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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9章 〔司·就好这一口·危...〕
    管事话音刚落,旁边赌桌有赌客先来了兴趣,将头伸过来问:“我听说那位第一美人现今也在你们手里?”

    

    司危冷冷一眼瞥过去,就见对方是一只海妖,长了个鱼头一样的大脑袋,嘴唇厚而外翻,说话时也是一股腥臭气。管事见他问,便故作神秘地一笑:“第一美人可不在我这几艘船上。”

    

    “那他在哪,阴海都吗?”

    

    “在与不在,客人亲自登岛一观便知,眼见为实。”

    

    “你这话说的,那我登岛了,又见不着,岂不是白跑一回?”海妖虽说色迷心窍,却也有点脑子,非得要管事确认第一美人千真万确就在岛上。其余人也跟着起哄,也有消息灵通,听到过一星半点风声的,扯起嗓子道:“你们还是别想了,即便那美人就在岛上,也是由阴海都两位都主先享用,难道还能这么快就轮到我们?”

    

    提到这种话题,众人就都哈哈大笑起来,又道:“不急,不急,大人物们总有玩腻的一天。”

    

    司危丢下筛盅,并未抬眼,只是问道:“其余几层都有什么,美人?”

    

    “想看美人,也有,不过还有比看美人更刺激的。”管事附在他耳边,看似要传秘音,声调却又恰好能让周围人听见,“带血的,不带血的,都有,看客人喜欢。”

    

    司危点头:“好,那就带血。”

    

    见他这么说,管事也跟着眼睛冒光,伸手一比:“入场券,这个数。”

    

    “这个数?”人群一片咋舌,“也太贵了,得多刺激才能值回这个价。”

    

    司危起身向着下一层走,随手往后扔了个钱袋:“有想一起来的,今天我请客。”

    

    现场静了片刻,而后便是一片鬼哭狼嚎的兴奋狂叫。凤怀月小跑几步追上司危,问他:“你想做什么?”

    

    司危:“杀人。”

    

    凤怀月心想,我就知道。

    

    但杀人归杀人,现在就大张旗鼓地杀,万一打草惊蛇呢?凤怀月提醒道:“阴海都定然知道我们已经出海,万一……”

    

    司危看他:“继续说,万一什么?”

    

    凤怀月调整了一下措辞:“万一他们被你这大杀四方的高深修为深深震撼,从此闭岛不出,那我们这一趟岂不是要无功而返。”

    

    “无妨。”司危一挥手,“即便他们闭岛不出,本座也能将整座阴海都连根拔除。”

    

    说起来倒是很容易。凤怀月提醒:“但你在鲁班城后山时还在吐血。”

    

    司危:“我没有。”

    

    凤怀月:“……”

    

    真的很难不吵,但也不能现在吵,因为管事已经带着吃白食的赌客们浩浩荡荡跟了上来。司危停下脚步,看着眼前浮动的另一枚千丝茧。

    

    这里便是赌场的另外一层。凤怀月在踏入时,稍稍闭了闭眼睛,他知道现场或许会很血腥,但当风迎面送来潮湿而又浓厚的铁锈味时,整个人还是有些许作呕。四周墙壁上“啪啪啪啪”,接二连二地亮起灯火,照亮了空荡荡的大殿。

    

    “地面上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血?”

    

    “有血才够刺激,这……难道是让美人与猛兽搏斗?”

    

    “搏斗什么,我看直接将美人丢进饿兽群里,使他们蜂拥而上撕扯抢食,那才好看。”

    

    “好,好,就按这个来!”

    

    人们七嘴八舌地高声议论着,管事只在旁边听,笑而不语,一脸高深莫测,待到众人稍稍安静下来之后,方才道:“美人斗兽场,只有在阴海都才有,不过诸位请放心,这一层的赌局,也绝对刺激。”

    

    他按下机关,一个巨大的铁笼从空中缓缓降下,当中坐着一名穿着暴露的美艳女子。她是美丽的,但只要细看就能发现,这份美丽既僵硬又脆弱,她脸上敷着厚厚的脂粉,应当是为了掩盖蜡黄的病容,双腿也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蜷缩着,凤怀月轻声问:“断了?”

    

    司危道:“残了。”

    

    其余人也看出了端倪,抱怨道:“我们可是花了大价钱进来的,就为了看这被你们阴海都玩废了的货色?”

    

    “这赌局,与她的腿无关。”管事道,“况且猎物也不止这一只,诸位就当先练练手。”

    

    下人奉来数十把长弓,每一把颜色皆不同,如围猎一般,谁先射中猎物,谁就能赢走所有筹码。

    

    “这算什么,瞎子也能射中。”有人口中说着,手已拉满弓弦,利箭穿破空气,眼看就要射中美人,笼子却忽然飞了起来,“叮”地一声,箭矢打在了笼子上。

    

    “没意思。”司危面无表情,“我不会射箭。”

    

    凤怀月:“我也不会。”

    

    财神爷忽然来了这么一句,管事自然要哄着,而其余赌客正兴奋呢,生怕他就这么走了,急忙道:“无妨,无妨,我们来比试给二位看,保准够刺激!”

