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西垂。
旷野里,飞禽野兽唧唧之声,连绵不绝于耳。
少康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乙淇吓得手足无措。
黑暗、寒冷、孤寂,无时无刻不侵袭着这个外表刚强,内心柔弱的女子。
乙淇不知道少康是死了还是活着,她推了推少康,叫道:“喂,你到底怎么样了,不要吓唬我啊!”
连推数下,终于听到一声回音:“我,我后背中箭......帮我拔出来......”
乙淇吃了一惊,借着月光,颤抖的手摸到少康后背。
肩头一支、后腰两支。
乙淇只觉手指摸到粘粘的液体,再摸,整个后背都是。
急忙缩手一闻,一股腥气扑鼻。
乙淇慌道:“你流了很多血,我该怎么办啊?”
少康歪斜在地,咬牙道:“拔箭不会吗?”
“我......我没有做过!”
“不要紧,拔萝卜会吗,就当是拔萝卜好了。”
“啊,那好吧,你忍着点!”
乙淇一手按住少康的肩头,另一手抓住箭体,手却在颤抖。
少康哎吆一声:“你快拔.....不要磨叽啦......一下子拔出来!”
乙淇嗯了一声,抓住箭体,猛地用力外提。
少康一声惊呼,肩头的血直溅出去,喷了乙淇满脸。
乙淇手忙脚乱,擦了擦脸上的血水,看着少康肩头咕嘟咕嘟冒血,哭道:“怎么办?你的肩在流血呢。”
“嗯......扯下一块皮......遮住。”少康声音极低。
乙淇抓起自己的衣服,用力撕扯,哪里能扯开。
“我怀里有匕首......用匕首......”少康用了最后一点力气说完。
乙淇无奈,伸手摸到少康的怀里。
这个少女从来没有摸过异性的肌肤,手碰到少康的胸膛,禁不住颤抖起来。
急忙缩了回去,见少康没有反应,倒是自己多心了。复又将手深入怀中,顺着胸膛向下摸索。
只觉少康胸膛滚烫滚烫,瞬间热流便从手传遍全身。
乙淇又羞又怕,幸好月光昏暗,遮住自己的窘迫。
摸到少康的小腹,突遇到一个坚硬之物,估计是匕首了,急忙抽出来。
乙淇将自己的兽皮衣服上割下来一块长条,匕首丢在一旁,将少康流血的肩膀缠了一道。
忙完这一切,已累的满头大汗。
再看少康腰上的箭支,似比肩头的要深一些。
乙淇担心再次拔出喷血,又先割下一块兽皮来。
说道:“你再忍着点痛啊。”
少康一声不吭。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用力快度,箭支拔出,即刻堵上伤口,绑扎起来。
少康轻哼一声,紧咬牙关。
乙淇双手环抱少康的腰身,用兽皮裹了两圈,轻轻地捆住。
做完这一切,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少康低沉沉地道:“不要担心......我休息一下就好。”
说罢,伏在草地,昏昏睡去。
乙淇心里百转千肠,想起来自己的爹爹和哥哥们,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东离族的几百口人,现在就只剩下自己在外孤苦伶仃,免不了一阵伤心叹息......
叹息一阵,凉风习习,打了一个冷颤,躺缩在少康身边也自睡着。
少康伏在地上迷迷糊糊,只觉身体处在一个冰窖之中,自己衣不遮体,浑身都快被冻僵了,不住颤抖。
忽地,不知谁给他披上了一件毛皮大衣,一股温暖气息,瞬间传遍全身,只觉浑身暖洋洋的,甚是舒适。
不久,那件毛皮大衣里竟长出一只手来,五指细滑,勾住了自己的脖子。
少康猛地吃惊,转醒过来。
这时,旭日初升。
温暖的阳光照耀着草叶上剔透的露珠。
枣红马在晨光之中,火红如血。
回过头来一瞧,哪里是什么毛皮大衣。
原来是乙淇侧卧在自己身旁,紧紧贴着自己,一只手臂和一条腿腿压在自己身上。
少康始要挣扎起来,肩头后腰一阵酸痛。
忍不住叫出声来。
乙淇惊醒,揉揉眼睛道:“啊,你醒了!”
这才发现自己趴在少康后背上,不由得满面羞红,慌忙躲开。
少康忍痛坐了起来,望望四周,北方尽是荒草土丘,西南方不远处有一座青山,从山中冒出袅袅青烟。
道:“不知道这里离狼族有多远了,万一狼族追上来就不妙了,我们还得赶路要紧。”
叹口气后,对乙淇道:“扶我起来,我们去那山里看看。”
乙淇嗯了一声,扶着少康胳膊站起。
两人走到枣红马跟前,少康背部疼痛,不能弯腰提她上马,说道:“你先上,我随后上。”
乙淇站到马儿跟前,看着那高大的身躯,就觉得面前是一堵墙。
怯怯说道:“我怎么上去?”
“揪住鬃毛,两手用劲拉,两腿用力蹬。”
乙淇伸出柔弱的小手揪了一撮毛,那马儿吃疼,一声嘶鸣,吓得赶紧松开小手。
少康摇了摇头,两手托住乙淇腰身,直觉乙淇细腰如柳甚是柔软,来不及多想,猛向上一提,乙淇身子一颤,借着这股升力,趴到马背上。
少康抓她一只脚和一只手,将其转半个身躯,乙淇这才坐稳身体。
少康做完这一套动作,只觉肩头腰部又是一阵疼痛。他强忍着,翻身上马,提起缰绳,轻喝一声,枣红马不急不慢,缓缓向前。
乙淇坐在少康怀中只觉一股男人的气息包裹着自己,和昨日慌乱之中不同。
两人距离如此之近,不免肌肤紧紧挨在一起,又觉少康的呼吸之气撩拨到自己的头发上,心中紧张万分。
走了半晌,也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后来逐渐由忐忑变得惬意。
枣红马载着二人走了一顿饭功夫,来到一山前。
此时,山中的烟气逐渐变淡,少康凭着印象中烟气的位置.,策马沿着一条狭窄的小道,进入山谷。
只见这里谷口两边都是数十丈高的悬崖绝壁,怪石突异,寸草不生,通道又窄,只容得一马前行。
不过数里,窄道既过,眼前豁然开朗。
谷中景色迥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