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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三十九章 求援、反击
    朱大典扭头见到这一幕,微微一叹,既不多言,也没有多余表示,看他样子,似乎对这支兵马来袭似乎早有预料,却有些不耐烦,根本不愿意为对方调整阵势一般。

    

    这也是能够理解的,因为此时朱大典周边中军骑兵是圆阵,就好像一个稳定住了的台风一般,理论上是没有所谓前方后方的,所以确实无需调整,便可同时应对两面的救民军。

    

    但是,片刻之后,红娘子骑轻驰而来,速度惊人,眼看着便要与明军发生骑射交战之时,一直未动,甚至没有去看那个方向,只是竖耳倾听的完颜朱大典却忽然勒马,直接一摆手,朝着侧后方来袭轻骑的方向提速进发!

    

    主帅既动,旁边旗手见状也是毫不迟疑,而军旗一动,整个明军骑兵大阵也毫不迟疑的放弃了当面的苗人凤步卒,朝着来袭兵马反冲过去……整个骑兵圆阵,竟然无需任何调整,便直接转向扑出,台风也旋即在战场上再度卷起。

    

    朱大典虽然是文官出身,这些年南征北战,却也习惯了马上生涯,以至于指挥兵马真有几分如同手臂一般轻松的感觉。

    

    红娘子骑兵收势不住,猝不及防,分成两股的三千骑兵的头部,直接与明军骑兵整个撞到了一起,继而搅拌在了一起。

    

    原本以为会持久的骑射交战,瞬间变成了短促的肉搏交战,而累了一整日的红娘子轻骑根本不可能是疾风骤雨一般明军重骑的对手,几乎是一瞬间便被台风搅的粉碎,无数缺乏训练的白莲教教众直接朝着东南方、南方逃窜。

    

    不远处的陈二牛看的直瞪眼。

    

    直到你们白莲教辣跨,但是也不该这么辣跨吧?

    

    难怪你们一直造反,一直不成?

    

    这有一口气的时间吗?

    

    而白娘子等人,已经被搅入明军阵中的部队却是无路可逃。

    

    其中,红娘子率领几十名核心教众,骇然失色,欲逃无路,而混乱中,这名女中豪杰看了看矗立在战场上的旗帜,一面是远处的大王旗帜,一面是忽然间便靠近,且还在持续靠近的明军军旗,却是一咬牙,直接朝着朱大典的军旗而去。

    

    他认得朱大典!

    

    但毫无意义,他看到了朱大典本人的时候,身侧几十骑便已经尽数消失,她本人抬箭欲射,也被明军乱箭过来,直接将她连人带马射翻在地。

    

    “朱大典……”喘息片刻,红娘子定下神来,抬头张口欲骂。

    

    却不料,朱大典身边儿的一名部将,掏出砍刀来,意图直接杀了红娘子。

    

    而朱大典却一摆手,对着部下喊道:“处置他们,自有国法,你干什么?”

    

    言罢,命人将红娘子押回后方,转身而走。

    

    继李承先部下一个团长生死不明之后,又一个大乾方高级将领被生擒活捉。

    

    且说,朱大典活捉红娘子之后,根本不去理会那些崩溃的轻骑,而是转身催动部队浑身,铁骑滚滚而来,再度朝着苗人凤的大阵压了过去。

    

    而这一次,金国奇已经命部下成功掏入了苗人凤大阵的腹部。

    

    大纛之下,楚行刚刚扶着自己的兜鍪,居高临下的看着山下的战局,却是一动不动。

    

    几乎是毫无反应的看着朱大典大发神威,将自己部下的两支队伍,轻松的碾压个粉碎。

    

    不是他不想做出反应,更不是他内心毫无波澜。

    

    投入了一切人力物力,费尽辛苦才建起来的救民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击朱大典的部将,就这么如同浪花一般,一个接一个的消息在战场上,他怎么可能没有触动?