    

    司危道:“也好。”他捡了张金灿灿的大椅子坐下,稍稍一抬下巴,吩咐道,“下注。”

    

    玉币“哗啦啦”山一样堆上金盘,引得人人眼馋。待众人都准备好之后,管事便下令放出金丝屏障,只将他们与美人笼关在了一处,其余人则坐在屏障之外,如欣赏斗兽一般。

    

    红衣女子双手抓着牢笼,木然地看着众人,依旧是美丽的,而这份美丽也大大刺激了赌客,有人专门去射她的衣服,有人专门去射她那柔软的胸脯,利箭如急雨,而笼子也飞速地旋转了起来。

    

    “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女子的衣摆荡出牢笼,像一只巨大的蝴蝶在空中飘着,却又有些顽强,因为竟然没有任何一支箭能射中她。

    

    司危看了一阵,皱眉道:“就这?”

    

    管事道:“贵客若想让他们快些射中,那这笼子也能——”

    

    “不必,越难越好。”司危又往金盘上重重丢下一袋钱,“让他们再卖力些。”

    

    一声尖锐的“贵客加赏”,使得屏障内的情形越发疯狂,箭矢终于尝到了血的滋味,却不是女子的血,而是赌客的血。

    

    他惨叫一声,重重跌落在地,脑袋也摔成了八瓢。

    

    司危大笑:“好,好,有点意思。”

    

    管事却是脸色一白,这些箭按理来说应当绝对不会伤到赌客,怎么……屏障内的人们没有因为这点变故而停止追逐,他们一次又一次重复着拉弓射箭的动作,但箭矢却并未再对准红衣女子,而是开始了彼此射杀。

    

    “停下,停下!”管事大喊。

    

    凤怀月也倒吸一口冷气:“你你你这……我们方才要是进去了,现在还得了?”易容后的哨子精虽然声音也变了,但只是从玉哨子变成了木哨子,更难听了点,吵得管家耳膜都要裂。他也顾不上安抚,挥手放出四十九张定身咒,结果下一刻,就变成了四十九簇燃烧着的火。

    

    “怎么可能?”他不可置信道,“这是小都主亲手所炼。”

    

    司危提议:“许是量不够呢,你再多放些试试。”

    

    管事没有上当,因为四十九张能烧,四百九十张也就能烧,而且他眼下已经发现了赌客失控的奥秘,每一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的,如同笼中美人的眼睛一样红。

    

    凤怀月又开始滋儿哇啦地叫:“那居然是一只魅魔,你们怎么回事,胆子也太大了!”

    

    管事额上渗出冷汗,那的确是一只魅魔,但却是一只早已被玩废了的魅魔,就连眼下的僵硬坐姿,也全靠打入体内的铁钉撑着,怎还会有迷惑人心的本事?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她的确正在操控着所有赌客自相残杀。

    

    血染红了屏障,又淅淅沥沥往地上流淌。笼子已经不再旋转,魅魔用双手缓缓抓住栏杆,仰头朝这边深深地看了过来。

    

    司危与她对视。

    

    魅魔似乎古怪地笑了笑,而后便继续操纵着赌客,“砰砰”接二连三撞向了屏障。

    

    凤怀月紧张发问:“他们不会出来吧!”

    

    管事:“不会,这结界是我们小都主——”

    

    “砰!”

    

    一名赌客飞出屏障,而他手中的利箭也在同一时间没入了管事的胸膛。

    

    一颗心脏从后背掉了出来,连了一星半点的皮,还在起伏跳着。

    

    下人们被这一幕惊得头皮发麻,又被凤怀月一嗓子“快跑”喊回了魂,纷纷向着出口逃去。屏障之内,赌客们的尸体已经堆积成山,侥幸存活的最后一人也并不算赢,因为魅魔忽然从牢笼内伸出手,重重捏住了他的脖子,嘎巴——

    

    丑陋恐怖的身体垂直下落,插进人山,成为了同样丑陋恐怖的顶。

    

    魅魔再度看向司危,许久之后,缓缓开口,声音飘得像是风:“多,谢。”

    

    司危问道:“可还有何心愿未了?”

    

    魅魔摇了摇头:“只愿尽快了此残生。”

    

    司危手指微屈,将自己的法力从她身体中抽离。

    

    凤怀月远远看着女子头颅垂落,心情复杂道:“她也总算是得了解脱。”

    

    司危道:“我们出不去了。”

    

    凤怀月:“啊?”

    

    司危进一步解释:“刚刚出去的那些人,把门锁了。”

    

    凤怀月跑到出口一看,茧壳那叫一个严丝合缝,这是什么服务态度?

    

    司危道:“赌场里出了这种事,自然不能外传,所以他们打算让我们也永远留在这里。”

    

    凤怀月问:“那我们要怎么出去?”

    

    司危道:“这也是一枚千丝茧,只要能找出大妖,杀了他,这一重世界自然会跟着消失。”

    

    凤怀月看了看这处大殿,门倒是不少,但门洞里都黑得不见底,实在瘆得慌。

    

    于是一屁股坐在黄金大椅子上,命令道:“我不想去找,你找个办法,将那大妖引出来,让他自投罗网。”

    

    司危撇嘴:“蛮不讲理。”

    

    凤怀月斜睨:“谁让你就好这一口。”

    

    司危摸了一把他的脑袋:“说得没错。”

    

    所以你只管蛮,我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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