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珊感觉耳垂被轻轻扯了一下。
她转头,凌霄的手呈握拳的姿势挡在眼前。
他手指骨节清晰,手背有微微凸起的筋络。
朱珊咽了一口口水,往他怀里又磨了一下,语调微颤:「凌霄~」
她想说武力不能解决问题。
她沉浸在自己发了脾气的愧意中,忘了这个人根本不会打她。
所以,当凌霄手指倏然张开,白金色的细手链垂下来,荡荡转转,碎钻折出绚丽火彩的时候,朱珊眼里的惊喜是真的。
凌霄把她神情看在眼里,揽在她腰上的手轻轻掐了一下软.肉:「刚才一点也不惊喜,现在反而惊喜了?」
朱珊:「......」
心态不一样,态度、反应当然不一样。
凌霄放开朱珊,抓起她的手,重新给她戴上手链。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他动作利落很多。
戴好后,凌霄抓起她手腕打量,很满意的挑了挑眉,声音松松懒懒:「上去收拾东西,回家。」
「???」朱珊抿着唇角,「我好像没说要回去吧?」
「嗯?」
灯光突然一黑。
朱珊小脚一蹬,又应声亮起。
她收回手,摸了摸手腕的链条,视线没重点的飘在半空中:「我已经答应了苏检察官,要出庭,该说的我都要说,你也说了,司法没有判决,你难不成就...就......」
朱珊语调减弱,视线瞄了一眼凌霄又马上撇开:「就确定他无辜?」
「你还是要出庭?」
朱珊毫不犹豫的对上凌霄的视线,点头:「嗯。」
见她如此坚持,凌霄无奈的叉腰,低头,叹气。
朱珊:「你怎么了?」
不等凌霄说话,朱珊开始自以为然的讲道理:「你让我不要先给他定罪,那你也不要先定义他的无辜,任兴延有没有罪,你和我谁说都不算,我们坦然接受司法公正的判决,不好吗?」
凌霄再次看向朱珊时,表情恶劣,伸手就掐住她丰腴的脸颊:「这是他的问题吗?」
「啊?」
「你出庭,我必然要问你问题,你懂吗?」
朱珊愣怔两秒,摇头:「不懂。」
凌霄微垂眼眸:「你会觉得我凶。」
凶?
朱珊没忍住,噗嗤笑出声:「你是不是对你自己有什么误解?」
凌霄微眯眼眸。
朱珊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眼睛笑得弯弯的:「你一直都凶。」
凌霄等了一会儿,想等她笑够。
可她有点没心没肺,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想到了其他什么,那个笑有点停不下来。
凌霄俯身,声线低得有些颗粒感:「朱珊珊。」
朱珊DNA动了,笑容一僵:「啊?」
凌霄视线锐利,眉梢有轻微浮动,他什么都没说,又好像说了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朱珊舔了舔唇,开始语述回旋,「我的意思是说,你不用太考虑我,审判庭上,该怎么凶就怎么凶,你不用太紧张,太有压力,正常发挥就好,我完全没问题。」
朱珊在凌霄的俯视下咽了一口口水,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凌大律师,辛苦了。」
凌霄斜眼看了一下肩膀上的小手,抓过来按在心口,极其无赖:「我这里现在有团火,怎么办?」
本来就凶,还不让人说。
还有团火?
怎么办?
能怎么办?
