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竟然有人。

    谁会放着家里的床不睡，夜里跑到学校教室里来睡觉，还是组团来的，偏偏挑上了高三二班的教室。

    难道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或者是秘密碰头的犯罪团伙？

    想法被陈展一一否决。

    将手放在门上，指尖出奇的冷。

    陈展屏住呼吸，手指微微地颤抖，脑海中掀起了一阵波浪。

    过去的我会赶紧转身离开，遇到危险的话我可能会死。

    突然，他的眼睛内红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一个念头进入脑海。

    我已经变了，世界也变了，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手向前推，教室门开了。

    陈展走进了门。

    教室内和教室外如同两个世界。

    雾气仿佛只停在门口。

    月光也穿过窗户，把屋内微微照亮。

    这里如同是被雾气裹着的另一个世界。

    四下看去，座位上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同学。

    包括胖子、张子明、班长胡翰、张山。

    他们身上都穿的校服，如同平常上学一样。

    面对进来的陈展，几人毫无反应，仍是笔直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与其他人略有不同，胖子的样子有些滑稽，他的校服穿得七扭八歪，像是时间紧迫，慌乱之间没穿整齐。

    头上带着一顶帽子，一顶三角形的睡帽，脑后耷拉着绒球，类似圣诞老人戴的那种。

    胖子睡觉喜欢戴这个？

    一时搞不懂什么意思。

    陈展探了探胖子的鼻息，他的呼吸正常，刚才门口听到的鼾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挨个检查教室里的其他人，他们也都闭着眼睛，保持着睡眠的状态，一般的触碰也不会让他们醒来。

    看样子，有东西在梦里面指引他们起床，穿衣，再以梦游的方式来到了这里，就像白雾人影指引陈展一样。

    这几个同学陈展今天都有印象。

    早上，张子明第一个到，胖子早来值日，班长让胖子清理秦哲的东西，当时张山也在，他在旁边帮倒忙，翻动秦哲的东西来着。

    后来便一起去了备用教室。

    他们会不会都和秦哲的事有关。

    此外，胖子和洛心仪还接触过未知的黑气。

    洛心仪目前没被白雾引来。

    一会她会不会也过来。

    查看着四周，陈展没有叫醒同学们。

    看向附身于小鱼的魂灵，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天花板。

    上面除了静止的吊扇，便是从早上便观察到的，萦绕不散的白色雾气。

    如果身边没有附身于小鱼的魂灵，会不会我也和屋里的其他同学一样梦游至此。

    “踏踏踏。”

    走廊里由远及近响起了沉重地脚步声。

    走路的人仿佛年事已高，或者腿脚不便，每一步的间隔长而且落脚拖沓。

    是门口见到的黑衣人吗？还是其他来学校睡觉的同学？或者是打更大爷过来了。

    听声音，不像一个年轻人的步态。

    陈展坐到胖子身边的座位上，保持和其他人一样的姿态，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决定静观其变。

    脚步声停在了教室前。

    门被慢慢推开。

    进来的人头发花白披散在身后，身形佝偻，肢体僵硬。

    额头前的乱发下，眼睛空洞，面容枯槁，脸部露出的皮肤布满黑斑。

    换成一般人恐怕早被吓坏了。

    几个睡着的学生依旧没有反应，只有陈展内心震惊。

    他用鬼眼看去，黑气缭绕，完全没有一丝生命气息。

    黑斑大概是尸斑，黑气多半是不祥的死气，代表进来的是个死人。

    尽管此人身形变化巨大，还是被他一眼认出。

    黄老师！

    传言中，已经死去的原班主任，变成了尸体，而且是一具会走路的尸体。

    尸体的进入，给教室带来一股尸气，腐臭味钻进陈展的鼻子。

    人死了还能动？是僵尸吗？今天是老师的头七还魂夜？

    或许根本不能用穿越前的知识，解释穿越后的世界。

    穿越后，这是陈展第一次见到活动的尸体。

    在那一刻，他的双眼短暂的失神，这一反应，让常人该有的慌乱烟消云散。

    感觉他依旧保持着坐姿，只有一种在危险边缘不断试探的上心头，心跳不禁加快了一些。

    一旁地附身于小鱼的魂灵正坐在课桌上，也感受到了他的变化，用奇怪的目光瞧着陈展。

    僵尸化的黄老师则毫无察觉。

    她的头动了一下。

    僵硬的手臂只剩下皮包骨，关上门，费力地走上讲台。

    瞳仁已经涣散，口鼻也不再呼吸。

    陈展猜不到她以什么样的方式感受世界，又想要做什么，有没有思维，是不是嗜杀的，又为什么顾布迷局呢？

    没见僵尸老师做什么动作，奇异的事情再次发生。

    吊扇附近萦绕的雾气忽然涌动了起来。

    随即，高三二班教室里，如同风起云涌。

    凳子，书包，课本，文具，每个同学没有带走的个人物品中，都冒出了丝丝白气，跟着天花板上的雾气涌动了起来。

    上面的气下降，下面的气平移。

    以每一个空着的座位为核心，凝聚成了一团。

    雾气分化出四肢与容貌，逐渐变成了各个同学的样子。

    几个呼吸过后，全班同学聚齐。

    只是由白气幻化而成的众多同学之中，几个梦游来的同学显得格外瞩目。

    据说和身边的物件待久了，物件也会沾上主人的气息，积少成多，化成人形。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万物有灵。

    陈展不禁暗中感叹。

    放眼看去，黄老师一身的黑气外放，与讲台下的一片白气对峙，黑白对立，泾渭分明。

    白雾凝实，一个个同学栩栩如生，神态安详，整整齐齐坐满了教室。

    突然，黄老师嘴里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

    尸体腐烂，声带已经腐坏。

    可所有的人好像都听懂了。

    学生们一齐站起，比白天上课还要整齐划一。

    似乎无声地说了句，老师好。

    作为屋内唯一一个睁着眼睛的人，陈展反应飞快，也跟着有样学样。

    一齐站起，张了下嘴，坐下。

    如果人死后有灵，那么死人多少也会沾染活人的意志。

    黄老师生前尽职尽责，将一辈子的精力都放在教学上。

    虽然对同学们有些苛刻，但总体也算不错，从未听说过有害过哪个同学。

    陈展倒想看看，如今的黄老师想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