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鬼被宋文派来坐镇军营,还兼管着小福子的几个手下悄悄监控着整个桃山县。
宋文其实并不怎么信得过他,可一来自己没什么读书人尤其是头脑精明的读书人可用,二来这老东西也确实老奸巨猾够机灵。
自家郎君宋文带着李二郎还有小福子林冲他们北上去了,老家伙知道除了守卫青山寨还有一些人手之外、剩下的人似乎全被宋文带走了。
这是要剿匪了啊?也不知道宋文他们能不能打得过大青山那些贼人……王老鬼虽然有些怀疑,但自己现在已经算是绑在宋文身上了,青山寨有自己一套院子,灶坑底下还埋着自己积攒的五十两赏银。
宋文和他交代过,让他在桃山县待着就是给他监控好县尉主簿还有都头丁谷这三个人!尤其是丁谷和孙县尉……这两个家伙和大青山的贼人有着不少瓜葛!千万千万别让他们暗地里做什么勾当把青山寨给算计了……
一个小福子的手下来到军营,从后门悄悄进来直接求见王老鬼……王老鬼一见这小少年就知道出事了,因为这小家伙可是小福子留在桃山县几个耳目探子的头目!
少年拱手对王老鬼说道:“王先生,出事了!”
“何事?可是郎君那边有情况?”
“不是,是咱们盯着丁谷的人回来说他们要出城……还有,孙县尉交卸了差事打点好了行囊明日就出发去陈留了。”
王老鬼皱了皱眉:“孙县尉算算也就这几日该滚蛋了,可这事和丁谷有什么瓜葛?他们出城难道是要去护送孙县尉走马上任不成?”
少年摇摇头:“夜行衣,还有弓箭和刀剑……最关键的是他们打算连夜偷偷出城门,咱们的人在墙头上还看见他们准备了蒙面黑巾……”
王老鬼惊讶道:“他们这是……姥姥的……不对啊!看来丁谷和孙县尉已经撕破脸了!这是要暗地里偷袭孙县尉一家,这是……丁谷这厮这是想造反吗?”
想了想王老鬼又揪着胡须沉吟道:“郎君不在,安春李燕他们守着青山寨……此事应该就是如此……丁谷这是要冒充贼人抢了孙县尉一家啊!咱们……咱们就十几个人留在县城,怕是没什么能做的!”
少年皱了皱眉:“王先生,要不要去给李燕师父和安春队正他们先报个信?”
王老鬼寻思半晌点点头:“那是自然的,我即刻修书一封你派人连夜给寨子里送去……另外,出了桃山县去陈留的官道有没有什么适合劫掠伏击的地方?丁谷他们打算在哪里动手?孙县尉带着的护卫多不多?”
少年轻声说道:“孙县尉那边好像有五个乡兵跟随,另外还雇佣了四个泰山镖局的武师护送……至于具体地方咱们的人探听不到,不过最近的荒僻之所就属黑林子了……”
王老鬼摇摇头:“这桃山县虽然贫困,可也算是咱郎君的地盘……留着丁谷这厮也是个隐患,这次咱们可以带人悄悄地跟在孙县尉车马后面,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把丁谷那厮给绳之以法!要是不行就试着看能不能找些证据……等郎君回来再把那厮处置掉!”