朱
珊眨了眨眼睛,垫脚,左手勾住他脖子借力,在他唇上贴了一下,马上离开:「这样。」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虽然只是轻轻贴了一下,和他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但她耳根还是肉眼可见的红了。
凌霄也没预料到这个意外收获,反应过来后不要脸道:「少了点吧?」
说完,凌霄就偏着头,唇压下去。
朱珊躲开,但是她右手还住他拽着,终究离不开他身边半步,只能压着嗓子道:「大庭广众,你克制一点。」
凌霄轻嗤一声:「你是忘了你为什么来这个旮旯?」
朱珊没忘,她来这儿,是因为这儿没人。
但是凡事都有万一。
朱珊左手指了指绿化带后面:「这外面说不定会有过路的人。」
又指了一下头顶:「还有这灯,多亮。」
然后正面迎上凌霄的视线,说出结论:「还是,能看见的。」
朱珊看凌霄仰了下脖子,然后笑着点头,「嗯」了一声。
是认同她的话的姿态。
随着手腕被放开,她整个人松懈下来。
可是下一秒,就有一股力推压她腰际。
力道不重,但是让她控制不住的往后退。
朱珊低头看着他手,又抬头:「干、干嘛?」
凌霄神情散漫、轻挑:「你躲柱子后面。」
朱珊:「......」
退到圆柱旁边,凌霄又道:「然后,我们再等等。」
「等什么?」
凌霄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头顶感应灯的方向。
朱珊瞬间领悟,大眼睛眨了好几下掩饰羞臊,但她没拒绝。
微微的风,卷着初秋的凉意穿过绿化带,枝叶细细碎碎的响,桂花香淡淡的萦绕一会儿,又溜走。
朱珊微微抬头看着凌霄。
凌霄也垂眸看着朱珊。
他的双瞳漆黑微缩,在她脸上流转,毫不掩饰的释放情意。
一股旖旎的气氛传开。
朱珊被盯得全身发烫,垂在裤边的小手微微拽紧,然后一头扎进他胸口。
她视线朝下,很清楚的看见明亮的水泥地突然变黑。
灯灭了。
与此同时,她右脸颊抚上一只大手,把她小脸抬起,吻也落下来。
夜黑月暗。
两息交融。
一开始,是温柔的舔舐,一寸一寸描绘她唇瓣。
后来,他不知足,顶开她牙关,探索所有。
虽说这里偏僻,也很黑,但是还是不如在家,朱珊还是羞,于是轻轻推他。
这种小力度的推攘,更击发凌霄心底的征服欲。
他把她按进怀里,一手掐住她后腰,一手扶住她后颈,脚下也更进一步,让她立于他双腿间。
朱珊受力,有些站不稳往后仰,只能扯住他西装领口。
这样,她没有任何躲避和回击的能力,变成任人索取的小可怜。
朱珊浑身都开始燥热,凌霄的双唇才离开。
他没放开她,脑袋搭过去凑近她耳朵,喘气声比说话声还沉:「上去简单收拾一下,回家。」
「......」
「剩下的东西,周末我陪你来拿。」
「......」朱珊视线像是蒙了一层雾,看不太清,嗓子也像浸了水,声调有些哑,「可是苏检察官说我们要避嫌。」
凌霄支起身子,双手捧着她圆润的脸颊,视线盯着她被吸吮得浸血的唇,埋头亲了一下:「我有分寸,你听我
的。」
「可是......」
朱珊话没说出口,凌霄又埋头亲了一下打断,语气不容置喙:「回家!」
朱珊:「......」
朱珊思绪渐渐清朗的时候已经站在吴静家门口。
她拍了拍脸颊,又理了一下衣服,才进门。
吴静歪躺在沙发上,专心致志的玩手机。
朱珊不敢看她,觉得只要一和人交汇视线,就会被发现刚才做了什么似的。
她背着吴静的方向,站在饭桌前倒了杯水:「静姐。」
吴静语气松散不在意:「啊?」
「那个,我今晚要回家了。」
「现在吗?」吴静放下手机,「冷战结束了?」
「应该是的。」
吴静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举起手机继续玩儿:「挺好的呀。」
朱珊喝了水,冲了杯子放回原处,然后走到沙发边:「静姐,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
说完,一溜烟跑了。
吴静:「......」
