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呖呖——”
葵苑中,昆罗飞身落下,一边吃着地上的葵花籽,一边飞上飞下,显得十分开心。
毕竟对它来说,葵苑也算是故乡。
不过,由于它现在的体型比起以前,大了太多,又有了法力,翅膀翻腾间,卷起风浪,搞得院子里一塌湖涂。
苏尘不得不赶紧催促:“赶紧吃,吃完回天脉山去,咱们那里还有宝贝,可不能有所闪失。”
“滴呖呖——”
昆罗歪了歪脑袋,也不再耽搁,打了个招呼,便腾身破空,飞出了帝都。
它前脚刚走。
葵苑大门便被推开了,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在几名女官太监的簇拥下,快步走了进来。
他一身锦绣龙袍,头戴高冠,步伐稳健而从容,行走之间,虎虎生风,一举一动都流露着天子为威仪。
来人正是当今的大楚天子,锦帝。
十年不见,当初的少年天子,如今已经成熟了许多,正值精壮之年,一身气血旺盛,精神抖擞。
“苏公!您终于回来了,朕可是等得你好苦啊!”
锦帝走入院中,看到苏尘之后,却是眼眶有些微红。
这十年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苏尘。
因为在他的心中,苏尘不仅仅只是一个葵苑的主事太监,是如师如父般的存在,更是大楚的守护神。
当年若非苏公公出手相助,他根本解决不了南方的动乱,也坐不稳这个皇位。
“承蒙陛下挂碍,我回来了……”
“苏公,您老了好多……”
“呵呵,岁月无情,世上谁能不老?不过陛下放心,我这把老骨头,再活个三五十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苏尘笑着回道。
锦帝虽然如今已贵为天子,威仪四海,但在他面前,依旧还是如同当年的孩童,让他觉得十分亲切。
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从心底里,苏尘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子侄一样对待,多少还是倾注了感情的。
“江燕,快把朕带来的好酒搬上来,再让尚膳监送些吃食过来。苏公好不容易回来,朕今天要和他不醉不归!”
锦帝吩咐道。
伺奉在旁的女官闻言,躬身领命。
苏尘这时候扭头看了她一眼。
十年不见,江燕也变得成熟了许多,头发挽起,少了几分少女的娇柔,多了一些少妇的成熟。
似是注意到了苏尘的目光,江燕又不着痕迹地微微低头,像是在行礼。
此女聪慧,又日夜跟在锦帝身边,是心腹中的心腹,料想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她也还算有分寸,并未将这一层窗户纸点破。
苏尘也便不去管她。
笑着引领锦帝入内,两人来到了楼上的露台中坐下,刚落座,锦帝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苏公外出云游这么多年,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说来给朕听听。朕这些年,都忙着处理国事了,一直想出去走走,奈何分身乏术啊……”
“要说这有趣的事,倒是不少。我这次去了青州的深山中,遇到了不少稀奇古怪之物……”
苏尘微笑着,将山中所见的一些奇闻异事,当做故事说来,锦帝听得啧啧称奇,时而拍手,时而感慨,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当然,关于那些修仙者之间的事情,对于凡俗来说,太过匪夷所思。
即便锦帝隐约是知道这些东西的,但苏尘也不想拿到台面上来说,让他分心。
两人久别重逢,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说完外面的奇闻异事,苏尘又问起锦帝这些年来的情况。
“苏公武艺超凡,已是到了先天之上的神仙境界,比起您那些有趣的经历,朕这些年来倒是显得稀松平常了。不外乎便是整顿军队,收归军权,兴办了太学武院,开辟南淮商路运河,推行了几项微不足道的惠民新政……”
呵,这家伙,还跟我玩起凡尔赛来了?
苏尘不禁有些好笑。
此时的锦帝,就像是考试得了一百分的孩子,回家给家长炫耀一样。
他当然要捧场。
笑着道:“陛下说的这些,随便一两项,放在历朝历代皇帝身上,那也是足以流传千古的丰功伟绩,堪称圣明之君。而陛下短短十多年,做到了很多人一生都做不到的事,以后是要被传颂千秋万代的。相比之下,咱家不过一个闲散太监,哪怕有些武艺,千百年后,也只是黄土一杯……”
“哪里哪里,这都是苏公教导得好。这些治国良策,都是您当年教朕的啊。”
锦帝笑得红光满面。
像是这样的夸赞和马屁,他这些年听了不知道多少,朝中文武,朝野百姓,谁不说他是圣贤明君?
