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他就是那个……铁匠。”
“求你了,千万不要让他把我带走。”
招娣想出去跟铁匠说道说道,周大鸣怕她受伤,将她拉了回去,护在了身后,对铁匠说:“是苏家,你有何贵干啊?”
铁匠喘着粗气,露出了发黄的牙齿,骂道:“问我有何贵干?我那儿子偷了钱,我要把他拉去见官。”
“你们窝藏罪犯,不怕被连累吗?”
周大鸣这几年的脾气好了很多了,但听到铁匠这么说,又有点暴躁了,20个铜板而已?至于吗?
而且大毛在铁匠铺子里又没有白吃白喝,每日都在干活儿,干的杂活儿折算成工钱,怎么也不止20个铜板吧?
“我看你是喝酒喝糊涂了,数不清自己兜里有几个子儿了吧?”
铁匠此时已经看见了躲在招娣身后的大毛,就要进屋把大毛带走,被周大鸣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我花钱买来的儿子,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们还想把人抢走吗?”
铁匠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拍在了桌子上,怒视着苏家人,说道。
“你花了6两银子是吗?这个亏我认了,我把钱给你,你把字据还给我。”
招娣说完,就要去拿那张字据,铁匠却将字据高高举起,说:“这些年,他吃我的喝我的,花了不少钱。”
“我还教了他些本事,总得给点儿学费吧?”
“20两银子,从此以后我就不再管他的任何事情!”
招娣:“你这个人,怎么能这般无赖?”
“你把6两银子拿去放驴打滚,一年能变成20两吗?”
铁匠:“那就让我把这小子打一顿,让他把吃我的东西都吐出来!”
话音刚刚落下,就要去抓大毛,此时孟长安午休完了,走了出来,怒斥道:“谁允许你进来的?擅自闯入他人宅院,可是要见官的知道吗?”
其实他也不想见官,毕竟带回来的队伍里还有个流放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想着能唬住铁匠就好了。
“走,见官就见官,看看谁有理?”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受得了牢里的生活。”
招娣到底还是很疼大毛的,就准备回屋拿钱,结果了这桩麻烦事儿,盼弟却把她拦了下来,说:“正好啊,听说你有几个儿子夭折了,不知道究竟是如何夭折的?”
“作为父亲,你一点都不关心他们吗?我小姑子在边塞跟人学了些仵作的本事儿,要不要让她去帮你瞧瞧?”
孟长宁附和道:“对对对,我正愁没地儿验证师傅教我的那些东西,究竟管不管用呢,多亏嫂子提醒了我。”
铁匠闻言,一时语塞。
封建社会素来是讲究孝道的,大宇国也不例外。
在这样的环境下,杀害父母和杀害子女完全是两种概念。
不管子女用什么理由杀害了父母,都免不了死刑,稍微严重点儿,还可能腰斩或者五马分尸。
父母杀害了子女,判刑就比较轻了。
但轻不代表没有,而且铁匠连着死了好几个孩子,他也有些心虚。
“识趣的话,就拿着6两银子走吧。”
招娣给了两银子,周大鸣把字据抢了过来,铁匠骂骂咧咧地走了。
“娘,二姨,二姨父,多谢你们了。”
“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以后一定会报答的。”
大毛跪下,挨个给长辈们磕了头,看得招娣有点儿心酸,又有点儿欣慰。
吃了那么多苦,确实可怜,但总算是明白些道理,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了。
孟长安一行人又在村中住了10多日后,准备离开了,塞北毕竟不是那般和平安宁,他们的假期其实是很短的。
“盼弟,这是我准备的东西,你们拿着吃吧。”招娣和周大鸣晾了好些鱼干,又采了许多许多蘑菇晾干后包了起来,给了盼弟。
对于北境的民众来说,这可都是些稀罕玩意儿,盼弟没有跟姐姐客气,笑纳了。
“爹、娘,你们保重,等孩儿长大了,还想跟着你们下河摸泥鳅呢。”
“好好好。”
二婶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强行憋出了一个笑容说道。
尽管知道分别是必然的,但到了还是很舍不得了。
辞别了二婶和二叔后,盼弟和孟长宁又去了苏青婉院子里,和她们说了会儿话。
“嫣然,你等我,等我在军中立了功,我就能正大光明地回来同你和孩儿团聚了。”
顾明城眼含热泪,同嫣然告别,又郑重地跪在了苏青婉面前,朝她磕了三个头,感谢她对嫣然的照顾。
“你不必这么客套,嫣然姑娘每日帮我做活儿,也不是吃白食的。”
尽管还有很多不舍,但他们还是走了,扬起了尘土,消失在了落日的余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