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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4章 我们现在就出发吗?(感谢暖阳哥白银!)
    “抱歉。”陈景看他,满肚子想说出来的话,最后只化作这两个字。

    孟阿满洒脱一笑:“不必如此。”

    “于我们而言,生死离别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他的目光越过陈景,落到他身后土墙上,目力深邃,似要凿透这堵墙,穿透到熙攘嘈杂的街道上。

    “没人能保证自己明日还能活下来。”

    “也无人可保证自己身边的人,明天还能活着。”

    陈景抿嘴,把头低下。

    黝黑、贫瘠的干燥泥土,就如他此刻荒乱枯槁的内心。

    他不擅长安慰人。

    更不知在这样一个人面前,该说什么话才合适。

    “何必露出那般扭捏姿态。”孟阿满大笑挥手,目光却没抽回来,“她是勇士,为往后继,死得其所。”

    “她还活时,是城内狩猎组教官,不用真气,寻常大汉都不是她对手。”

    “那天,她带一队学徒外出狩猎,遇着一头蛊雕,那是头极难缠的凶兽。”

    “狩猎上她是一把好手,细心、耐心、聪明,父亲夸她是个天生的猎人,如果早有准备,她一个人就能猎下那头蛊雕。”

    “可太突然了,那天太突然了。为保护学员,她毫不犹豫,挺身而出。”

    说到这,他终于肯把目光抽回来,重新落回陈景身上。

    加快语速,也加大音量。

    迫不及待,像是在肯定什么、也想要陈景也肯定什么:“没一个学徒受伤。”

    “有几个倒是被吓着,逃的时候把自己摔伤了。”

    “但没有一个被蛊雕伤着。”

    “就是,就是......”

    他吐出一口叹息,把话语尾巴的那点颤音狠狠啐出来:“就是她留在那了。”

    “等我找过去,尸骨都只拾回来半挂。”

    陈景不敢和他对视。

    孤苦伶仃的一只好眼睛里,透着沉甸甸份量的神采。

    “不再娶一个?”他开口。

    好歹为这个冷冷清清的院子添点人气。

    可刚说出来,他就后悔了。

    不该火上浇油的。

    孟阿满不在意,把头一摇,语气又变回轻快:“没必要,有孩子了,孟家血脉没断。”

    陈景把头转回来。

    有孩子?

    可这院子里不像有孩子生活的痕迹。

    “他不住这。”孟阿满看出来他的疑惑,接着说下去,“他现在是在狩猎队,还有一年十八,如果未被黄粱境选中,才会回来住,开始修炼。”

    “他很像他娘,是个好孩子。”

    “日后他真是被黄粱境选中,还得劳烦你照顾。”

    陈景点头,只说出简单的两个字:“一定。”

    自己向来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可现在什么华丽辞藻都想不到,也不觉得能有什么词汇,在这种场合,能比这两个字更适合。

    沉重的话题被掀篇带过。

    在陈景询问下,孟阿满说起城内那支商队的事。

    他们很安分。

    今天也传道布施肉食。

    和其他传道者不同,他们并未因信徒发展得顺利,就提出什么要求——在此之前的传道者,要么是招揽不到信徒灰溜溜地离开,要么就是在招揽到足够多信徒后,就像孟阿满张开血淋淋的狮子大口,要在城内规划一片区域,用以建设庙宇神像。

    有些脸都不要的,还想要孟阿满应下在城中“募捐”的请求。

    他作为城主带头。

    等榨干后,他捐的那些原路奉还,榨出来的五五分账。

    这些人都被孟阿满赶了出去。

    运城需要秩序,但不需要这种骑在别人脑袋上的秩序。

    但这支传道者与众不同,他们势头极猛,只一天就完成其他传道者一月、甚至更久的成果。

    可并未因此要挟什么。

    昨天晚上,孟阿满差人去试探,问他们要不要在城中建庙。

    他们反而一口拒绝。

    天母尊上口谕,与其大兴土木、修物质神像,不若一心向善,在心中造像。

    陈景听得愣神。

    那个小世界里,天母可是有占据四分之一城区、丹楹刻桷、奢华雍贵殿宇庙堂。

    在这里,她就清清白白,什么都不要了?

    出人意料的事不止一件。

    孟阿满一直觊觎张招——那可是内景六层的修士,潜龙榜上有名。

    若能请他援助,像是巢猪、恐鸟这类凶兽,就可不用运城再绞尽脑汁、想法设法地去解决。

    只是他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

    张招修为境界高他太多。

    关系又不如暴龙那般亲近。

    他能拿出最大的筹码就是宝兵,可张招手里已有一柄。

    还没等他琢磨出什么说法。

    张招就主动寻来,询问城池附近哪边凶兽最多、威胁最大,了解清楚后,就出城狩猎去了。

    他们聊天间,太阳渐渐西沉去,触到城墙尖尖角上。

    可日光、天色都未给世界带来什么改变,天穹上荒凉孤寂、和这片死寂的城一样。

    陈景趁天色还亮着,纵马离开。

    回到小木屋,登出游戏。

    阿玄一如既往趴在脚边,看自己还活着,就一溜烟跑走不见。

    手机点开,只有几条垃圾短信,俱乐部的教练们或发来问候、或发来一些软文——介绍那些顶尖拳手都过着怎样的生活。

    最关心的赛事信息,还没发来。

    他不着急,也没催促。

    这事不可能今天联络到人,明天打个车过去就能上台。

    狩猎凶兽,也是一种实战训练。

    在打人前,先打打畜牲,培养下胆气也不差。

    陈景也急着让教练们去帮自己联络手斧的教练。

    钱不够了。

    他就是个臭写小说的。

    这几个月更新乏力,都是吃保底,俱乐部那边的开销又大——教练费、陪练费都很高。

    读者里什么样的“神仙妖魔”都有。

    不亲自了解,谁都想不到那个顶着“二次头老婆”头像的人,会是正儿八经的大学讲师。

    也都想不到,那个发资源最勤的人,现实里是个朝九晚五的公务员。

    让他们帮忙,联络些人,或是查一些像是“公司法人”这种就摆在明面上、只是收集起来略有些反锁的信息,他还好意思厚着张脸皮开口。

    可......“借钱”这两个字是万般都说不出来的。

    算了。

    先对着视频学习。

    等下个月从陪练费里抠出来些,去请手斧的教练。

    这些事真让人头大。

    第二天。

    陈景登陆游戏,打开木屋。

    一队三个人就已经在门口等候着了。

    年纪都不小,三十多、四十多的样子。

    为首的那个眼熟,是被孟阿满一直带在身边,就是那天头回碰见啮鼠时,反应最快的那位猎人。

    “暴龙兄醒了?”他开口,声音沙哑,“要食饭吗?还是直接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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