过了一会儿,吴静走过去,敲了敲门,得到应许后进去:「有必要这么急吗?大晚上的,后天周末再收拾不好吗?」
朱珊也想,但是凌霄不乐意,刚才也是逼着她同意,他还在下面等着呢。
朱珊垂着头,把平板电脑那些装进背包:「他来接我,说简单收拾一下,剩下的后天再来拿。」
吴静点了点头,然后眼眸一亮,踢着拖鞋靠近:「大律师是怎么认错的?怎么求你回去的?」
朱珊马上转身,装作去收拾其他东西,背对着她糯糯应话:「没有,他没求我。」
吴静噜了噜嘴,把好奇的话又给憋回去了。
直到她送朱珊下楼,朱珊推她,说不用时,她瞄见朱珊格外红的唇。
电梯门关闭后,吴静站在空旷的走廊摇了摇头:「大律师,真狠。」
******
朱珊刚上车,就闻到花香。
她转头,后座有一束花。
水蓝色的雾面纸,被银色丝带拦腰打了个蝴蝶结,花束中央是一只小向日葵,周遭围绕着淡丽的洋桔梗、香槟玫瑰、橘色泡泡和白色小雏菊。
朱珊探过身子想去拿花,她手短,有些吃力。凌霄掐住她的腰,把她拉了回来,并帮她拿过花束。
朱珊吧花束抱在怀里,摸了摸尤加利叶子:「好看。」
车辆出发后,朱珊又回头看了眼后座上的白色保温袋,上面有一个蛋糕的简笔画。
朱珊看着凌霄:「你怎么提前准备了这些?就不怕我不要吗?」
「万一你要呢?」
凌霄本来想,朱珊能回头看他一眼,这些东西才能送出去。
可是她没看他。
所以,原来,他是能上前叫住她的。
如果他能早点明白,就好了。
朱珊没说话,低头看着手上的花,嘴角翘起好看的幅度。
很快到家,凌霄提着蛋糕往餐桌走。
朱珊放下背包和花束,立马跑去客厅,茶几上有未拆的快递。
第一个拆开,是朱珊小姨寄来的项链。
第二个拆开,是凌樾寄来的微型采访机器。
朱珊眼眸一亮,拿起盒子里的说明书看起来:「这个超级贵的,要近五万块,它有超级超级多的功能,而且只有手机的重量。」
凌霄走过来时,就看见她星星眼的模样。
很明显,她更喜欢那只价值昂贵的微型采访机器。
朱
珊对着机器翻阅使用说明书:「我就提过一次,凌樾好有心哦。」
「那是你没跟我提,不然也不用等到生日。」
朱珊抬头看了凌霄一眼。
凌霄拽住朱珊手臂,把她带去餐厅:「还有,他实习的时候,每个月工资一千五,你期望他做什么?」
朱珊知道凌樾工资低,现在回校读研更是没收入。
她哪有期望凌樾什么啊?
就是因为没期望,所以才惊喜嘛。
凌霄:「那五万块还是从我这里拿的。」
朱珊:「......」咦,好酸。
凌霄把朱珊按在餐凳上坐着,然后拿出火柴点蜡烛:「手链虽然不贵,但是它有个名字。」
凌霄点燃蜡烛,抬眸看着朱珊,悠悠甩了甩火柴:「叫云霄。」
云霄?
朱珊抬起手,摸了一下镶钻的几弯弧形。
确实像云层的弧度。
还...耍起浪漫来了?
朱珊正欣赏着手链,突然灯光一暗。
凌霄坐在餐桌对面,立体的轮廓在烛光下,很好看。
他把蛋糕往朱珊面前轻推:「许愿。」
流程有些快,朱珊有点没反应过来,看了凌霄好几秒才闭上眼睛。
过了几秒,她睁开眼睛,一股气吹灭蜡烛。
凌霄用遥控器开灯,然后问:「吃不吃?」
「啊?」朱珊看了眼蛋糕,然后点头,「吃啊。」
生日蛋糕有不吃的吗?
奇怪的问题。
蛋糕是芒果夹层,是朱珊喜欢的味道。
朱珊边吃边搭话:「凌霄,你上次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呀?」
「说了,就不灵了。」凌霄拒绝回答,抬眸,仰了一下下巴示意,「吃东西别说话,快吃。」
朱珊:「哦。」
吃完一小块,朱珊把盘子推过去:「再来一点。」
凌霄早已经吃完,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看着她:「晚上吃多了不好。」
不多啊。
就很小一块。
朱珊刚拿着的时候,都觉得,这切得也太小块了吧。
她莫名其妙的看了凌霄一眼,看他根本没准备动手再给她切。
她脑子里闪过他刚才的话。
——吃不吃?
——晚上吃多了不好。
电光火石间一个想法冒出来:他是嫌我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