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阿满还是没忍住。
恶狠狠剜他们一眼。
不争气的东西!
尽他妈招惹麻烦。
一个来历不浅的恶客。
“我知道了。”他厌厌一挥手,“你们退下吧。”
几名拾荒客吞吞吐吐,一步三回头,满一幅不想离开的模样。
“还有事?”孟阿满挑眉。
拾荒客点头,小心翼翼:“您答应的,摸清那小木屋的情况,有五斤薯块嘞。”
孟阿满咬牙。
拳头硬了。
你们还有脸跟我讲这个东西,还有脸要奖赏?
知不知道招惹出多大一桩麻烦。
几个拾荒客看出他脸上怨气渐生,把脑袋一缩,嘟囔着:“那就不要了嘛,阿满大人,我们就......”
嘶——
他更气了。
什么语气!搞的这么委屈,好像自己不想掏这几斤薯块似的。
“给!怎么不给!”孟阿满咬牙切齿,“领他们下去,一人五斤。”
“让他们自个挑!”
几名拾荒客乐了,还以为是他们这一群拢共五斤,没想到每人都有份,作揖连连道谢。
“多谢阿满大人。”
翌日清晨。
孟阿满独自一人勒马上路。
等到他时,太阳刚刚升起,两卷黑色漩涡搅得天空扭曲。
小木屋门紧闭,四周空荡无人。
他下马,在环视一圈,不确定地走到一处角落。
掷出一块石子。
咻咻——
短木削出的箭矢飞出。
“谁!”拾荒客的声音响起。
孟阿满目光游离,试图从声音判断他人在哪:“是我,孟阿满。”
“哗啦”从他右后方,一处伪装被掀开,露出地穴入口。
几个拾荒客陆陆续续钻出来:“阿满大人,您来了!”
孟阿满转过身,表情平静:“陷阱不错。”
“我们这些人,不就靠这些东西保命了。”一人腆脸笑着回应。
“那个修士呢?”孟阿满看向屋子。
几个拾荒客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好一会后,其中几个咬牙发力,把昨晚说谎话的那人推了出去。
“暴龙大人睡了。”那个拾荒客低着头,话音放得很轻微。
孟阿满费力听他的话,皱起眉:“去把门敲开,我来见他了。”
拾荒客支支吾吾:“暴龙大人说,他昨晚等候您一晚上都没来。”
“他还有些别的事要做。”
“现在也该轮到您等他。”
孟阿满眉头锁住:“什么时候他才有时间。”
拾荒客把头埋得更低:“晚上,他说是晚上。”
晚上?
孟阿满有些牙疼。
“他还说,只有两刻钟时间同您交谈。”拾荒客壮着胆,继续说下去。
两刻钟?
孟阿满表情扭曲:“从何时开始?”
拾荒客恨不得低进尘埃里:“他说随缘。”
随缘?
孟阿满握紧拳头。
恶客!
这就是恶客!
就在一个小木屋里,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修炼。
腾不出时间能理解,毕竟黄粱境的那些天选者,都要争分夺秒。
可......时间都不固定,这就是在找茬。
“你们在这看着。”孟阿满抓住缰绳,语气僵硬,“我待下午再来。”
几名拾荒客欲言又止。
孟阿满上马,没好气瞪他们一眼:“你们几个,回去后一人去领五斤薯块。”
“昨天和今天的饭能包了吗?”一名拾荒客吞咽口水。
孟阿满又瞪他们一眼,没说话,扬起马鞭,轻轻抽打,奔驰离开。
他们几个纠结。
这饭究竟包不包啊......
