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行宫,长盛就被一人拦住去路。
焦急的长盛不知对方来意,但见对方神色温和,面带笑意,行礼道:「前辈?」
「不敢当不敢当,我问你,你可见过岐娘大人?」
对方态度良好,可事关林雪安危,长盛那干随意泄露林雪消息,只好道:「前辈这是?」
「你小子防着***什么?岐娘大人在此万年之期斩神,必定受创,这是她进入无尽深渊之时交给我保管的东西,我来此间找冥王,冥王让我把它给你。」
关于是否有幽冥势力插手帮助妖族重建轮回的事情,长盛看见绯月,看见冥王化身附身在太阴星上后,他就不打算问了。
眼前这位老者的话,他也不敢信,道:「敢问前辈,这是?」
见长盛如此重的解戒心,老者神色一变,担忧道:「是不是岐娘大人身受重伤?」
这?
不等长盛多说什么,老者慌乱道:「你防备我没关系,但不能耽搁,这些都是生死桥这些年在仙界与各族兑换的资源,你看什么可以用于给岐娘大人治伤,都拿去。」
他身前浮现密密几排纳戒,一眼看去,近百个。
「对了,你这是要去绯月妖王的行宫吧?速去速去,万不可耽搁,小老儿罪孽!」
他把长盛赶走,不想收下纳戒的长盛转身就走,可那些纳戒根本不容许他拒绝,直接被老顽童按进他的自身乾坤之中。
察觉到异常,长盛心里惊异,对方有着这样的本事,要是真的针对他,完全可以不用这么明显。不得已,他遥遥转身,对着老者一礼。
「速去,切莫耽搁!」
长盛刚刚到行宫外面,绯月从里面急匆匆飞了出来,而在长盛身后,清微也来了。
「师姐!师姐她……」
长盛担心极了,转头看着赶来的清微,都没来得及顾上绯月。
「我都知道了,先进去。」
三人进入行宫,绯月再次关闭行宫,赶来的幽冥和冥王被隔在外面。
「清微仙子,岐娘大人安危至关重要,只要幽冥所有,仙子自取。」冥王也是满脸担忧,说完这一句后也不耽搁,与幽冥分别,一人去幽冥五炼之地,一人去那神符所在之地。
把林雪放在软榻上,长盛赶紧起身退开,求助一样的看向清微。
「师姐……」
看着长盛的反应,绯月看了清微一样,清微沉着脸,点点头拍了一下长盛的肩膀,道:「师妹没事,不要乱了心神。」
清微没有使用半点静心惑神的法术,长盛此时竟觉得这个比自己要矮一些的师姐,顶天立地。
有些愣愣,他赶紧给清微让开位置,绕到软塌的另一边,看着清微给林雪疗伤。
一圈圈透明的涟漪在清微身上散开,她的双眼里散发着迷茫的灰雾,那是先天剑气。
一团团雾气笼罩着林雪,清微皱眉道:「可惜我不是本身在此,暂时只能压制师妹体内的剑道反噬,长久疗伤,还要你来。」她看向对面的长盛这样说道。
长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拉着林雪的一只手,眼睛里的担心根本藏不住。
「啊?我?我怎么给师姐疗伤?」
「她动用了不该此时使用的力量,身躯不堪重负,剑宗的剑道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遭受了反噬,你只需要每日以自身剑气,早晚在她经脉里运行两个周天,维持住剑意的平稳,她的神魂自会苏醒。」
听见清微几次重复林雪没有大碍,长盛终于是放下心来,也清醒一些,赶紧松开林雪的手,神色有些尴尬。
对他这个举动,清微没说什么,接着给林雪
疗伤。
「给她疗伤需要宁静心绪,平稳剑意,绯月,你带他出去,好好平静一下。」
此时长盛才听见清微的语气里有丝丝的责怪,他尴尬极了,可也没有想着出去悄悄反省,当即就道:「师姐,我知错了。」
看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清微转头看他一眼,道:「你知错就好!」
莫说长盛一直敬畏清微,此时挨批,认错态度真诚。就是绯月此时看着平静的清微,也是感觉一阵的心惊肉跳。
听着清微的话的时候,长盛觉得自己已经很平静了。可当他出去,看着这仙境一样的美景,才发现心潮翻涌难以平静。他明知道是关心则乱,他知道清微不会骗他,可回想着林雪微弱的呼吸和苍白的脸孔,他还是止不住地揪着心,又强迫自己平静。
而为了让长盛感觉到宁静,绯月已经尽自己所能,在这行宫里演化生灵之美。长盛这个时候都没心思去细看,她才知道,林雪在长盛心里的位置这么重要。
没有一点点醋意,他能感受到长盛对林雪,和对她与其他人大不一样的感情,不能以轻重来区分,只能以不同而分别。
不断地在调整的自己的情绪,长盛被绯月从背后抱住腰。
「夫君,师姐不会有事!」
心思十分杂乱的长盛,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终于是感觉到了一丝平静。
「神通法术终究是只是外力,师姐能存有生机,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而我却连保持冷静都做不到。」
他举起一只手,绯月赶紧拉住。
「清微师姐都不曾责怪,夫君要是觉得唐突了师姐,何「」不等师姐醒来,当面认错?」
认错?师姐会追着我打好久了吧?
