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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三十六章 左良玉、吴三桂
    “我就说朱大典非愚蠢之辈,怎么会这么硬生生的以少打多。”陈先赟面色阴沉的瞥了一眼密信,直接对楚行以及其他几位将军说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应该是朱万化引他那分出去的兵马,绕后过来,想要从侧翼夹击大营。或者干脆在高地定胜负……刚刚女真人那支海东青,只能说明伪明的兵马已经绕到咱们背后去了,距离应该不会特别远,大致七八里左右。等到陈二黑的兵马出阵,肯定会直接迎头撞上。”

    

    “不过陈二牛将军在北面,朱万化如果南下,他必然察觉,没有理由不随之过来,只是恨他可战之兵太少,怕是就算援助,也顶多有个五六千精锐,其他兵马即便出发了,也要到傍晚才能到。”

    

    在场众人纷纷颔首。

    

    然而随着刘必显低声在楚行耳边轻语,这位大乾国主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勉力更正了情报,“刘青山派遣使者来报,据他所言,来的怕不只是朱万化,因为他的斥候发现,来者兵马甚多,当有两万至三万上下。”

    

    陈先赟一下,所有人面色大变。

    

    “但好处是,刘青山今天早晨便已经出发,率领大约七千援军,或许傍晚前就能赶到……他让我们小心提防。”

    

    众人多少有些释然,申济芳微微张口,旋即又闭上。

    

    就这样,大概两刻钟之后,陈二黑率领第三兵团大部,列阵完毕。

    

    而正当此时,弇山南部尽头,也出现了数面大旗,继而数不清的明军步兵、骑兵自远而近。

    

    众人远远的看见此情此景,皆严肃相对。

    

    相对应的来说,远在乌鸦岭的朱大典,遥遥的窥视到此景之时,也是一声不吭。

    

    但却又勉力翻身上马,待到了山下军阵之前,此人只是一个手势,身边儿所剩的步骑,约一万众,蜂拥跟上,尾随向前。

    

    这将近一万众,不急不缓,从容进发。

    

    与此同时,弇山山下,明军的步骑依然涌现不停,陈二牛通过旗帜,已经看的清清楚楚,来将乃是左良玉与吴三桂了。

    

    一号高地上,激战尚未停歇,但是前后动静如此之大,大家不可能一点不知道,大乾的兵士却是一起表现出了疲态,而侧翼战场上,潘兴虽然占尽了优势,可是邓玘也不是好招惹的,到目前为止,依然从容若定的指挥兵马与大乾厮杀,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

    

    “将孤的大旗打出来吧。”停了一下之后,楚行忽然对陈先赟说道:“若是这帮子伪明贼军,知道孤就在此处,说不定因为一时间兴奋,乱了方寸!”

    

    “不必如此,王上且稍待!”

    

    陈先赟拦住了楚行,自己却其实已经开始喘粗气了,甚至双手都不住的颤抖,但是依然勉力安慰楚行,“且再看一看局势,再看一看局势……”

    

    楚行也知道,这个时候给手下施加压力无用,只是点了点头,却也不愿意多说什么了。

    

    这种情况,其实他的内心也充满了恐惧。

    

    且说,不是楚行和陈先赟以及大乾上下那么多人,没往援军哪里想,在设想之中,伪明十有八九的援助路线是旧黄。

    

    但是谁曾想到,左良玉、吴三桂不知道是真不靠谱,还是兵法玩的高深,竟然从大乾的腹心之地穿行而过。

    

    而且当时的情况是,那么多的游击队、义勇军再做迟滞敌军的工作,想要援助朱大典,明军要过数条河,且道路艰难,怎么算时间都是来不及的。

    

    故此,想来想去,所有人都觉得,在眼前这种情况,明军可以有援兵,甚至于肯定有援兵,但是必然是明面上那种,老老实实花费时间,带着充足的辎重,然后一步步加入战场。

    

    可是谁能想到,同样是身陷泥潭的左良玉忽然见就出现了。

    

    而且一出现,就出现在了战场南段,形成了夹击之势。

    

    即便是刘青山的及时提醒,都显得没有多大的意义,因为他的速度太快了。

    

    而且快也就罢了,他还人多。

    

    “孤经常翻阅史书,有些部队兵强马壮,可是一旦遭遇到敌方奇袭,不管来敌人多少,都闻风而逃,大约便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楚行虽然被陡然间冒出来的左良玉、吴三桂惊得心虚不已,甚至连看战场都不敢仔细去看,可是面子上的功夫却还稳得住,在亮大纛之事被建议暂缓之后,又在当场出言笑谈,“左良玉也好、吴三桂也罢,千里迢迢从河南跑到了山东,又穿越了咱们的腹心之地,跑到了弇山以南,这般舟车劳顿,必然兵马疲惫,所谓强弩支模,不能穿穿鲁缟,依孤看,他们兵马虽然多,但是只要全军稳妥应对,想要赢他们,轻而易举。”