    

    但是有触动的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又能做出什么样反应……陈先赟尚在山下,除非连这位陈先赟也溃了,否则轮不到他这个大王亲自去指挥。

    

    而此时,从理性而言,他这个大王最该做的,便是如一个木偶一般坐在这面军旗之下,给所有人继续提供作战的理由与勇气。

    

    仅此而已。

    

    但是,轻易击溃了两路救民军的朱大典中军又朝着苗人凤部队过来了,而此时苗人凤的部队已经很危险了。

    

    楚行在山上居高临下,看的比谁都清楚,就在之前红娘子被一击而溃的同时,明军的两路铁骑,也已经同时成功得手……一边从李牟部、苗人凤部之间插入,一边干脆对苗人凤部孱弱的腹部进行了挖心掏肺般的成功突袭。

    

    实际上,若非陈先赟在后方成功列阵,以本部为督战队,怕是苗人凤要直接崩溃的。

    

    “总指挥,我们家将军请求援助侧翼!”一名使者浑身浴血,跪在陈先赟身前说道。

    

    陈先赟倒是认识此人,是苗人凤手下一员悍将,若不是苗人凤死保,早就被自己斩了的。

    

    “刘斌部在刚才的突袭之中战死,我部刚刚上前支援,便被打散,我家将军,无人可用,只能让我来了。”不问还好,一问这名换做陈宝儿的将领,几乎带了哭腔,“朱大典又回来了,请总指挥速速支援吧!”

    

    “我知道了。”陈先赟继续强做镇定。“你回去告诉苗人凤,若明军此番从你们左面,顺着那股袭入中军的骑兵过来,我即可亲自发中军全军从你们左面顶上去……绝不迟疑!但我要等到朱大典定下攻击方向!明白了吗?让他撑住!”

    

    陈宝儿如释重负,也不搭话,直接翻身上马,便率领寥寥数骑速速回归前方大阵。

    

    而朱大典转回到苗人凤部阵前,果然变阵,却是放弃了正面骑射,直接随已经得手的骑兵突入救民军阵中……不过,他没有如陈先赟想象的那般从苗人凤大军被掏开口子的东北面转入,而居然是从苗人凤与李牟部之间的缝隙,跟着另一千户所的部队奋力冲了进去!

    

    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

    

    陈先赟在战马上望着这一幕,非但没有任何心惊,反而一时狂喜……因为他几乎是一瞬间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朱大典这是以为营前只剩下苗人凤和李牟部两路大军,没把自己这支部队当回事,所以想一举解决整个战斗!

    

    然而,自己身后这两支藏在两路大军身后的虎贲旅、第三兵团精锐才是真正的强军和兜底的主力!

    

    这是机会!

    

    “朱大典想一举解决战斗!”陈二牛远眺彼处,狞笑一声。“想救出左良玉!还想一举击溃李牟、苗人凤两路兵马!好大的胃口?”

    

    陈二牛本来还挺沮丧,害的红娘子生死不知,但是见朱大典这般狂傲,也是忍不住被气笑了。

    

    “将军且看。”陈二牛身侧一将,名为楚之凡,冷静的指向了高地的南边儿,只见所指之处,烟尘滚滚,最少有两部数千大军滚滚而来,只是其中一部速度极快,另外一部却稍微慢了一些。

    

    “这个方向,应该是刘青山将军的援兵到了,朱大典也是被逼无奈。刚刚红娘子虽败的极快,却也浪费了朱大典太多时间与精力,他害怕刘青山将军的部队涌来,与营前大军一起将他前后夹住,也怕刘青山将军部属直接上塬了高地上决战……”

    

    “狗屁上高地决战!”陈二牛破口大骂,他虽然早早被派出去搜罗军队,但是同样也知道,大王身边儿有虎贲旅的存在。

    

    “此时上高地,还有个屁用,万一一时间打不出胜负,而朱大典这边儿却击破了苗人凤部、李牟这两支弱旅,驱兵直接杀入大营,那就什么都完了!大王身边儿此时除了厨子,还有啥?”

