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伯。”
桑儿向开门的老头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向先生授课的厢房跑去。
邻居家的院子没有姜晚他们居住的院子大,一入门便是大片竹林隔出的一条蜿蜒石子路。
路的尽头,隐有男童磕磕绊绊的读书声传来,桑儿追着声音奔到一间厢房门口。
门大开着。
一个男子坐在地板上,手中正举着一个书卷默默看着。
在他对面,是正在和论语较劲儿的姜游。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
“小游哥哥!师父!”小桑儿已经脱了鞋子。
将小鞋摆好,只穿着雪白的足衣,冲进了屋子里。
姜游得了空隙,偷懒。
那男人也移开了挡在脸前的书卷看向桑儿。
只见桑儿从背包中摸出一个小巧的陶瓶来。
“上次师父你说那梅子酒还未酿好,这次我换了另外一种,也是我娘做的你尝尝。”
说完,就将那瓷瓶递了过去。
姜游一张小脸瞬间变了色,“桑儿!你又偷拿我姐的东西!!”
桑儿一脸委屈,“我没有偷,它就放在那里。而且这是我娘亲的我怎么不能拿。”
姜游气死了。
也不知道这小桑儿是怎么了,平日里在家中晚晚,晚晚的叫到也没什么。
再之后,有几个见过姜晚的邻居,问道她去哪里时。
这小子就会跳出来道:“我娘去京中了,很快就会回来。”
如今竟是在夫子面前也口无遮拦了!
“那既然我姐是你娘亲,你为何不叫我舅舅?”
桑儿给了姜游一个白眼儿,“你才多大。”
姜游:……那我姐才多大!!!
“咳咳咳!”两个孩子正你一嘴我一嘴地争吵着。
一旁岸边的男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将手中的酒盏砰地放在案几上,然后拎起茶壶,直接对着壶嘴儿猛灌了几口。
“咳咳咳!桑儿……你这真是酒吗?”
“是啊。”桑儿歪头,“我听晚晚叫它酒精。”
“酒都成精了肯定是好酒吧。”
男人又灌了几口茶,这东西闻起来的确有一股辛辣,清香的气味,是酒没错。
可是喝到口中,他便觉得如同有一道火直接从食道灼烧而下,直接进了胃里。
难受至极。
这酒若是一盏下去,怕是喝的人会直接躺平。
“咳咳咳!”男人又是一阵咳嗽,“好酒,下次别拿了。”
姜晚还不知道那自称自己儿子的小豆丁,正给自己的夫子挖了个大坑。
一路舟车劳顿,晏珩又刚刚苏醒,姜晚直接将他轰回了房间休息,自个儿跑去了后院厨房。
郭氏和三娘见到姜晚回来,瞬间乐开了花。
“正好,我刚刚调了馅儿,咱们烙馅饼吃。再熬些粥。”
“你云姨和朱骑出去买菜了,一会儿就能回来咱们再简单拌几个菜?”
姜晚猛点头。
虽然这清和园她住的时间也不久,可不知怎么的就有一种回家的归属感。
尤其是在看到郭氏时,就如同前世回到孤儿院看到院长一样。
有种温馨的归属感。
姜晚看向正忙着给肉按摩的三娘,“三娘怎么不去旁边听学?”
三娘笑了笑,“本来是去的,只是这几日小游弟弟再学论语的学而篇,我都学过的,今日就同先生告了假。”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不难看出三娘以前应该也是被当做大小姐娇养的。
读书也不为怪。
她又问:“咱们之前请的夫子呢?怎么就换到隔壁去了?”
这话一出,郭氏的脸上就带了颇为不自在的神色。
犹豫了片刻,让三娘出去淘米,这才对姜晚道。
“那清明先生看起来是个文学渊博,为人正直的。只不过迂腐了些……”
原来,那夫子虽然来府中教学,但多次都在课堂上为难三娘。
以女子无才便是德为理,在教学时,会故意将三娘分离出去。
给她学些女训之类的。
一开始郭氏并不知此事。
桑儿小游年纪还小也不太明白,三娘倒是隐约察觉到了差异化,可一开始也是听夫子的话。
却不想有一次,夫子茶壶里的水喝完了。
卫云没在,旁边也没个顺手使唤的人,就让三娘给添茶。
为夫子添茶也没什么,姜游座位距离夫子最近,便主动要去取热水。
却被夫子拦了下来。
说:“君子远庖厨,你是家中男丁日后是要撑起门户,是要参加科举的,如何能做这些事?”
姜游这孩子吧,也许是跟姜晚在一处呆久了,当时就开口质疑:
“我姐说了,要吃自己做,男子如何了?男子不需要吃饭吗?”
老夫子瞬间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结果桑儿还火上浇油,“对啊,我娘亲可厉害了。”
老夫子呵斥:“如此行径真是……真是……有背女德。”
这话一出,几个小的彻底不干了。
你说我们怎么说都行,但说姜晚这事儿就大发了。
几个小的竟然直接将老夫子的书卷打包,连同这个老迂腐一块赶出了门。
这气虽然出了,可那老夫子在清苑县颇有些名头,院子里这些小的欺师之事弄得附近一个个私塾人尽皆知。
这下子,郭氏再想给他们找个夫子都难。
去邻居家也是意外。
那邻居姓左,叫左章之。
那家人刚搬过来的时,上门打招呼,刚好看到桑儿和姜游几个坐在一处写字。
左先生看了他们的字后颇为赞赏,便询问为何不去私塾。
这一问之下才知道几个孩子的境地,竟直接将开蒙的事情揽了过去。
“听说那左夫子是举人老爷呢,只是身体不好来这边养病。”
郭氏叹了口气,“是孩子几个有造化,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