想起自己在遗失秘境的惨样,想起林雪此次对自己的保护,长盛忽然有些会心地笑了起来,只要师姐能快些醒来,挨一顿打算什么。
整个人渐渐平静下来,长盛掏出老顽童给他的东西,此时看着,他格外的认真。然后,他就明白了。
「婉儿姑娘?」他有些痛心地看着这一小团神魂本源,清亮透明,与君心和冰玉的神魂差不多一样,只是要壮大许多。
玄奇哭泣的时候,长盛还想着古人族还有婉儿存世,可此时,他明白玄奇为什么痛苦成那样。
他不知道林雪醒来后会不会责怪,他不知道自己的拒绝是对是错,如今,婉儿不在了。
似乎那是他第一次不听林雪的安排,似乎婉儿的离开,也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可他清楚地记得,林雪当初,是要他融合古人族的本源。
「婉儿,抱歉!」
把这一团灵光用仙力包裹着融入自己的识海,长盛看着远山的迷雾,轻轻松开了绯月的手。
而在他身后的绯月,在听见他呼唤婉儿的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明白林雪为何要冒死斩神,轻轻松开长盛,绯月的身躯消散成光,被天上的月华融合。
独自走到高楼的栏杆旁边,长盛看着满目盛景,感觉到自己一种冥冥中的使命,说不清道不明,但他此时的心里,却想着观众生如自观那句话。
沉浸在这句话里恍恍惚惚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门开了。
清微的身形看起来十分的虚幻,此时的长盛这才知道,师姐不是没事,而是有大事,不然也不会让清微师姐损耗成这样。
「师姐!你怎么样?」
看到长盛已经平静了,清微疲惫地挥挥手,道:「我要回剑宗疗养,你进去看着她,若是七剑圆满,你自己命名即可。」
都没给长盛说话的机会,清微化作一缕剑气消失,长盛一呆,摸了摸自己的大椎穴,重重地点头。
他找来一个矮矮的圆凳,就坐在林雪身边,寸步不离。
月华如洗,小半年时间转眼过去了。
「夫君,师姐今日如何?」
绯月和长盛对坐,早晨的两人吃着清粥小菜,阁楼外云雾缭绕山体,随着微风晃动,清泉回向,更衬托着早晨的安静。
也是给林雪疗伤这段时间,两人难得有一段陪伴的时光。
「脉象平稳,剑意平和,应该就在这几日里醒来。」
「师姐真强大,一个人就能斩杀地支神明。」绯月又痛心林雪受伤,又佩服她的强大。
两人正说着话,长盛右肩上忽然冒出来一个小孩子,这孩子如璀璨剑光凝成,不像世间生灵。
「爹,这些东西也能吃吗?」这小孩说着话,嘴里吐纳的都是带着霹雳之声的剑气。
「不许顽皮,回去!」
长盛的脸色十分的慈爱,伸手在孩子头顶揉了揉,这小孩哦了一声,就消失在他大椎里。
不是第一次见了,可绯月每次看见这些孩子,都觉得喜欢的不行,伸手就要去摸长盛的大椎穴,长盛轻轻挡住她,笑道:「还未定性,不要骄纵他们。」
「夫君,我就看一眼,就一眼!」
绯月连撒娇的功夫都使出来了,长盛还是笑道:「不行,等等吧,很快了。」
心有不甘地缩回手,绯月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长盛。
「不好好吃饭,看着我做什么?」
「月儿在想,要是以后夫君遇见了玉阳师侄,嘻嘻,那画面一定十分有趣。」
嗯,那倒是,一个人说着话,说着说着身后冒出来一个小水怪,而另一个人笑话不停的时候,肩膀上冒出来一个小孩子,这怎么想来,画面都有些诙谐。
这么想着,长盛道:「玉阳这孩子,把玉皇经偷偷给了柳儿,师叔侄之间,她都这般客气,等回去以后,我要去横斗观一趟,祭奠一下赤真道长。」
某人完全忘了当初登门讨债的嘴脸。
「嗯嗯,什么时候有空,我也要去看看,看看柳儿妹妹是有什么本事,居然能引人入胜!」
大早上的说荤话,长盛有点顶不住,笑道:「不许胡说!」
绯月吐吐可爱的小舌头,赶紧低头喝粥。
又是夜色将近,长盛推开门,却见榻上空空如也,旁边的桌子上,有一张纸条。
「我已经无事,炼化婉儿本源,幽冥附近「」有空间通道与魔界相连,我去查探。」
这一段话后面一些,才补充了几个字:我真的没事了。
看到这里,长盛又担心又笑起来。对着外面道:「师姐没事就好!」
他拿着纸条出门,找到绯月后,把纸条递给她。
看见有空间通道与魔界相通,她的眼睛一下子危险地眯起,道:「夫君速回仙界将此事告知宗门,我去通知冥王。」
这件事具体真相如何还未可知,林雪已经动身前往查探,长盛也不敢耽搁,说声好,两人分头行动。
骨海城外,老顽童笑眯眯地仰头看着天空,一道流光划过,他飞身跟上。
「韩小子、韩小子,你等等!」
疾飞的长盛听见有人呼唤自己,转头一看,就看见老顽童。
「前辈?多谢前辈!」
「诶,不用谢,当年我也是玄门麾下,不必客气。」一下对这老人升起敬意,长盛微微低头。
「使不得使不得,岐娘大人说你已经是玄门弟子,是我拜你才是。」
「风行使者半云山,拜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