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御。
废弃的隧道并没有像风炀所想的那样被废弃。在冲破隐藏入口的石块后,叛军被一群发出吱吱声的黑色老鼠吓了一跳。在下水道的经历之后,这是一个震惊,让他们在厌恶和恐惧中尖叫。有一会儿,老鼠向受惊的人冲去,但驱使动物们的不是战斗,而是逃跑。很快,人们看到它们长着鳞片的尾巴冲进灌木丛和外屋后面。
所有的人集体松了一口气,但当他们凝视着黑暗的隧道时,他们怀疑自己是否不应该留下来与守着大门的人或对宫殿大门进行牵制攻击的部队在一起。
“如果它被封了这么多年,老鼠是怎么进来的?”其中一人突然说道。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但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他们多想了。
风炀亲自带路。他点燃了范·绍克伯爵提供的鲸油灯,不情愿地走进了令人生畏的黑暗中。隧道里潮湿的恶臭立刻吞没了他,一种令人窒息的恶臭使他的胸口发出隆隆的咳嗽声。他觉得自己的脉搏加快了,因为瘴气是瘟疫来源的理论在他的脑海中自动出现。
隧道的墙壁是古老的,展示了征服者时代的粗糙砖石结构。地板上散落着骨头和老鼠的弹丸,拱形天花板上的蜘蛛网摇摇晃晃。黑暗中随处可见一块掉落的大块石头,这是一个生动的警告,可能会有比蜘蛛网更大的东西掉到通道里。
当风炀蹑手蹑脚地穿过隧道时,他发现自己的思绪转到了索西侯爵的女儿身上。他们首先要求艾瑞娜公主扮演间谍的角色,然后是杀人犯和刺客的角色。以这样的方式剥削一个美丽的女人,无论原因多么高尚,这都触碰了风炀的底线。为了艾瑞娜,他希望她不要理会父亲的命令。
一股熟悉的恶臭结束了风炀的沉思。他看到前面有个大坑,四周散落着砖块。那是下水道的味道,又一次唤起了恐怖的景象。老鼠在洞里跑来跑去,在风炀的灯的灯光下退缩,掉到洞里去。
这里至少有了老鼠是如何进入密封隧道的答案。部分地板塌陷进了皇宫地下的下水道。矮人建筑的耐用性就到此为止了——不过,当他看着坑和堆在周围的石头时,他禁不住觉得有些地方出了问题。这个洞看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下面挖出来的,而不是石头坍塌成下面的通道。
“我们得快点,”加洛·维奇王子警告道。他怀疑地看了一眼坑,然后把他的手放在风炀的肩膀上,敦促他继续前进。“我们每耽搁一分钟,萧广的暴政就会多持续一分钟。”
“而且这也会给韩成更多的时间。”
索西侯爵刺耳的笑声在隧道里回荡。“我已经安排好给他们拔牙了,”他得意地说。“现在韩成那只狐狸应该正在地狱里吃饭呢!”
风炀对索西的虚张声势而感到莫名得热血沸腾。他完全沉浸在这个自认为聪明的小计谋中,以至于索西侯爵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把女儿置于了危险之中。当风炀半转身想痛斥这个没有心的家伙时,加洛·维奇王子的无声催促让他闭上了嘴,继续跟着队伍前行。
云州。
粗糙的喇叭声从黑暗的森林里传来,这是一种野蛮的喧嚣,似乎要抓星星,拖下月亮。不和谐的音调刚开始减弱,动物的嚎叫、咩咩叫和尖叫声就划破了夜空。从云州的城垛上,弓箭手将燃烧的箭射向树林。借着闪烁的箭光,可以看见一群野兽从树林里冲出来。
一声警钟响起,过了一会儿,墙上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这似乎是一个无用的举动。城下的居民早就已经意识到袭击的到来。如果他们需要靠城墙上的士兵来提醒他们的话,那他们早就进了野兽的肚子了。
几个小时以来,兽人一直在疯狂地工作,他们的铁皮鼓沉闷的节奏从森林中响起,他们的野蛮萨满的咆哮圣歌从树上响起。诺亚大宗师有足够的时间召集他选中的人。五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士,每匹战马都是披着钢甲的巨型战马,集结在东门的闸门后。
随着号角的吹响,诺亚举起了手。门楼里的士兵们慢慢地开始竖起栅栏。诺亚看着巨大的大门退到拱门的屋顶上,他明白一旦穿过那扇门,他就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我没想到你会带头冲锋。”
听到墨思的声音后,诺亚惊讶地转过身来,尽管事后看来他不应该这样。毕竟,这是那个男孩的主意。
“如果我太胆小不敢自己去,我就不能让我的人去冒险,”宗师解释说。他愁眉苦脸地皱了起来。“您应该留下来,殿下。这对您来说太危险了。”
面对骑士的抗议,墨思微微一笑。“既然这么危险,我也不能让一名白狼宗师去冒险吧?”