陈景不是故意找茬刁难,他是真的没法确定自己时间。
上午工作,要是顺利,两三个小时就能把屁放出来,但真要便秘,也没法强求。
耽误了多少时间,晚上的训练就要顺延多久。
等陈景满身疲惫回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将近八点。
戴上眼镜。
把木门推开。
一道耀眼升腾的篝火闯入眼帘。
这让他微微一怔。
就说昨天缺了些什么。
屋子的动静,引得围坐在篝火旁的一个汉子回头。
陈景吓一跳,差点就退回去。
是一个很丑的男人。
脸上都是疤痕,密密麻麻有许多缝合痕迹,一只眼球凸出来,半垂挂在眼睑上。
鼻子只有半边。
三庭五眼的布局很端正,但在岁月按在地上用力摩擦的损耗下,现在一塌糊涂。
“你就是暴龙?”孟阿满起身,打量起他。
英俊不凡,干净整洁,肉眼可见的地方,没有任何一道伤口,也没茧子。
娇生惯养长大。
黄粱境的天选者无疑了。
“你是城主儿子?”陈景点头,他也打量着孟阿满。
满身是伤,几乎找不到一处指甲盖大小完好无损没有伤痕的皮肤。
这就是在荒土上活下来的人?
他可是城主儿子,都这幅模样?
“你要见我父亲,是为何事?”孟阿满开口询问,说话间压着一股气,客气的生硬。
陈景轻声:“日后就是邻居,聊天熟络一下。”
“顺便问问能不能买一些附近的地形资料、世界的历史资料,各天尊的神话传说。”
孟阿满瞪圆眼,不可思议:“你问我们要这些?”
有种钓鱼佬去渔市买鱼的荒诞感。
“我师门损失巨大。”陈景拿出昨晚编好的理由,“一直没回过元气,隐世休憩,我是第一个被黄粱境选中的人,也是第一个离开师门,外出历练的人。”
损失惨重吗?
孟阿满心头一沉,他看着陈景,意外觉得顺眼了不少:“原来如此,暴龙兄能拿什么东西交易?”
“一些疗伤用的丹药。”陈景走回屋里,不多时拿出一只小瓷瓶。
孟阿满惊声:“黄粱境出的?”
陈景点头。
“好兄弟!”孟阿满向前几步,听到一声咳嗽才惊醒回神,自觉失态,讪讪一笑,“你需求什么东西,我看看我们能不能拿出来。”
保命的东西,在荒土上就是最贵重的东西。
丹药常人也能炼制。
但......除非生死紧要关头,几乎没人会去用那东西。
天底下没什么没被污染的东西了。
蕴含灵性越大的草药,被污染得就越严重。
炼制成的丹药,自然无可避免的会携带上污染。
吃上一颗,离被完全污染就越近。
用了就是半死。
世间大多数丹药都是如此,但唯独黄粱境例外,它能产出未受污染的丹药。
或许在黄粱境空间内,这些是十筹点就能换来的便宜货。
可在外界,千金难求。
“你们把你们能交易的东西列一个清单出来。”陈景把瓶子收回去,“到时候我看看我需要什么。”
孟阿满目光难以从瓶子上拔开,重重点头:“我回去就准备,明日交给你。”
说着,他一顿:“明天约个时间?”
“还是晚上,具体时间没法固定。”陈景回复。
“脱不开身?”这时候,孟阿满没半点别扭,甚至还为他担忧。
陈景点头:“一些修炼上的事。”
孟阿满爽快应下:“没问题,那我晚上等你。”
他心中感慨。
不是恶客,是善客!
都怪那个瞎传话的人,搞的自己都误会了。
陈景心里也松口气。
和自己昨天晚上产生出的刻板印象不同,这位少城主没长成“奴隶主”的模样,还是挺平易近人的。
“那我就继续修炼了,明天见。”陈景抬手朝他拜拜,利落转身,就要走回去。
孟阿满喊住他:“等等。”
“嗯?”陈景疑惑,“还有什么事?”
孟阿满朝他拱了拱手:“还未请教暴龙兄名号,在潜龙榜上名列第几?”
“我还没入榜,刚内景二层的修为。”陈景摇头。
孟阿满惊喜:“内景二层,我也是内景二层!”
“不知暴龙兄能否赐教?”
“我当年信心满满,却未能被黄粱境选中,一直心怀芥蒂。”
“今日有缘碰面,就让我见识一下,和真正的天才,相差几何吧。”
他摆出拳架。
神色认真。
一凹一凸的眼睛里,满是炙热火光。
三十多岁的身躯里,还有如十多岁少年的热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