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挥动。
原本垂直下落的木杖偏了偏。
擦着东语的鼻尖落在地上砸出一个碗大的坑。
万贵妃面露不虞:“阿言!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景言垂眸,淡淡道:“这个奴才,是本王的人。”
“贱奴而已,倒值得王爷开口替他求情。越是这样,本宫更留他不得。”
万贵妃冷眉一拧轻咬住唇瓣,抬手就让一旁的太监重新动手。
穆景言凌厉的眼风扫过。
太监纷纷跪地轻易不敢再动。
万贵妃不甘的咬着下唇,手里的帕子搅动着,目光恨不得在东语身上剜下一块肉:“阿言……你变了,从前我没进宫时,你可是什么都依我的。”
“贵妃娘娘!”
穆景言扬声打断万贵妃的话:“按宫里的规矩,您应唤本王王爷,本王唤您一声母妃也不为过。”
“母妃……哈哈,母妃,你竟然要唤我母妃?变了,都变了。宫里人心难测本宫步步维艰,没想到心心念念的宫外人也不再是眼前人。阿言,不!三王爷!”
看着穆景言眼眸如潭水不见涟漪,万贵妃险些没站稳,巴掌大的脸上霎时间失去血色,硬生生的扯碎了罪魁祸首的帕子丢在地上。
眼底哀怨浓重说话间也冷了语气:“三日后的围场狩猎,还请王爷好好打点。切不可让本宫和陛下败兴而归。”
扬起头万贵妃转身带着宫人离开,经过东语身边时,脚步顿了一瞬。
东语将头埋的更低,浑身抖的宛如吓破了胆子。
叮铃的珠翠声散去,没了空气的里的异香,东语的呼吸都顺畅了些,却始终垂着头,不敢轻举妄动。
她虽然刚从九死一生中跳出,可刚才听到的话无疑也成了悬在头上的一把刀。
是生,是死。
从此能否用这根舌头,都在穆景言一念之间。
暗纹流云的靴子缓缓停在面前,头顶的目光时轻时重。
东语只当不知,继续如抖栗一样轻颤。
“奴才,谢,谢王爷又救奴才一命。”
男人一眼看破东语的装腔作势:“方才不是还伶牙俐齿什么都敢说,怎么这会又知道怕了。”
一声轻笑。
头顶的威压终于消失。
一双温热修长的手搭在手腕上帮她解开了绑住的手脚。
顾不得手疼,东语将地上一分为二的帕子捡起,举过头顶跪倒在地:“一切皆是奴才引起,请王爷责罚。”
从裂成两半的帕子移到面前的翻开袖口露出的手腕。
白日看还是玉骨如雪,眼下变成了可怖的乌青色,一道道血痕如腾蛇缠绕。
再捆多一柱香,这胳膊就彻底废了。
穆景言眸色一沉,挥手将帕子碾碎,垂目瞥着东语。
跪地的人面色平静,明明痛的额头早已冒出薄汗,眼底也有泪光流转,依旧倔强的挺直着背,等着他给一条生路。
这样步步谨慎为的就是活着,穆景言想到过去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负手淡淡道:“本王既在贵妃面前保了你,便会留下你。三日后的围场你跟着侍奉,届时本王自会向陛下开口。”
“是。奴才一定尽心侍奉。”
没有欣喜若狂,东语神色如常的跪地行礼后。
主动上前扶住了穆景言。
四目相对,穆景言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眉心紧锁。
东语错开目光,低声解释:“王爷方才吃醉了酒在梅园缅怀梅妃娘娘,期间只有奴才侍奉左右。”
这样玲珑的人,偏是个太监。
沉默的瞥着一青一紫叠在一起的衣袖。
穆景言嗯了一声,任由东语搀扶,脚步也渐渐虚浮起来。
看起来和醉酒之人无二。
等两人走远。
竹林后一道人影窜动,露出一角明黄色的金丝刺绣衣边。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深吸一口空气的残留的异香,勾唇冷笑。
“万贵妃,老三。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