    

    众人听闻此言,赶忙顺着大王的话连胜附和。

    

    这个说,今日已经过去一半,而左良玉、吴三桂才到,可见他们肯定是也连续赶路,必然困顿不堪。

    

    那个说,穿越我们的腹心之地,必然遇到层层抵抗,队伍掉队是正常的事情,看着有数万大军的旗帜,实际上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人。

    

    还有人说,营中虎贲旅等精锐部队尚未发动,便是左良玉、吴三桂忽然来了,也必然会输给我们。

    

    便是陈先赟也暗暗后悔自己为何要失态,居然要大王出面做了他该做的事情。

    

    然而,此时此刻,大乾的君臣从楚行到军机处,人人都在放嘴炮,宽慰其他人,但是眼睛却一刻也不停,只是死死的盯着在弇山后方出现的大股明军,并是不是的抽着已经布阵完成的陈二黑兵团。

    

    毕竟,大家嘴上吹吹牛皮,缓解一下情绪可以,但是实际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若是左良玉、吴三桂带来的兵马,真的跟高地上的明军一样拥有的强悍战斗力,可以在大乾的军阵面前,顶着火铳的火力来回穿插,此战大乾怕是等不到任何人来援军,自己就兵败如山倒了。

    

    而左良玉这波援军到底战斗力如何,就要看陈二黑平时那么狂傲,真的打仗的时候,能不能一把实验出来了。

    

    回到眼下,弇山之上的大乾中军因为知道明军来援军的数量可能非常多,而一时间仓皇之错,弇山之下布阵的陈二黑同样内心紧张,而此时他对于自己派出遂发铳手,去抢功这种匪夷所思的操作,而后悔不已。

    

    自己到底有多愚蠢,才能做出这等操作来?

    

    那可是无比珍贵的五百遂发铳手啊!

    

    如果这五百遂发铳手,现在还在自己手里,那很有可能是决定胜负的人物!

    

    实际上,当陈二黑布置阵型之后,望着核心的遂发铳手只剩下半数左右,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很好的抵御不断涌现的左良玉、吴三桂兵马了。

    

    因为根本不用交手,他看两眼,就能看出对方的成色。

    

    “我到底是有多蠢!竟然能做出这种操作来?”陈二黑猛地扇了自己两个嘴巴,使自己镇定下来。

    

    可是剧烈的疼痛,并不能让他镇定,反而越发的慌张。

    

    “大王就在身后。”布阵完毕之后,身旁军官云集,陈二黑扭头看了看中军所在,才发现自己确实缺乏大战经验,彼时彼刻,竟然难免的紧张。

    

    周围第二兵团的军官,看着自己家老大,变得这么没出息,也是一时无言。

    

    陈二黑巡视众将,见他们一言不发,颇有几分恼火道:“平素本将待尔等不薄,这等关键时刻,竟然没有人主动站出来,为我分忧吗?”

    

    一众军官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却问出了陈二始料未及的一个问题,“将军,大王果然如同传闻那般,就在军中吗?”

    

    既然有人开了头,其余军官也都纷纷追问不停:

    

    “军中一直有传言,果然真的吗?”

    

    “大王真的不在颍州吗?”

    

    “将军莫不是怕我们贪生怕死,所以哄骗我们,大王如何能来如此危险的地方?”

    

    陈二黑气的眼泪都要飚出来了,“事到如今,我忽悠你们作甚?不说别的,若是没有大王在此坐镇,我怎么可能让陈先赟夺了前敌总指挥?”

    

    周围军官面面相觑,又看向了本路兵马的参谋长、思想教官,俨然是大家都不信。

    

    因为有些事情,莫说本来就有遮掩,便是早有先例,且明明晃晃的显示出来,恐怕事到临头,还是有人不肯相信。

    

    第三兵团,与大王并肩作战的次数最少。

    

    而思想教官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零碎涌出来的明军,却直接咬牙相对:“将军,大王就在中军,他们不知道,咱们如何不知道,眼下若是想要让他们信服,只需要做一件事情即可,便是咱们两个人,有一个做出不怕死的样子来,而且事到如今,就像是你说的那般,大王就在身后,咱们又能如何?便只有以死相报了!”

