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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回 虛僞
除了溫敬斯之外,也沒有人會有“膽子”和祝璞玉正面提及這個問題。
當初溫敬斯“出事”之後,祝璞玉開始出現幻覺和幻聽,從發現症狀到确診焦慮症,也就一周多的時間。
後來她為了順利生下孩子一直在付出努力。
但孩子出生之後,她又出現了産後抑郁的症狀,那應該是人生中的至暗時刻。
如今身邊的人都是眼看着她這一路走過來的,深知她的症狀,更清楚提及這個問題會加重她的焦慮,所以,即便是關系最近的周清梵、尤杏和廖裕錦都很少和她讨論。
祝璞玉不是沒有想過停藥,可她又很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狀态是不可能的。
溫敬斯盯着祝璞玉沉默了一會兒,微微動唇,“你的病,是因為我引起的吧?”
“不是。”祝璞玉否認了這一點,她不喜歡把責任推卸給他:“我自己的原因。”
“但有關于我的因素。”溫敬斯讀懂了她背後的含義,也沒有硬去跟她争論這個話題。
雖然沒有過往的記憶,可憑這段時間對她的了解,他已經知道她個怎樣的人。
祝璞玉聊得有些煩躁,情緒有失控的前兆,這是重逢以來,她第一次在沒有做戲的前提下、真實地和溫敬斯發脾氣。
“我不想聊這個,打住行麽。”祝璞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一些,但收效甚微。
她現在像是被人戳了肚皮的刺猬,馬上翻身過來,用滿是刺的那一面對着周邊的一切。
和之前的“脆弱”不同,祝璞玉真正情緒失控的時候,對外展現的是極強的攻擊性,連目光都變得兇狠了許多。
這才是她原本的模樣。
旁人看到她展示出這樣強的攻擊性之後,大概率就會停了。
但溫敬斯并沒有被她吓到,他的表情嚴肅而認真,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灼燙的視線緊緊盯着她的臉:“你在逃避這個問題。”
“你不可能一輩子吃藥的,我回來了,我陪你,我們一點點減量。”他的聲音低沉緩慢,極具耐心,“都會好的,願願。”
願願。
這是他們重逢之後,他第一次喊出這個稱呼。
聽別人喊了無數次,終于也輪到她了。
一開始聽見別人喊她願願的時候,溫敬斯并不清楚這個乳名的由來。
回溫家的那次,跟江瀾璟聊天,他才知道,原來她三歲之前的名字叫“祝願”。
祝願,祝願,多麽美好、充滿希望的名字。
“你陪我,你用什麽陪我。”祝璞玉被他的話刺激得紅了眼眶,嘲弄地看着他:“說實話溫敬斯,你在什麽都不記得的前提下跟我這樣說,我只會覺得你虛僞。”
“你閉嘴行不行,不要再和我提這件事情。”祝璞玉深吸了一口氣,用僅存的一點理智對他說:“我不想和你吵架。”
有很多事情是過不去的,不想産生沖突,最好的辦法是去不碰、不去提。
譬如溫敬斯當年對她的欺騙和算計。
她愛他是真,無法釋懷那些欺騙也是真——當然,他還活着,這些喜悅可以讓她忽視當年的事情,盡量不去想,反正他也不記得了。
可祝璞玉沒辦法和他平心靜氣地談論這段過去。
她的焦慮症誘因,跟當初的這些事情脫不了幹系。
溫敬斯想不起來也挺好的,她至少還能借此給自己找個理由,也說服自己“忘記”這件事情。
可“忘記”和“原諒”、“釋懷”,不能同日而語。
溫敬斯盯着祝璞玉發紅的眼眶,看到她極力将眼淚忍回去的動作後,心髒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一般。
祝璞玉的脾氣一向不錯,也很好溝通,井井有條、邏輯清晰。
可談及這件事情的時候,她很情緒化,而且逃避的姿态太過明顯,甚至還不受控地對他動了怒。
她尖銳的态度和言辭,仿佛是在質問他:你什麽都不記得,憑什麽來跟我說這些假大空的話?
而在這樣的态度之下,溫敬斯幾乎也可以肯定,她如今的症狀跟他曾經對她做過的某些事情息息相關,甚至可能是他直接造成的——不僅僅是那場飛機失事。
溫敬斯深深地呼吸一下。
他的決定沒有錯。
他不去解決催眠的事情,即便是處理好聞知淵和宋南徑,他和祝璞玉之間存在的問題也不會根除——他都不知道原因,何來的解決?
他要不惜一切代價找回之前的記憶。
溫敬斯看着祝璞玉沉默了許久,最後輕嘆了一聲,将她抱在懷裏,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啞聲同她道歉:“對不起。”
“我尊重你的意願,以後不和你聊你不想提的話題。”溫敬斯跟在後面同她做了保證。
他的态度很好,沙啞低沉的嗓音鑽入耳膜,搭配他拍打安撫的動作,祝璞玉的理智漸漸回籠,人也冷靜了許多。
“希望你說到做到。”祝璞玉這樣回複他。
——
祝璞玉從酒店出來之後就和溫敬斯分道揚镳了。
雖然溫敬斯道過歉,雖然話題結束了,但她的狀态依然不是很好。
祝璞玉是叫Wendy過來接她的,上車之後,祝璞玉吩咐Wendy送她去咨詢師那邊。
Wendy聽完之後有些意外——祝璞玉已經很久沒有去找過咨詢師了。
甚至,她是有些排斥和咨詢師見面的,除了産後最嚴重的那幾個月之外,她都沒有主動去找過咨詢師。
這些年她調控軀體反應的主要途徑就是吃藥。
Wendy常年跟在她身邊,其實很擔心她,但她又很清楚祝璞玉不喜歡聊這個話題,因此也沒有主動提過。
聽祝璞玉要找咨詢師,Wendy還挺欣慰的。
至少說明她有了想要真正好起來的念頭,而不是依賴着藥物緩解症狀。
祝璞玉上車之後只說了一句話便徹底陷入了沉默,Wendy從後視鏡裏看到她一路都在看着窗外發呆,精致的面容透着濃烈的疲憊和憔悴。
狀态非常差。
可……她昨天晚上明明和溫敬斯在一起,不應該是這種狀态啊。
Wendy擔心了一路,開了半個多小時的車,終于來到了咨詢師的私人診所。
祝璞玉的咨詢師級別很高,只接待固定的來訪,祝璞玉算是其中一個。
但她很久沒來了,以至于咨詢師看見她之後,都驚訝了一把。
“祝女士?”咨詢師訝異。
祝璞玉在她對面坐下,平靜地說:“我來做咨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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