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云紧紧抱着少康。
心中念道:“不能同生,同死也好吧。”
忽而一个大浪打来,泥水直灌入鼻腔。
云儿首先失去了知觉。
少康觉得云儿的手一松,伸手再去拉人,人已卷入洪水不见。
少康在水中挣扎着,急呼:“云儿,云儿!”
毫无回应。
少康游的精疲力竭,呼叫声逐渐淹没在滚滚洪流之中。
......
四下里黑漆漆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水。
少康直觉得头脑一片迷糊,四肢乏力,随着洪流上下沉浮。
忽然一个巨大漩涡出现在眼前,少康无论怎么游,怎么挣扎,漩涡那强大的力量牢牢的控制着他,整个人一点一点的被吸进漩涡,最后坠入两无底深渊。
少康一口气喘不过来,大惊之下,“啊”的一声醒了。
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山岗之上。
这是做梦?
少康直觉浑身冰凉,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已被洪水冲刷得破烂不堪。
不是梦。
洪水是真的,云儿也是真,但是人又没了。
少康爬起来,在山岗上无力喊着:“云儿......云儿......”
山岗空旷无人,极目望去,不远处有只棕黄的野狼在低头啃食着。
少康心中一惊,头脑清醒了许多,力气也恢复了三分。
他抄起匕首,迎着风走了过去。
野狼阴森的眼睛注视着少康,龇起牙来,嘴里发出呼呼的警告。
这狼浑身黄毛,又细又长,几乎没有一点杂毛。
少康暗道:“狼都是集体活动,不会只有这一只。”
又看看周围,并没有其他异常。
再回头看那草丛,不禁头皮发麻。
只见草丛里露出一只脚来。
原来这野狼吃的是一个人。
少康心说:“定是洪水冲来的尸体让狼捡漏了。”
他忽然乍舌道:“这人不会是云儿吧?”
惊慌之下不由地走近两步。
野狼向他发出阵阵警告。
少康立足十步之外,终于看清了。
那尸体粗手大脚,显然是个男子,一个悬着的心又放下。
转念一想:“狼吃了人,熟悉了这个味道,以后还会吃人。此狼不可留,免得以后害人!”
想罢,手持匕首,弓腰低首,步步向野狼逼近。
眼中带着杀气,嘴里不时发出“嘿嘿”的恐吓。
野狼丢下食物,一双黄眼如电一般射向少康,少康心头一震,不由得打个寒战。
心想:“幸好现在是白天,要是晚上看见这双狼眼,吓也得把人吓死了。”
野狼前爪按地,铁棒似的尾巴低垂,嘴里喷着血腥味。
少康立即停住。
看样子,这狼随时会扑向自己。
凭着一把匕首,自己赢的胜算不大。
双方就这样虎视眈眈互相盯着。
终于,野狼耐不住了,扒了扒泥土,如箭一般扑向少康。
速度之快,电光火石。
少康本能举左手遮挡头脸,右手将匕首直刺出去。
野狼借着冲劲直接将少康扑倒在地,疯狂的撕咬。
少康看不清眼前是狼嘴还是狼爪,慌乱之中,顾不得疼痛,将匕首连续刺向狼身。
那狼被扎数下,疼得松了口,嗷呜一声,扭头狂奔。
少康爬起来,紧随其后。
野狼身上不停地流血,少康的手臂也不停流血。
渐渐的,狼的步伐终于缓慢,继而沉重,最后缓行,不时回过头朝少康望着。
少康也甚感疲惫,停下脚步,站等狼失血毙命。
野狼匍匐了几步,发出一声哀鸣,再也爬不起来,倒在血泊之中。
少康这才挪步向前,这狼眼睛未闭,凶光依然毕露,少康不由得心头一紧。
他怕狼未死,踢了几脚,见狼一动不动,这才安心。
少康坐在狼身边歇了一会,只见狼眼盯着一处荒草丛。
少康心说:“这里不会是狼窝吧。”
正想着,忽听草丛里发出阵阵昂昂的叫声。
“完了,真是遇到狼窝了!”
少康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后退,心想:再窜出来一只狼,我命休矣。
退了几步,听那窝里仍旧叽叽咕咕,并没有什么狼追出来。
正疑惑间,只见两只狼崽从草里爬出,歪歪斜斜,一步步地走到那野狼身边。
少康看着这几只狼崽,念道:“斩草不除根,留有后患。”
上前抓住狼崽的脖颈提了起来,便要用匕首将其割喉。
那狼崽不但不怕,还伸出舌头,舔舐少康的手,还有一只狼崽跑到少康身边,哼哼唧唧叫唤,又是舔脚趾头,又是骑脚背上。
那幼小的眼神,全然没有狼的本性,宛若一个无辜的小狗。
少康的心一下软了,叹道:“这些小狼崽生来并不坏,都是长大后跟着大狼学的凶残了。我何不带回去养着,也许将来能成为一个好的猎犬。”
打定主意,又去草窝里寻了一遍,发现只有两只幼崽。
回头在看,两只幼崽正围在母狼周围吮吸着乳汁。
那狼刚死不久,尸体还热乎的。
幼崽们吸了一阵,嗷唔一阵,不久就趴在母狼身边睡着了。
少康趁着这空,找些野草药将自己的伤口涂了涂,包扎起来。
又去四周搜寻一遍,除了几个赤族人的尸体,再也没有见到云儿的影子。
少康叹了口气,心说:“云儿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希望上天保佑!”
念叨完,觉得身上有些冷,衣服尽破。
再看那些尸体,身上的衣服都被大水冲得不成样子。
这才想起来那只野狼,它的皮毛不是很好吗?
于是返回去,将野狼拖到一处,剥下狼皮,洗净血水。
又从山岗上找些枯木野草,生了堆火。
割下几片狼肉,烤了吃了,狼皮烤干了。
纵目四望,山岗以下,到处都成了藻泽,只有一条浅水区,通往最近的陆地。
少康吃饱喝足,将幼崽抱在怀中,踏着浅水,向北而行。
两只幼崽在阳光的照样下,睁不开眼睛,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少康身上的狼皮散发着母狼气息,它们闻着到也不再叫唤,任凭少康带着一路狂奔。
难道狼崽已把少康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