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优优走后,连岑脸上的笑意才消失了。
远离了店铺,衰灯已经不再发烫,但问题依然存在。
她随意挑了个方向,钻进了树林深处,树影密集的地方,手上红光一闪,就带出了衰灯里的臧姬。
臧姬没什么精神,虚虚的飘在半空,虚弱的说:“你刚刚去了什么地方?不会进庙里了吧,这么毒……”
“你往外看,那家仪葬用品店你以前来过吗?”连岑遥遥的指向店铺:“这家店铺里供着一个香笼,我来回观察了十几次,发现里面放着你的头发、指甲还有生辰八字,又用辟邪香压着,能不毒吗?”
“仪葬用品店?”臧姬表情一变,惊慌起来:“卖棺材的!关月怡家里就是卖棺材的!”
“关月怡?”连岑记起了这个名字,眯起眼睛看向写着“大衍仪葬馆”的店铺招牌,沉声道:“我倒是没注意老板的姓氏。”
臧姬闻言冷笑了一声:“哼,我那禽兽不如的爹可能连我死了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替我立牌坊,除了关月怡那帮人做贼心虚,没人在乎我的生辰八字。”
她这话也有几分道理,连岑将她来回打量,摸着下巴仍是不解:“奇怪,我并没有看到你身上有什么诅咒啊,他们这么做有什么用吗?”
“他们总不会好心供着我。”臧姬眼神阴沉沉的盯着那个方向,眼底的杀气几乎凝成了实质:“关月怡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才好,那香笼一定是针对我的。”
“嗯,暂时没有其他线索,不过老板娘说那香笼是从昶阳山那求过来的,我抽个时间去昶阳山问问看。”
即便是在阴影里,臧姬也不能在白日久待,连岑将她重新收到衰灯里调养,默默在日程表上又添加了一项。
“天上要是掉下来一辆汽车给我就好了,路上又得浪费时间。”连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打开手机地图,沿路步行起来。
来时她已经注意过,西山路附近也有一些村庄,兴许能在那里找到适合开流水席的地方。
她已经决定了,一定要尽最大可能压缩陶青的葬礼成本,拔高自己的报酬,就凭她用双脚奔波着相看场地这就是她应得的!
沿着公路边走了一段时间,时近中午,太阳大剌剌的烤在脸上,还是叫连岑觉得有些疲惫。
她伸手挡了挡太阳,用目光测量着与最近村庄的距离,大概几公里,需要走半个多小时。
“哔哔——”
不知何时,空旷的路面上多了一辆白色的宝马,邵晴坐在驾驶室,拉下车窗冲着她按响了喇叭:“连岑?你怎么在这?”
她把汽车停靠在路边,招呼道:“快上车,要去哪我送你。”
“邵老师?”连岑看了看她来时的方向,边系安全带边问道:“来祭拜亲人吗?”
邵晴闻言笑了一下,眼里迅速闪过一抹心酸,她故作爽朗的大声说:“不是我的亲人,是我前男友的白月光。”
连岑默默缄口,感觉邵晴给出的人物关系稍微有些乱,她都不好搭话。
邵晴瞥了她一眼,看出她的拘束,便道:“想说什么直说就行,没必要支支吾吾的。对了,你要去哪?”
“前面的村子就好。”连岑指了指前方能看到几排屋檐的村庄,再扭头时,意外看到了邵晴的手腕。
她纤细的手腕上,那条原本已经快要消失的因果绳又变得更加深刻了一些,这意味着,她与亡人的羁绊更重了。
因果绳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连岑总是能在街头路人的身上看到因果绳。
当生者的思念过甚时,地府的亡者就要背上因果,双方出现因果绳遥遥相牵,这对于活着的人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只有被缚上因果绳的亡魂因为羁绊未清无法踏过奈何桥,更无法了却前尘,转世投胎。
但人的情感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步淡去,短则几天,长则几年,被生者扣紧的因果总会有消失的时候,因此地府也不会特意派出人手来管这事。
“你胆子可真大,这边可是墓园,野外还有许多以前的坟墓,寻常小姑娘路过这边的时候都不敢睁眼,你倒好,还敢慢悠悠的晃着走。”邵晴打趣了她一句。
“也没什么好怕的,这些墓碑从前也是活生生的人嘛,就当是路过了一个陌生的人就好。”
“还是你的心态好,我早晨过来的时候,这边正好起了浓雾,每隔一段距离,就能在浓雾中看到一个有待修葺的荒墓,明明知道这些都没什么,还是觉得背后发凉,最后硬着头皮跑到了墓园。”
邵晴回忆起自己的狼狈,失笑着摇了摇头。
“今天是她的忌日吗?你明明这么害怕,还非要过来看她。”连岑问道。
邵晴否认道:“不是,今天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我之所以来看她,是因为我最近总是梦到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说来也怪,我和她从来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我总是梦到她和我说话,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毕竟斯人已逝,总是梦到她也是一种征兆,我就趁今天没课跑来看了看她。”
“我跟她说,”邵晴摇头晃脑的,做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叶勤勤,这男人我已经不要了,有什么事去找他去,别来烦我,我可不想再掺和进你们中间,当那个烂摊子……”
邵晴的尾音带着一些哽咽,连岑仔细一看,发现她鼻头微微泛红,眼里也像是有泪在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