“嗯,王先生做决定就好!俺这就准备人手回寨子去送信……”
天色大亮了,孙县尉也没等来孟主簿的相送,最后在夫人的骂骂咧咧声中垂头丧气的上了马车……咕噜噜五辆大车还有几匹骡马和十几个仆役侍女一起离开了桃山县城。
三辆车拉着孙县尉和夫人还有女眷丫鬟,两辆车拉着家什器物,剩下的仆役满脸愁苦的背着包袱跟在车队后面慢慢的走。
还有五个乡兵挎着腰刀在前面开路,四个泰山镖局的武师则跟在马车后面,手里握着朴刀铁棍,身后还背着弓箭。
走了三十多里,众人歇息了一下。这里距离陈留足足有五日路程,今天第一天体力充足所以必须得走过五十里才说得过去。
又走了二十多里,众人傍晚时分方来到了一座集镇之上,寻了驿馆住了进去。
孙县尉和女眷去住客房,镖局武师守着车马财物、剩下一些粗使仆役和五个乡兵则骂骂咧咧的去了集镇旁边搭了帐篷熬了一晚。
夜里,一个人影悄悄接近了五个乡兵的帐篷,然后似乎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出来,最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第二日,麻子依旧带着几个乡兵老老实实的走在队伍前面,离得城池越远、那几个镖局的武师越发警惕,一路上过桥穿林的渐行渐远。
走到傍晚、武师头目站在一块大石头上面远远的望去。就见前面远远的一片山坡地,两侧怪石嶙峋坡地往上两侧都是黑黢黢的松树林。
武师皱了皱眉,回身走到歇息的车队前面对着孙县尉的马车拱手道:“大人,前面走二十里就是老黑林子了……那边道路难行,以往还有强人在那边做过案!大人看是不是就地扎营等明日和路过的商贾什么的一起结伴过去?”
孙县尉掀开帘子看了看四周:“荒山野岭的扎营像什么样子?万一夜里有歹人作祟怎么办?那老黑林子可是有山贼?”
“呃,今年还没听说有贼人在这边……”
孙县尉骂道:“快快赶路,不是过了那片山就是下个县的地界了吗?那边白阳县可比桃山县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好得多,赶紧走……”
武师皱着眉还想再劝说几句,就见后面的马车里孙县尉的夫人探出头来骂道:“这荒山野岭的如何能露宿?没看到这些女眷呢吗?你这粗胚懂不懂得规矩?赶紧赶路,天黑能到前面的集镇就行了……要是耽搁了时间,扣了你们的工钱!”
武师叹息一声,拱手答应下来。然后催促车夫和垂头丧气跟在车队后面的仆役们立刻起身赶路……众人自然又是一阵窃窃私语骂骂咧咧。
老黑林历来有野物出没,连着南边的老林荒野一大片都是人烟稀少,只有深山里面藏了一些逃户流民还有一些猎户樵夫之流的人讨生活。
武师头目擦了擦汗水,又回头看了看东倒西歪的仆役叹息一声、走到一片死寂的马车前面拱手说道:“大人,车马尚可,但大人的家奴仆役们可顶不住了……还是歇息一下吧!这个速度今晚二更天就能到前面的集镇了。”
孙县尉哼了一声:“行了行了,歇息一会子罢……这些狗奴才,走几步路就要死要活的,都是些贱骨头……”
仆役们扑通扑通的坐在地上喘息,五个乡兵也凑过来骂骂咧咧的围坐在车马外围低声说着什么。
武师四下里看了看松了口气,然后指挥两个年轻的仆役起来生了一堆火准备吃饭喝水……缓口气再接着赶路。
武师头领派出了两个手下去放哨,然后自己带着另外一个年轻人守在马车旁边。几个乡兵突然起身也走开了,似乎是去上茅厕解手……
老武师坐在马车西面,刚刚闭上眼睛想养养神、突然一股熟悉的奇怪感觉在心头缭绕起来……
老武师睁开眼睛,仔细听了听四周的动静……似乎没什么异样,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准备四下里巡视一……
“啊!啊……”
突然,两声隐隐约约的惨叫在窄小的官道两头响起,老武师一个激灵疲乏之意消散一空,拎起一根镔铁棍就奔了出去……“六子!护着马车,把乡兵聚拢过来、花掖和沈流好像出事了!我去断后,要是有问题你和乡兵护着车马先冲出去……”
年轻人答应一声,看着剩下的三个乡兵招呼一声、然后开始让还在发愣的六七个仆役拿起朴刀棍棒准备随时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