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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登门
    正月二十五,天光大好,冬日里的暖阳晒得人心里暖暖的,昨日下了满地的微雪开始融化,杭州到处流水潺潺,屋檐上的积雪化成水,映衬着明媚的阳光,叮铃叮铃地滴落。

    桃夭起得很早,换上了娘亲在家里就特意为她预备好的新衣裳,上头穿了一件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配了一条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外头披了一件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的披风。头上简单梳了一个倭堕髻,斜插一根云凤如意纹步摇,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清新婉约,淡雅出尘。

    小厮也早就预备好了要送去楚家的一点薄礼,毕竟是头回来访,空着手总归是不好的,这东西都是早在家里的时候,桃夭的母亲给预备好的。

    桃夭家的小厮一大清早就驾着马车先去陈家接上了邵氏,两个人一块往平安巷的楚宅去了。

    邵氏满脸堆笑,连连夸赞桃夭的衣裳好看,妆容精致,又安慰她不用紧张,一会儿只管跟着她就好了。

    桃夭只想转开话头,问了桃玉的身体如何,说一会儿从楚家回去,要去探望桃玉。

    邵氏只道一切都好,产期怕是就在这几天了。

    两个人说着话,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平安巷。

    外头的阳光正好,桃家的小厮按着邵氏吩咐的,下了马车,过去跟楚家门口的小厮们通传,是媒婆邵氏领着桃家的小姐过来拜会楚家的老太太。

    那原本靠在门口抄着手说话的两个小厮听闻了之后其中一个道:“先请小姐去倒座歇歇脚,我们进去通传一声。”

    说着两个小厮放下了门槛,让马车进去,一个进去通禀,另一个引着下了马车的桃夭和邵氏进了倒座房。

    邵氏拧着眉头,拉住了桃夭:“这是什么规矩?你是小姐,怎能在外院下车,还让进倒座?我且下去看看,你在马车里等着,等一会儿到了垂花门再下车。”

    桃夭看着这般讲究的邵氏,倒是有些忍俊不禁得安抚着:“没事,你看这倒座离垂花门才两丈远,他们想必是觉着天太冷了,倒座里有暖炉子,有热茶,我们进去也能暖暖,怕我在马车上冻着。”

    邵氏强硬道:“那也不行,那倒座是小厮婆子妈子们呆的地方,你是小姐,怎么都不行,这是规矩!你爹临走的时候可是再三说了,亲事成不成不要紧,只让我好好护着你,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桃夭见她执意如此,倒是无话可说了。只是觉得有些小题大做,桃夭来杭州这么多年,看着这南北方的规矩原本就不一样,尤其是他们桃源县,因与曲阜县相邻,也算是孔孟之乡,规矩自然就比旁处都大些。

    桃夭在马车上等了不多时,只听见外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似是来了人。

    “是桃家的小姐?”外头的来人拱手朝着马车上问了一声。

    邵氏打帘子下了马车,却按住了桃夭,让她在马车上等。

    邵氏下了马车,只见来人一婶蓝布的长袍,外头罩着一件紫鼠皮的棉马褂,不像是家里的主子,倒是个管家的打扮,可只看这小小一个管家的打扮,也知道着楚宅的富贵。

    那管家对邵氏略微行了礼,道:“我是楚家的管事,我姓白。”

    邵氏也略微行了礼,道:“白管事好,上回老太太叫了我过来问桃家小姐,让我带小姐有空来坐坐。如今还在正月里头,就算是年节了,天儿又好,就领着小姐来拜会一下老太太。”

    那管家睨着邵氏打量了一番,却道:“这可就不巧了,这几天天冷,老太太着了风寒,正病着,大夫说了,不能见客。”

    邵氏不喜这管家倨傲的眼神,可听了他口中的话仍旧忍不住叹息道:“老太太病了?哎呦,大过年的,怎么就病了呢?那太太呢?我们去给太太请个安也是一样的。”

    桃夭盛装打扮来的,总不能今日白跑一趟。

    管家为难道:“所以说你们来的不巧呢,前些日子番禺那边的布行有些事得老爷亲自去料理。这不,老爷就带着夫人前些日子一块去番禺了。”

    “啊?”邵氏惊诧,继而问道,“那什么时候能回来?”

    管家道:“这我们哪儿能知道呀,总得那边的事了了才能回来。”

    邵氏看着管家事不关己的样子,心中不悦,这女儿家头回上门相看就吃闭门羹,这是多大的屈辱?

    邵氏想再争取一下,好言道:“白管事,你看我们姑娘大老远从山东过来,就让我们去看看老太太,她病中,我们探望一下就好,不会过多打扰的。”

    白管家看着这个胡搅蛮缠的婆子,却拧了眉头道:“邵婆子,我说了,我们家老太太病了,不见客。”

    邵氏听着白管事这不尊重的称呼,眉头也是拧了起来:“我们小姐到了,你有去回禀你们老太太吗?这是你们老太太在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如果老太太也说不见我们,那我们就走!你一个管家什么事就定了,问过你们家主子了吗?”

    白管家听着邵氏不客气的言语,火噌得冒了起来:“老太太病着,已经吩咐了不见客了,你们是哪里的贵客上宾?乡野之地出来的穷酸婆子罢了,上回老太太见你一面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今日又没有请你们,这样不请自来,舔着脸往里头送,被人挡回去了,不赶紧走,还有脸面在这里闹!”

    邵婆子听见这话火气也一下子上来了,忍不住道:“你不过是人家家里的奴才,我女婿可是秀才,就连你们家少爷不过是我女婿书馆里的学生而已,你家老太太都要给我三分面子!你算什么东西?在这儿跟老娘叫嚣!”

    这边正闹得不可开交,马蹄声嗒嗒,巷子深处,前院角门走进来一个骑马的少年郎,他一身月白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少年英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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