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一边放下茶杯,一边再次提起笔,在墙壁上写下了龙飞凤舞的‘票拟’两个大字。
“你们要是认真听讲了的话,就应该知道,内阁的本职工作,其实票拟两个字就足以概括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成立一个司礼监呢?”
朱英说到这里,却是停了下来,饶有兴趣的看了看眼前三个人。
“这......”
朱元璋皱眉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你看吧,你们这些武将,就是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除了砍人,其余的那是一窍不通啊!”
朱英一边吐槽,一边又在墙壁上写下了‘批红’两个大字。
“这又是什么?”
要不是看朱英这小子是老朱家的种,朱元璋估计已经一脚踹上去了。
“顾名思义,用红色的笔对奏折做出复审的意思。”
“内阁给出的建议只是第一步,司礼监在内阁的建议基础上,再给出自己的建议。”
“内阁成员都是文官,难免会偏向文臣。”
“但司礼监的成员可不一样,清一色的太监,而且都是皇帝亲自挑选出来的。”
“这些太监很清楚,他们手中的权力,只能依附于皇帝,你们也可以理解为皇权的外延。”
“一旦内阁的处理建议对皇帝有弊端,这些司礼监的太监自然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因此司礼监不仅是护卫皇权的机构,也是制衡内阁的机构。”
“皇帝大可高枕无忧在一边看戏,让司礼监跟内阁先吵个不可开交。”
“等到双方吵完了,意见统一了,这个奏折才能算是批阅完了。”
“只要双方的意见无法完成统一,那就继续让他们去吵,直到他们能拿出来一个能够执行的方案出来为止。”
“因此这两个机构相互制衡之下,皇权不会被分散,皇帝也不用担心哪一方势大自己被架空。”
朱英一口气解释清楚。
“高!实在是高!”
朱元璋听完,当即眼前一亮,不由竖起大拇指夸到。
“妙!妙不可言!”
朱标闻言,也是一脸激动,两眼放光。
“卧槽!”
蓝玉张开嘴,最终吐出了卧槽两个字的惊叹。
这三个人在大明王朝,那都是核心人物,自然知道这两个机构的妙处。
简单来说,那就是所有的奏折都会先经过内阁处理,由内阁成员给出初步的建议。
随后再经过司礼监,由司礼监再内阁成员的建议上,再给出自己的补充建议。
司礼监的权力虽然很大,但必须依附于皇权,甚至可以理解为皇帝的奴才,没有皇帝他们自然也就什么都不是。
因此他们自然会坚定的站在皇帝这一边,拥护皇帝,维护皇权。
制衡内阁唯有司礼监。
宦官会不会因此掌握兵权,引起内乱,这已经不是问题了。
因为司礼监没有单独批阅奏折的权力,他们只能在内阁成员批阅的基础上,加以补充。
司礼监可以制衡内阁,内阁自然也可以制衡司礼监,文官都是浑身八百个心眼子的存在,自然不可能让权力旁落到宦官手中。
这也就是为何嘉靖三十年不上朝,皇权已然没有受到威胁的根本所在。
像是王振跟刘瑾以及魏忠贤这种级别的太监,虽然权势滔天,但也要讨好皇帝,因为一旦让皇帝不高兴了,他们的小命也就玩完了。
至于内阁成员,权力再大,也只是皇帝手中的工具而已,不可能成为类似吕不韦或者王莽跟曹操那种,代表相权的至高存在。
因此只要成立了这两个机构,即便皇帝是个弱智,也能保证大明王朝正常的运转下去。
所以三个人才觉得朱英这个建议,实在是高!
也不知道这小子这些年在外面到底都经历了啥!
此时的朱元璋跟朱英之前因为朱英流落在外这么多年的那点内疚,瞬间烟消云散了。
咱是不是应该晚点再来找这小子?
说不定这小子能学更多东西!
看来咱没第一时间相认,实在是有先见之明啊!
“咦?有问题!问题很大!”
“你说来说去说了这么多,怎么俺武将啥事呢?”
“你小子是不是看不起俺们武将?你小子是不是对俺们武将有什么意见?”
一边的蓝玉猛地一拍脑门,怒视着朱英。
两个机构一个是文官的,一个是宦官的。
俺们武将呢?
这小兔崽子是不是把俺们武将给忘了?
“老蓝言之有理,如果权力都在文官以及宦官手中,那咱大明王朝有没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宋朝?”
朱元璋闻言,也是不由得思忖起来。
蓝玉难得聪明了一下,历史上大明王朝的后期,武官集团却是被文官集团按在地上摩擦。
大明中后期所有的战争,指挥权基本都是出自于文官集团的督抚。
甚至巡按御史这种七品芝麻官,对着一个麾下上万兵卒的武将,都能颐指气使,你要是不服,一封奏折,直接让你卷铺盖滚蛋。
就连总兵这种级别的,见到那些兵备道,都得点头哈腰。
不仅不敢招惹,还得好生供着,不然粮草上给你使绊子,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哪像洪武或者永乐年间的武将那么威风,那个时候的武将简直憋屈的不行。
大明中后期战斗力不行,相当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武官的地位实在是太卑微了。
“肤浅了不是?”
朱英朝着蓝玉翻了个白眼。
“你都能想得到,你觉得本公子会想不到?”
“武官们自然也是大有用处的!”
“因为,大明还需要一个全新的机构!”
“这个机构内部的成员,将全部有武官担任!”
朱英话音落地,蓝玉顿时就兴奋起来了!
“快说说!啥机构?威不威风?厉不厉害?”
“能不能把内阁跟司礼监按在地上摩擦?”
朱元璋内心:“老蓝,你当咱是空气是吧?”
朱标内心:“老舅,你消停点吧!老爹要是不爽了,怕是咱也难以护你周全啊!”
朱英内心:“这货被挂在应天府城头风干了两百多年,这么一看,实在是不怨啊!简直就是两个字,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