    

    “你想做甚?”陈二黑明显听出了一点味道。

    

    “趁着敌军立足未稳,直接反杀过去!”被调到了第二兵团的思想教官周凤翔直接开口道:“遂发铳现在不足,而敌军的骑兵看样子,阵势太强,咱们的火铳和火炮,难以支撑阵地的,我看他们劳师远征,当是疲惫无疑,居然有人在列队时落马,索性咱们第三兵团收拢的骑卒还多一些……”

    

    思想教官尚未说完,陈二黑却一脸的愕然,“拿骑兵去硬碰硬?”

    

    “不错!”

    

    “那可是关宁军吴家的旗号!”陈二黑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一碰,咱们的骑兵就要没了。”

    

    周凤翔虽然只是个书生,但是却凛然不惧,“将军,都现在了,你还估计这点瓶瓶罐罐作甚?此战你再不豁出去,怕是丢的不是您的性命!而是我大乾的江山了!”

    

    陈二黑登时无语。

    

    “将军,我不是说直接硬碰硬!”周凤翔知道,陈二黑自从立军以来,虽然屡立战功,但是战功都是跟着李大虎打的,而且也没有遭遇到什么像样的大战,所以不能一味的硬劝,只能咬牙相对,“我的意思是,咱们将步兵、骑卒分开,我领着骑卒冲一冲,将军领着步兵在此阵中设伏,等我败了,我尽量将明军引入阵中,咱们借着地势夹一下,无论如何,眼下都成了这个样子了,还有退路不成?”

    

    陈二黑瞠目结舌,许久之后,才在一众下属的目视下,勉强点了点托。

    

    周凤翔觉得,这陈二黑真的是愚蠢至极,若不是大王的欣赏,他压根就走不到兵团长的位置上来。

    

    如果不是自己现在铁了心跟大乾一条路走到黑,就再这个时候,故意使个坏,带着骑兵前去送死,大乾的战事,就彻底崩了。

    

    只是周凤翔觉得,自己有必要报一下楚行的知遇之恩了。

    

    若不是楚行,觉得自己是个允文允武的人才,将自己超然拔擢,自己现在还在军中给一群大头兵写信,聊人生的呢。

    

    当即,周凤翔取出自己的武器,环顾左右下令,“第二兵团所有骑士,都随我来!”

    

    周围中层军官,到此为止,见到兵团级的思想教官,在军中地位仅次于兵团长的大佬,都要开始拼命了,这才意识到,大王可能真的就在身后。

    

    也是轰然一声,各自回去领兵。

    

    而陈二黑看着周凤翔离着骑卒汇集,又朝剩余的诸位军官吩咐了左右裂开,设伏于明军,便觉得陡然见无力起来。

    

    说到底,大王能够当初选拔自己做兵团长,陈二黑在军事层次,在眼界上,都比其他人强太多了,他如何不知晓周凤翔等人的心思,不晓得眼前的局势?

    

    实际上,陈二黑很清楚,和自己相比,周凤翔这种投降过来的文人,又被大王超然拔擢,且父辈安置了工作,即便是心里还念着崇祯皇帝的好,但是也只能跟着大乾一条路走到黑了。

    

    此时此刻,若是想要家族有所发展,就必须拼力一搏。

    

    而他这个大王亲自选拔出来的兵团长,哪怕是大王没来,也势必要拼命去打这一仗的。

    

    但是,明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明明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可是事到临头,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骑兵,想想那些关于左良玉、吴三桂的传闻,心中就不免生乱、声怯,不敢为,不敢战,却依然也是真的。

    

    此战若是赢了,他便是大乾一等一的将领了。

    

    可若是输了,便一切一无所有了。

    

    且说,明军尚在山脚下不远处跟着左良玉的帅旗,不远处还有一面吴字大旗,聚集列阵,远远的看着对面的军阵裂开,大乾的骑兵主动进攻,辛苦到来本该收割一波的左良玉却是见之色变。

    

    “这吴三桂不愧是在辽东鏖战许久的人物,见识确实比我强!”因为路途辛苦,加上天气炎热,早早将面罩摘了的左良玉,扭头相对,“应该一开始就直接全军突击的,事到如今反倒是因为我在这里聚拢部队,显得露怯。”

    

    其实何止是陈二黑缺乏大战经验,左良玉其实也没什么大规模作战的经验。

    

    在这一战之前,他的主要工作是在河南剿匪,打打农民军。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我去突破他们的大阵!请左将军一面收拢军队,一边儿为我兜底!”吴三桂是辽东人,此时因为天气炎热的原因,也是满面通红,所以干脆直接没带兜鍪,直接举起水壶,猛烈的灌了两口,毫不犹豫的做出决断,“必须咬住对方,这口气不能泄,咱们劳师远征,将士疲惫,一旦这口气泄了,接下来就没法打了。”

    

    “好!”左良玉当即应声。

    

    而吴三桂也毫不犹豫,直接引数千精兵,当面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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