    

    “那……”

    

    “你去!”陈二牛以手一指,毫不犹豫下了军令。“去提点一下刘青山,大王在此,朱大典在此!千万不可上高地!等他过来,直接寻我的旗帜支援便可!”

    

    楚之凡一声不吭,低头便去。

    

    给陈二牛这等凶悍人物,当参谋,其实是相当别去的。

    

    而楚之凡离去之后,又有人问道:“将军,咱们怎么办?刚才红娘子兵败,生死不知,但是绿姑杀回来了,现在正在哭泣,还要带人去寻红娘子尸首,咱们要不要先帮他们收拢溃兵!”

    

    “死了便是死了!战场之上哪有不死人的。且说红娘子也太废物了一些。”陈二牛一肚子怒火,却又忽然正色道:“红娘子也没有白牺牲,这朱大典太强了……”

    

    部将看着陈二牛,一是不解,“接下来呢?”

    

    “将我的大旗立起来,把剩下兵马聚拢起来,能聚起来多少是多少……随我掏朱大典之后!”陈二牛平静做答。

    

    部下皆一是惊愕不已,“将军,咱们此番南下支援,事发放醋,只能聚拢些轻骑,除了红娘子那两千多骑兵,剩下的更磕碜了,咱们现在眼下连一千骑兵都未必凑的出来,有什么用?”

    

    “我不是去救苗人凤、李牟这些废物!”陈二牛看着那已经被弇山遮蔽了将近一半的太阳,叹了一口气,将武器备好,“但是我是大王的老臣,当初是我厚着脸皮逼大王造反的,我不能不去救,但是你等一定要谨记,如果我战死了,要替我宣扬出去,我是为大王死节,而不是为了苗人凤、李牟这两个废物死的。”

    

    “还有,逢年过节,要给我弄几坛酒,不用太贵,够喝酒成,这两年天天打仗,也没享受享受!”

    

    部下依旧二胺,而陈二牛却是微微一摆手,领着自己剩下的残兵,朝着朱大典的身后而去。

    

    部将们沉默了一下,到底是拎着武器,跟着冲了上去。

    

    而陈二牛大旗一动,却因为战场混乱,大部分部署都未来得及汇聚,只是数百骑,直接往陈二牛侧后而去。

    

    但是,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毕竟是楚行手下第一悍将之名。

    

    此时发动,便是朱大典也惊愕的回头,继而大怒。

    

    再继而强压怒气,便继续催动本部大军跟随前线骑兵,扩大已经撕开的两军空隙!

    

    数百骑,都未必能近到他朱大典身前,宛如自杀,此时还不如用心在前。

    

    不过朱大典最先完成的战果,并不是彻底撕开两支兵马,而是现行营救出几乎已经到了绝路的左良玉!

    

    当然了,这个救出并不十分准确,朱大典只是打通了原本已经被包围的左良玉的战团而已。

    

    “左将军,你这是何苦?”因为通道已经被打开,陡然间松懈下来的最南侧明军军阵之中,吴三桂已经浑身缠绕着绷带,但是耳朵确实已经破相了。

    

    “此时包围已经解开,你不妨去朱大典身侧,必要时为他支援,替他总览部队,何必再次疲惫虚耗!”

    

    “我将大家伙带到了山东,落得如此下场,如何能弃他们而去!”左良玉虽然不至于跟吴三桂一样惨,但也浑身疲惫。

    

    吴三桂还要再劝,却不料左良玉忽然问道:“你说这只兵马是如何弄出来的?”

    

    吴三桂虽然受了伤,但是不至于迷糊,他如何不知道左良玉问的是什么,当即在马背上苦笑,

    

    “如何弄出来!他们冲锋时,高呼什么救民主义,装备又那么好,定然是伪乾那个救民会的成果,说到底就是一群乱民,本质上没有什么战斗力,只是靠一股子气势,只是阴差阳错,赶上咱们疲惫不堪,才让咱们吃了大亏。”

    

    “我自然知道这些。”左良玉摇头不知,却有气无力的望着弇山之上的大旗,“我是不知道这个大乾国主,如何能让这么多乱民,连死都不怕,拼了命的跟咱们打仗!”