诺亚笑了。“您的父亲完全可以弥补我的损失。没有了我,白狼军团甚至可能会更好。”骑士脸上又露出了不安的表情。“但云州的少主只有一个,”他说。
墨思看到宗师向他的骑士们发出了他认为是微妙的信号。他看着两个勇士把他们的马向他的靠近。墨思瞥了一眼上升的闸门,用马刺戳向战马的两翼。
“墨家人永远不会要求他的臣民做他自己都不敢做的事情!”他喊着,他的马向前飞奔。他把身子低低地伏在野兽的脖子上,只勉强能躲开从上升的大门下面伸出来的尖刺。
大宗师诺亚惊讶地盯着他,然后对他的骑士们咆哮。“我们还等什么!”诺亚吼道。“白狼军团!前进!”大宗师赶着自己的马向前走,照着墨思的样子,在门还在升起的时候就把它打开了。在他身后,他可以听到马蹄声,其他骑士也开始追赶他。
东边宽阔的堤道给了骑士们足够的空间,让他们在冲出城门时可以排成纵队。在他们上方的墙壁上,号角再次响起,响彻夜空,向非人的敌人宣告了人类的愤怒。
野兽们来到了城下的小茅屋,带着野性的嗜血欲望在混乱的棚屋中横冲直撞。如果他们听到惨叫声,这些野兽就会更加沉浸在兽性所带来的愤怒中。兽类对人类的原始仇恨在他们野蛮的心中燃烧,助长了他们愤怒的火焰。愤怒的兽人不满足于简单地杀死他们的受害者,他们用牙齿和爪子撕咬受害者,把他们撕成碎片。在愤怒中,他们放纵自己,大肆破坏。
云州的勇士们打破了这残暴的景象。帐篷和茅舍在他们的战马的马蹄下倒塌了,在他们面前散开,就像麦秆被镰刀割开一样。难民们在骑士们面前四散奔逃,但那些嗜血的野兽却呆呆地站在那里,他们野蛮的头脑被突然出现的战士们弄得一片混乱。
战锤猛击有角的头颅,大斧劈开长满皮毛的肉体,铁蹄碾碎野兽的躯体。纳加姆的名字在一声激烈的战争呐喊中升起,白狼为掠夺森林的野兽带来了人类的复仇。
墨思正处于激烈的战斗中,他策马冲进棚户区的中心。他的剑划破了一只长着鹿脸的野兽的脸,它正在吞食一具被屠杀的女人的尸体。那家伙用毛茸茸的爪子捂住了自己受伤的眼睛,痛苦地咩咩叫着。墨思的剑又一挥,刺开了怪物的喉咙,把它摔在雪地里。
第二个野兽猛扑向墨思,那是一个长着牛角、长得像人一样的瘦骨嶙峋的家伙。它挥舞着一条被肢解的人腿,把它像棍棒一样挥舞着。墨思等待那东西靠近,然后用马刺刺向他的战马,催促战马挺起胸膛,用前蹄猛击。那扑腾的腿打在猛冲的野兽身上,把它甩了回去,折断了它的肋骨。
一声刺耳的战争呐喊是墨思第一次警告第三个野兽正向他跑来。那是一只巨大的山羊头怪物,爪子里攥着一把生锈的大斧。那畜生从侧翼向他冲来,以一个他的剑无法触及的角度。他试着调转马头去迎接怪物的冲来,但即使这样做,他也知道已经太晚了。
突然,另一个骑手出现了,撞破一间棚屋的墙。兽人被战马的马蹄压住,摔在地上,被踩得粉碎。墨思可以听到马从它身上冲过去时骨头断裂的声音。他张开嘴感谢救他的人,然后难以置信地笑了起来,因为他认出了那个骑手。
“弗朗西斯!”墨思喊道。“你在这儿干什么?”你应该躺在床上疗伤!”
“殿下,我不需要站着骑马。”弗朗西斯回答。他用手在他秃顶的头皮上摩擦。“把我留在那里是不对的,”骑士说。
“我怕你会告诉我父亲,”墨思说。
弗朗西斯微笑着摇了摇头。“城主大人很快就会知道您的愚蠢行为的。”他把目光移开,透过一堆棚屋和帐篷窥视着。“他们好像在逃跑,殿下。如果我们想对这场战争有一份体面的贡献,我们就得快点了。”
墨思咧嘴一笑,牵着马转了过来。“让他们后悔踏入人类的领地吧。”
这场战斗短暂而血腥。当那群兽人破掉逃跑时,整整四分之一的棚户区被踩坏了。在冲锋之前,至少有一百头野兽倒下了,但在他们身后,他们留下了几十个死亡和垂死的难民。
然而,兽群已经被击退了。诺亚以为他们不会回来了。他们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抚平伤口,重新鼓起勇气。到那时,也许黑死病的威胁已经减弱到足以让那位城主大人允许难民进入云州城。
他们知道这是一场得不偿失的胜利,因而冲淡了对胜利的喜悦。棚户区到处可见瘟疫的痕迹。尸体上有脓包,活着的可怜虫毛孔里渗出黑色的浓水。传染病无处不在,疾病的恶臭无处不在。
骑士们知道,他们的大胆冲锋使自己暴露在瘟疫之下。在这肮脏的地方,疾病的源头潜伏着。没有一个战士能肯定地说,那致命的触感没有波及到他。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体内是否携带黑死病的种子。
墨思抬头望着堤道,凝视着堡垒那阴森的建筑。那将是他们现在的家,被锁在那些阴森的灰墙后面。他们将在那里等待众神的审判,等待他们的正义是否足以保护他们免受瘟疫的侵袭。
骑士们慢慢地骑向堡垒,一片肃静笼罩着他们。他们每个人都怀疑自己是否能活着离开这个地方。
墨思努力想找到一些安慰的话来鼓舞他们萎靡不振的精神,但似乎没有什么深刻的东西足以纪念他们的牺牲。他很自豪能与这样的人分享这种牺牲。
远处传来的号角声使墨思将目光从堡垒上移开。野兽卷土重来的恐惧瞬间闪过他的脑海。接着,他听出了父亲狩猎号角的声音。他抬头望向东门,惊讶地发现一队骑兵正慢慢地小跑着来到堤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