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的第二个方法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死一次就好了。

    可惜这个办法对于永琳来说代价实在太大了，神明一旦死亡那不是变成亡灵那么简单的事情，不论对精神还是肉体都会有极大的损害。

    不到万不得已，永琳绝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呢。”

    对于永琳的沉默，嫦娥没有任何意外，爱惜生命是作为生物的本能，更何况是其中最为上等的神明呢。

    “......果然如您所说。”

    永琳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笑容里尽是苦涩：

    “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不知道就不会深究，不会深究就不会烦恼，现在永琳能够清楚地感觉自己的心上无端多了一块大石头。

    嘴角带着一抹苦笑，她看着嫦娥问道：

    “嫦娥大人，如果是您的话，一定记得七天里发生的一切吧？”

    嫦娥随手划过虚空，捧起一抹星光，平静的目光落在其上，有种深远的味道：

    “到底是自己写下的故事，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忘记了。”

    “但是您不会告诉我，对吗？”

    “没错。”

    撤手撒下星屑，嫦娥扬起脸，眺望那远远的夜空：

    “既然是忘记的东西，那便必然有它要被忘记的意义，我什么都不会说，也什么都不会做。”

    “就像您把自己关在这里一样？”

    “没错，你们的故事里，不应该有我的身影，因为我的故事早已经谢幕了。”

    嫦娥的回答代表了她的立场，这让永琳很苦恼，也很无奈。

    如果能够借助嫦娥的力量，她相信不管是怎么样的难关她都可以不惧，可是对方却已经名言要置身事外。

    “如果这就是您的意志，那我......必当遵从。”

    永琳低头又是一拜，沉吟许久后才说道：

    “我无法违抗您的意志，但作为慈悲，能否请您至少告知我那只妖怪的事情？”

    “妖怪，那只地狱鸦吗？”

    “是的。”

    永琳沉声道：

    “虽然失去了那七天的记忆，但是关于她的事情我还是记着的，地狱鸦......不，八咫鸟，那是‘他’最强的仆人。”

    “没错，‘他’既然不容于天地，那找到的盟友，必然也要有同样的遭遇。”

    嫦娥淡淡道：

    “八咫鸟在你的神话里，是太阳之神的使者，‘他’把这股力量放进了地狱鸦的体内，创造出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只能够操纵信仰之力的妖怪。”

    “的确如此，但是那只八咫鸟......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嫦娥说的永琳都知道，吞噬了八咫鸟的地狱鸦成为了神明的公敌，更是变成了妖怪中的异端，或许这便是“他”的想法——不敬神明，不畏妖怪。

    但奇怪的是，地狱鸦还是那只地狱鸦，可永琳却从她的身上得不到任何的情报。

    灵乌路空......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现在的她比起神代之时独占鳌头大杀四方的那个八咫鸟，简直就像一张白纸。

    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这就是永琳见到阿空时的感觉。

    若不是她体内的八咫鸟之力不似作假，永琳真的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人了。

    要说唯一能够把现在的阿空和过去那只八咫鸟联系起来的东西，那可能就是那本日记了。

    “虽然掌握地不是很熟练，但是那只八咫鸟，的确学会了月之民的文字。”

    永琳神色复杂地看向了面前的嫦娥：

    “四千年前在地面上，懂那个文字的存在，只有您，嫦娥大人。”

    “是吗？我倒不是这样觉得呢。”

    笑吟吟地蹲下身，隔着轻纱平视着永琳的嫦娥忽然道：

    “四千年前，你不也来到了地上吗？”

    “您说笑了。”

    永琳又是一阵苦笑，她明白对方不想说实话，又故意搪塞自己：

    “既然如此，我还是不问了吧。”

    “放弃了吗？也好，有些事情被忘记，必然有它的理由，我一直相信这一点。”

    嫦娥双手托着腮，静静地注视着永琳，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但目光却好像已经透过了她，看到了别的什么地方：

    “......只有一件事。”

    沉默良久后，嫦娥突兀地开口说道：

    “只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永琳。”

    “是什么？”

    “注意安全。”

    闻言，永琳的眼中透出几分不解，嫦娥沉下声，慢慢地解释道：

    “那只妖怪，那只地狱鸦不止是吞噬了八咫鸟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

    “在那只妖怪的身上，有着两段神话的加护。”

    永琳微微一怔，两段神话？也就是说除了八咫鸟，那只地狱鸦身上还寄宿着别的神明吗？可是这怎么可能？如果有别的神明之力存在，她没有理由觉察不到......等等，难道说！

    永琳猛然抬起头看向了嫦娥，只见她轻轻地对自己点了点头：

    “看来你也想到了呢，永琳，在那只地狱鸦身上的另一段神话就是......”

    “三足金乌。”

    永琳一字一顿地说道，同一个妖怪身上寄宿着两种神明之力而且还要避开自己的感知，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两段神话是同源的！

    在大陆的神话里，三足金乌也是代表着太阳的使者，‘金乌’二字更是直接作为太阳的别名。

    八咫鸟的原型是三足金乌，但是随着历史的发展，却也成为了另一段神话中的神明。

    “没想到那只地狱鸦的身体里，居然有两种同源的神明之力，可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永琳很不理解，尽管有着两种神明之力的加持，她可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但如果只是为了加强她的实力，找更多更强的神明岂不是更好？

    “他”都已经有能力和神明整个叫板了，没有道理找不到比八咫鸟和三足金乌更强大的神明。

    “意义呢，你说意义啊，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没有人会想到‘他’的心还挺大的，不，应该说是没有人敢这么想才对。”

    忽然，嫦娥笑了，笑得很静很淡：

    “你看啊，永琳，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和太阳有关的神明都死光了，那么那只带着太阳之力的地狱鸦，不就成了唯一神吗？”

    “难，难道说......‘他’的目的是，创造一位原初的神明？”

    永琳瞪圆了双眼，愕然道：

    “‘他’居然想创造新的历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