    

    “我也剿灭过不少乱民,往往一触即溃,可是这帮乱民,胳膊掉了,肠子流了一地,也拼命的厮杀,跟疯了一样。”

    

    吴三桂叹息一声说道:“这是朝廷失德,百姓活不下去了,就如同汉末的黄巾军,被楚行妖人蛊惑,才变成这般样子。”

    

    左良玉点点头,也不再多言,而是跟着吴三桂死死的盯着朱大典的大旗。

    

    他们看得清楚,就在刚刚,屡次得手的完颜朱大典再度得手——这名明军主帅亲自压阵,将李牟奋力组织起来的一部精兵彻底冲垮,却是挤开了一个巨大的空隙。

    

    可以想见,接下来,一旦朱大典趁势压入,李牟部、苗人凤两路大军将会被彻底分割!

    

    那样,李牟的部队会被挤压在山脚下,或许还能做困兽之斗,可已经被掏空的苗人凤部却极有可能朝着东边儿和大营那边儿溃散。

    

    这个时候,虽然高地智商还在奋战,虽然就在左良玉身后,那支楚行的杀手锏一般的队伍,还在奋力的绕过左良玉部,试图去直接攻击朱大典身份,虽然战场最北侧,潘兴还占据着上风,但都不能阻止救民军中路崩溃了。

    

    水晶的大门被打开了。

    

    实际上,莫说左良玉和吴三桂,便是陈二牛都已经着急到亲自冲锋,试图尽量压上了,但是他部下太少,根本无法有效的推入明军军阵之中。

    

    但是很快,下一刻,随着朱大典推着前面的骑兵,如同想想的那般,彻底分割李牟部和苗人凤部,让几个明军主将和陈二牛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陈先赟的大旗向前,一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精兵,数以千计的火铳开火,对着出现在身前的明军发起了反冲锋。

    

    数十门火炮同时开火,顷刻间就将明军的嚣张气焰给打了一空。

    

    明军骑兵已经尽力而为了,但是战到此时,抛开疲惫暂且不说,却是因为突进道最前方,而失去了机动的机会。

    

    他们本以为,他们的前方是溃兵,是败兵,是弱兵。

    

    却不料迎来了无比精锐的虎贲旅。

    

    三千一直处于修正状态的虎贲旅,迎面反冲锋,火铳射击不断,长枪手的大枪死死顶住骑兵的冲锋。

    

    火炮更是跟不要钱一般将弹丸射入到明军队伍之中。

    

    顷刻间这支明军就陷入了下风。

    

    不仅如此,与此同时,战场北边儿,就在苗人凤部彻底崩溃之前,一支数量不下于三千的精锐步卒,从苗人凤部侧翼突出,制止了苗人凤部的崩溃,也将另外一支千户所给兜住。

    

    两部兵马,一前一侧,宛如一双铁臂夹住了战场。

    

    纷乱之际,左良玉彻底二胺,许久不能言语,倒是吴三桂忽然嗤笑,“是我错了,左将军,我替你说,今日之败,咱们输得一点不冤,这等精锐兵马,一定是伪乾主力兵团级别的主力队伍,你说说,近日伪乾出了多少精兵了,都他娘的赶超举国之力的大明了。”

    

    左良玉一声不吭,只是将目光从哪些凶残的伪乾将士身上移动开来,然后一脸复杂的盯着那面在弇山上飘荡的大旗。

    

    这面旗莫非有朝一日,真的要插到燕京的城头吗?

    

    事情不该这样啊,一次又一次,左良玉不止一次告诉自己,忠于大明是没错的。

    

    乱臣贼子不会又好下场!

    

    可这一次,怎么就落得如此模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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