道:“那怎么样才符合规定?”
“按照规定,像她这种情况,无法确认身份信息,有精神疾病,还是个未成年,是要给她放进收容所的。毕竟你们俩不存在亲缘关系,你这个年纪岁数,就算想收养她,也没有收养资格。”
“我没想收养她,我们俩现在一块摆地摊,挣来的钱平分,是合租室友。”
“你说是合租室友,但根据房屋管理条例,租房买房需要签合同,而她是个未成年,没有承担民事责任的能力,所以你说的这一条依然不符合法律规定。”
“那您的意思是....”
陈建平摇头,一幅公示公办的嘴脸,“你别征求我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是在问你们当事人的意思,或者说意愿。”
“哦,那我的意愿是跟她合租,住在一块。”
陈建平扭头看向姜离:“你的意愿呢,也是跟他住在一块?”
“嗯。”
陈建平把目光转回来,看向林洛,“虽然你们双方的意愿一致,但是不行。精神疾病患者,还是个未成年。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她在外面犯了事,她这种情况是无法承担任何责任的,所以必须需要个监护人,而你的年龄又无法收养她,也不能充当她的监护人。
所以我们必须要给她放到收容所里,实施社会监管。”
到这会儿,林洛终于醒悟过来,“陈警官,您可能有所误会,她其实成年了。”
“成年了?我怎么看着不像?”
“虽然看着不像,但确实成年了,就是长得面嫩。”
“你成年了?”陈建平又把目光转过去。
“嗯。”
“确定成年了么?”
姜离接着点头,“嗯。”
陈建平点点头,“哦,那这样的话就不需要监护人了,成年了的话,也能承担起一定的社会民事责任。”
未成年,存在精神疾病,还没有任何的身份信息,一下子沾了这么三条,如果没有个监护人的话,按照规定,是一定放进收容所里的。
不过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真到了办事的时候,规定是规定,事还需要人来办,只要成年了就能说的过去了。
虽然不一定真的成年,但华夏人总是善于装糊涂,什么事都可以变通着来。
身为一个从业多年的老警察,他对这里头的一些规矩门清。
而如果抛开警察的身份,作为一个父亲,出于共情的心理,陈建平并不希望让这个自称皇帝的精神病女孩儿进收容所。
那收容所里是个什么情况,他很了解,比拘留所强不到哪去。
好在这个小伙愿意收留她。
至于为什么愿意,陈建平倒是想过原因,想来想去,他觉得除了这个小伙子有颗好心肠之外,很有可能是因为看上人家了?
毕竟抛开精神病不谈,这姑娘长得实在漂亮。
他倒也没什么反对的,只要不嫌弃,你娶个精神病,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了。
挺好的。
也不知自家闺女....
想到这里,陈建平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打起精神,“我刚听你说,你们俩现在一块摆地摊,是吧?”
“嗯。”
“那也算是参与了社会活动,有了一定的社会生存能力,挺好。”
说到这里,陈建平扭头在旁边看了看,从那个年轻警察的大腿旁提起个袋子,然后在里面掏出个牛皮纸的档案袋。
“这是从户政部批下来的,给她先建一个初步的档案,一会儿签个字,写一下姓名、年龄这些基本信息,再按个指头印。
里面一式两份,一份我们带回去,一份留在这。
如果遇上查身份证、查户口的,可以拿出来用一下,要是一直找不到亲人,或者找不回原户籍,以后办户口的时候也能用得上。”
“对了,年龄千万别写三十,这个我们不认的。”
【最近三阳了,很难受,关于身份的事就到这吧,算是把这一块交代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