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收拾好,就要启程。
但......
陈景不会骑马,这还是打了孟阿满一个措手不及。
还有人不会骑马的?
就像在陈景的那个世界里,有人不会骑自行车一样。
能理解。
就是太奇怪了。
怎么竟然真的有人不会。
临时学也不现实,没那么多时间耽搁。
孟阿满只好为他挑选出最温顺的一匹小母马,嘱咐他,死死夹住、抱住马脖子就好。
至于控马......
他们来!
马蹄声达达,纵驰疾行。
转个弯、过了谷隘,荒土就赤裸裸展示在眼前。
举目望去。
黑黢黢、腐败的土地、裸露在土地外畸形、扭曲的黑色怪石,没有高大茂密的树林,甚至连低矮的灌木丛都没有。
只有一小从、一小从杂毛一样的小草丛,秃狗身上斑纹那样,一簇簇潦草的插在地上。
更远处。
那一层层黑色凌乱的绒毛,密密麻麻覆盖。
一行人才走不过几里路。
道路旁黑色土块忽然拱起,小小一道黑影咻得蹿出。
陈景才反应过来,目光追着看去。
铮——
身旁一个人,已经扣动扳机,射出弩箭。
转瞬之间,精准无比。
箭矢贯穿那头生物的躯体,将它死死钉在地上。
那是个披着长长黑色毛发,有如兔子一般的生物。
猩红两颗眼珠,牙齿尖锐如刀,泛着金属色泽。
生命力极其旺盛。
还在死死挣扎。
那人翻身下马,拔出匕首,割下它的脑袋,丢到路旁。
将箭矢收回,把它的躯体收进包里。
陈景沉默看着。
“知道差距在哪了?”孟阿满点他一句。
陈景没说话,眼神深邃。
玄妙视野中。
杀死怪物的那个人,身上只有日渐衰败的血气,而没有一丝一毫灵气。
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但就是这么一个凡人......
做的绝对要比自己这样一位修士优秀。
真让自己来。
倒也能杀死这头怪物,也会很轻松,青瓶掷出去,就能砸死。
但......
不会这么快,不会这么自然。
他杀死怪物,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如果这真是一场游戏,大抵就是战斗模式都没来得及触发,紧张刺激的BGM刚起一个头,就又熄灭下去。
自己和这个人的差距,就是在本能上。
他把“生存”刻在了本能上。
而自己还没有。
把这一点想通,陈景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他一直以来,最怕的就是自己想不通,没有发现自己问题。
只要发现问题,迟早都能想办法解决。
“那是什么怪物。”陈景抱着马脖子,开口发问。
孟阿满一手牵着他骑着的马的缰绳,一边回答:“那是啮鼠,受污染变异,变得极有攻击性。”
“是拾荒者最头疼的一种野兽。”
“它们很会隐藏,爪子很锋利,能勾住皮肤,一般在冲进衣服里后,钻进人身体里。”
陈景屁股不由一紧。
这种小生物这么邪恶的吗?
短短路程,他们一共遇到八波污染野兽的袭击。
有啮鼠。
也有一种,似鹿,但角血淋淋、像裸露在外的血肉一样,浑身散发极其浓郁刺鼻的腥臭气息。
孟阿满说它是血鹿。
在荒芜纪前,它是运城一项重要的经济来源,它是为数不多、不具备灵气,但血肉有妙用的生物。
可自从荒芜降临,它就产生变异,全身是毒。
身上没有一处能用,啮鼠的肉在经过处理后还能食用,它连食用价值都没。
还有一种类猪的生物。
体型堪比大象,两颗黑漆漆獠牙,浑身长满瘤子,叽里咕噜的跳动着。
孟阿满说它叫巢猪。
是一种很棘手的生物。
他们也没去狩猎它,而是远远绕开。
这种生物,本就是具备真气的野兽,在污染后,变异成更加恐怖的存在。
不说它庞大体型所带来的破坏力。
它身上的瘤子,就是一个个巢穴,寄生着一群名为“线虫”的虫子。
数量多、攻击性又强。
这让孟阿满有些头疼,这种生物,内景六七层的修士都棘手对付,更不要说他这个内景二层。
之前运城也有遭遇几次。
每次损失都极为惨重。
等到枉死城下。
孟阿满回看刚才来时的路,愁眉不展:“看来这条路,走的人太多了。”
“招惹来太多不该出现的生物。”
陈景没说话。
他仰头,观察着这座城池。
它很破败了。
城墙半倒、城门腐朽,青苔密密生着。
但即便如此,也不难从这破败里,窥视到曾经的枉死城,在还叫“运城”那个名字的时候,有多辉煌。
他所在的那个世界,现存最高的城墙,是金陵城墙,最高处能有十八米。
作为庐州人,自然没少去徽京,见过许多次城墙。
可和面前这座城墙相比,十八米......太矮小了。
即便大半破损、崩塌,依旧要仰望。
废墟都高耸入云。
“这座城,传闻是繁荣纪时,几位陆地神仙以搬山倒海之大神通所建。”孟阿满走到陈景身边,开口介绍,语气莫名傲娇、也莫名悲痛,“是最大的几座城池之一。其中就有我孟家先祖。”
“城墙高百丈,有云瀑之景。”
“更是有数万天门修士修缮维护,便是星坠也不损分毫。”
说到这,他停顿下,叹一口气:“只是......这些都是过去了。”
云瀑不见,修士也不见。
只有一群守着这座奇迹,在荒土上苟延残喘的拾荒客。
腐朽高大的城门,堵住数十丈高的城洞,它紧紧关闭,堵住城门。上面被凿开一扇双开的门,供他们通行过去。
入了城。
里面的破败就更不堪入目。
一座座高耸的塔楼,摇摇欲坠。
只有些低矮的建筑物里,还能见有人穿梭通行。
街道还算干净,没有便溺之类的腌臜物。
也只有这点还像个文明。
城门后,搭着个小小的茶棚。
不过棚子下没人,只有老板一个,背后长着巨大瘤子,席地而坐,孤独地抱着一本画册。
“阿叔。”孟阿满似乎与老板相识,开口发问,“这城里的人呢?”
茶铺老板开口:“人啊?”
“都去商街了。”
“听说那什么天母信徒,在发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