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里的火快要熄灭,外面的雪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二人躺在床上,相互依偎,说了很多话,很多掏心窝的话。
姜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示在熊妙云面前。
熊妙云很开心,因为她的觉得,这样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有些有肉的人。会开心,会伤心,会哭会笑,有七情六欲,人生喜乐。
“你要强到保护所有人,那我便帮你,做你背后最坚固的堡垒。”
“修为上的事,我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
姜阳点点头。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不过,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我可以帮你把清源观打理的更上一层楼......”
说着说着,熊妙云突然感觉姜阳的眼神有些奇怪。
那种感激,崇拜,欣赏,着迷,嫉妒,敬畏,满足.....种种情绪为一体。
总之十分复杂。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这么好,我在想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说什么报答不报答.....应该的。”
“不行。一定要报答。”
然后,姜阳就活动了一下腰子,摩拳擦掌。
熊妙云一惊:“你做什么?你不要乱来.....”
“唔……”
————
清晨。
又是新的一天,月奴早早地起床穿衣,刷牙洗漱,开始一天的新生活。打满一盆温度刚刚好的热水,月奴靠近自家小姐的房间。
咚咚!
由于手里端着脸盆,盆里有水,月奴就用脑袋撞了撞门:“小姐,该起床了。”
“等一会,马,马上。”屋子里传来小姐略显惊慌和急促的声音,还有些结巴。
月奴皱了皱小眉毛,竖起耳朵,屏息凝神听了一小会。
咯吱咯吱——
似乎有某种奇怪的声音,这种声音越来越响,最后销声匿迹。
“小姐,你没事吧?”
“没,没事,你进来吧,”
咯吱一声,月奴用身子轻轻地挤开门。
屋里,一切如常,和昨天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后窗却大开着,冷风夹杂着雪花飘了进来。
月奴赶紧放下手里的铜盆,小跑过去,把窗户关严实:“门,怎么好端端地开了?我记得昨夜关紧了呀。”
想了想,没太能想明白。月奴转身回来,慢慢靠近床帷。
熊妙云轻咳一声,抬眼望向上方,一副“我什么都没干”的模样。
真是的,小道士一夜三次,她差点都翻白眼晕过去了。
察觉到月奴慢慢靠近,熊妙云的身体一僵。
月奴走上前,将床帘用挂钩挂好,熊妙云假意抬起手,放在眼前,遮了遮光亮,打了一个哈欠:
“啊——天都这么亮了,”听话茬,还有些没想到。
演技一流!
“是啊,天都大亮了,小姐以前可是从来都不赖床的,这两天是怎么了?”月奴似乎有些幽怨,上前,这一看,她吃了一惊:“小姐,你,你......”
熊妙云强装镇定:“怎么了?大惊小怪。”
月奴爬了上来,看着自家小姐红彤彤的脸蛋,雪白的脖颈都是汗水:“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呀?怎么大冬天睡了一觉,还流了这么多的汗。”
说着,就要抬手擦擦,熊妙云赶紧拦住:“没事没事,刚才做了一个噩梦,被吓着了。”
月奴“哦”了一声,也没起什么疑心。
不过.....
吸吸-吸吸——吸吸——
月奴闭着眼睛,使劲吸了吸鼻子,闻了闻:“小姐,你闻见一股怪味没有?”
熊妙云心砰砰砰跳着,被子里的脚背弓起,十分紧张。
“没,没有啊.....可能是汗水的味道。”
月奴凝眉,摇摇头:“......不是,小姐的汗水是香的,这倒是有点像.....像石楠花的味道。”
“咳咳——”
熊妙云突然咳嗽起来,怎么都止不住。
......
......