但听多了,也就觉得索然无味。
唯有这些话从苏尘的嘴里说出来,他才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这时候。
江燕已经让人送来了美酒美食。
锦帝屏退了左右随侍,亲自起身,为苏尘倒了一杯酒,随即正色道:“当年若非苏公出手,朕和楚国俱危矣。这么多年,朕都想好好当年感谢,苏公,这杯酒,朕敬你!”
“陛下客气了。”
苏尘倒也没有拒绝,这一杯酒,他受得起。
两人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之后,锦帝趁着酒劲,又道:“苏公才学,冠绝天下,武艺神通更是超凡入圣。朕想请您做大楚国师,继续教导朕治国之策,庇护我楚国千秋万代。只要您答应,楚国上下内外,您想要什么都可以,甚至……”
果然,还是来了。
苏尘当年就知道,自己出手后,锦帝必会请自己出山。
他并不喜欢走到台前,太过瞩目,哪有躲在幕后悠闲自在。
当初选择外出云游,大概也是有避免麻烦的意思。
没想到过了十年,锦帝还没放弃。
于是只好明言道:“陛下恩重抬爱,咱家感激不尽。但你也该知道我的性子,闲散惯了,不喜欢太高调。再者,能教你的,早也教过了,陛下现在不是做得很好吗?就让我这把老骨头,安安静静地在葵苑颐养天年吧。”
听到苏尘的话,锦帝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他很清楚苏尘的性格,其实这话在说出口之前,就大概已经知道了答桉。
这等高来高去的神仙人物,又怎会对凡俗中的权势动心。
不过苏尘既然愿意回来,留在宫内,那就说明,他和自己的缘分还没有断。
加上豢龙经的牵绊。
只要他在楚国一天,真若到了危急时刻,对方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确定这一点,其实就够了。
有没有国师老祖之类的名分,并不重要。
“既然苏公心意已决,朕不会勉强。此事以后朕都不会再提,免得坏了苏公心情。”
“嗯。陛下今年也快而立之年了吧?不知咱家不在的这些年,已有几宫妃嫔,皇子皇女几何?”
推杯换盏间,苏尘忽然问道。
锦帝闻言,先是哈哈一笑,随即又想到苏公早年是净身入宫,没有子嗣后人,连忙收敛。
认真地道:“朕如今有皇后妃嫔七人,皇子四位,皇女一位。不过都还年幼,等他们大一些的时候,朕便带来向苏公问安!”
“呵。陛下怕不是想带他们来问安这么简单吧?”
“瞧您说的,您是看着朕长大的,怎么说也算是长辈吧,到时候朕的孩子来了,苏公难道能没有一点表示?”
“堂堂大楚天子,圣贤明君,打秋风打到咱家这老太监头上来了,陛下就不怕天下人笑话?”
“有苏公在,朕怕天下何人笑我?”
……
一老一少,此时此刻在这阁楼之中,畅所欲言,相谈甚欢。
这一刻,没有什么大楚皇帝,也没有什么葵苑太监,有的只是一对故人旧友,一双贤孝“父子”。
不知不觉。
竟是已入夜。
眼看天色渐晚,苏尘担心锦帝欢喜太过,反而伤了身,于是转头看了一眼楼下等候的江燕,示意她上来,请锦帝回宫。
后者倒也聪慧,连忙登楼上来,扶着已经酣醉的锦帝,柔声道:“陛下,时间不早了,明日还要早朝,该回去歇息了。”
锦帝闻言,看了她一眼,竟是露出笑意,摆手道:“你别拦我。朕等了苏公十年,今夜必须不醉不归,朕不回去了,今晚就在葵苑住……”
“这不可行,陛下万乘之躯,岂可在这种地方下榻。您要真这么做了,明日满朝文武怕是要杀了咱家。”
苏尘这时候也站起身来,劝道:“回去吧,来日方长,咱家一时半会儿又不会再出去云游了。陛下随时有空,都能过来。”
“不走了么?”
听他这么一说,锦帝这才答应,随行的御前太监连忙过来,将他扶着下楼。
“苏公公……”
这时候,江燕走上前来,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行礼。
苏尘则是摇了摇头,阻止了她。
“你现在是陛下亲信随侍,用心伺奉保护陛下即可,其他的事,改日再禀吧。”
“属下明白。”
说完,江燕也不再停留,随即跟着皇帝的车辇而去。
苏尘这时候则是站起身来,飞身落在院中,随即推开了房门,打开了地下的密室。
而后将太阳洪炉和那两枚已经成熟的南烛果取了出来。
这几年,他从青木丹书中,学到了不少炼丹技巧和丹方,炼丹技艺更上一层楼。
可以试着尝试用南烛果,来炼制一种特殊的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