大雪纷纷,竹林掩映。
冬日,后山瀑布的水流十分之小,下方水潭里,竟然冒着热气。两条红鲤时而钻出水面,透口气,时而在潭水里游来游去,好不自在,潭边的青石上,趴着一枚小绿龟,憨态可掬,正缓慢的往外爬着。
院子里,有人拿着笤帚在扫雪,是一个身穿黑衣,眼蒙黑缎的青年。
在他身边,则是有个身穿青绿衣衫的姑娘,乐此不疲地堆雪人,多到院子里已经快装不下了。
茅草屋下,酒香四溢。
两代剑仙一大早就着一盘花生米,喝着小酒,好不快活。
在他们身边,则是站着一个双臂环胸,身穿皮甲的刀疤脸,正是魏无双。
魏无双暗自吞咽口水,又实在拉不下脸面,去讨酒喝,就看向院子里正在扫雪的崔儒,叫了一声:
“嘿,正下雪呢,你扫个什么劲,白费功夫。”
崔儒停下动作,拄着扫帚,听声辩位。
“你应该叫我二师兄!”
崔儒知道,昨日师父又接连收了两个徒弟,这个魏无双排行老三,是他的三师弟,身边正在玩雪的姑娘,则是小师妹。
“嘿!”魏无双不服气,上前半步:“你个瞎子,凭什么当我师兄?我在给陛下鞍前马后的时候,你还在家里活泥巴玩呢。”
“老子之所以留着这里,受你们的气,那都是陛下吩咐的......你当老子愿意来。”
“三师弟,慎言。”崔儒慢条斯理的说话,不悲不怒。
崔儒双手拄着扫帚,任凭雪花落在身上,他自岿然不动:“师弟,你这样言语,我不喜欢,想必师姐师妹也不喜欢,师父更不会喜欢。”
说起这个,魏无双的牛脾气上来,快走两步,上前推了崔儒一下。
“你不喜欢有什么用,老子喜欢就成。”
崔儒尽量平心静气,强迫自己不去生气。
素质。
素质!!!
注意素质!!!
赵红豆手里团着一个雪球,看着魏无双:“你哪根筋搭错了,一大早乱吼乱叫什么,我的雪人都被你吓着了.....”
魏无双不愿与赵红豆计较,重新看向面前的瞎子,“老子这辈子就从来没受过这样的鸟气,你算个什么货色,也敢当老子的师兄。”
“你说话啊!”
“你怎么不说话了......”
远处,避雪的屋檐下,上官风瞧见这一幕,捏着下巴自嘲道:“难道我以前也是这副欠揍的德行?真欠揍啊.....”
踏踏——
身边走来一人,上官风扭头,发现是姜阳。
姜阳微眯着眼睛,背着手,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眉头微蹙。
“姜阳,你不管管?”上官风怂恿道。
姜阳没有说话,眨了两下眼睛,故意加大说话的声音,沉声道:“清源观宗旨,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崔儒耳廓微动,听见来自师父的教诲。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崔儒后退几步,折断一根细小的竹枝,捋掉上面的叶子,拿在手里,对准远处的魏无双:
“师弟,给你一次机会,收回刚才说的话,师兄可以饶你一次。”
“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啊。”魏无双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叉腰依旧嘲讽着。
他看见崔儒缓缓举起手中的一根竹枝,口中念了一句听不懂的诗文:“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
此言一处,茅草屋底下的两个剑仙,连忙在周身形成一层护罩,把茅草屋紧紧的保护在其中,免受牵连。
“.......十四州!”
轰!
一道剑气从竹枝中挥出,。
刹那,一股气浪袭来。
瞬间将崔儒面前的白雪,蒸发殆尽!
强大的余威将崔儒身边的东西全部震飞,包括院子里那几十个雪人,一个不留。离得近的赵红豆险些中招,但还好腰间挂着的一枚玉牌亮了一下,她才堪堪稳住身形。
气浪很强,屋檐下观战的二人下意识地抬起袖子。
等光亮散去,院子里大变模样,至少不用人为扫雪,全都被蒸发了。
魏无双?
你说他呀?
那不,被掀飞到远处的水潭里,泡澡呢。
呦,还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