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直想骂娘,狼狈地躲开那宽刀。
见花豹的注意力还放在孙兴的尸体上,就想趁机给它一箭,先捞一条豹皮褥子再说。
没想到刚刚钻入林子中的赵林竟又退了出来。
他双手高举,目光已经不似以前那般温顺,变得凌厉狠辣。
随着他一同出来的还有秦巍。
秦巍手中攥着他放在布包里的木棍,木棍一头粗一头却是尖细,此刻正是那尖细的一头抵着赵林的胸口。
秦巍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唇,“狼崽子,眼下露出真面目来了?怎么?你以为你能干得掉我,替那老太监报仇?”
赵林显然不惧秦巍手中的木棍。
“之前让你杀只鸡都哆嗦,现在敢杀人了?”
“你闭嘴!”秦巍用力推了一把木棍,棍尖直接刺入赵林的皮肤,浅浅地留下一点点血痕。
赵林面不改色,“小子,把那女人杀了,跟我回山洞。等到了京中你把答应给我的东西给我,咱们就算两清。”
“不然……”
“不然怎样?”秦巍咬牙道,“像杀孙兴一样杀了我?还是像杀你爹娘哥嫂那样,将我推给流民军!
赵林,你就是个畜生,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你以为我不知道货行的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身上打的什么主意?
那些跟着你加入这群人队伍的家伙,不过是你用来掩人耳目的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姜晚满头问号,向两人走近了两步,问道:
“什么意思?他老子兄弟都是他杀的?”
秦巍突然瞪向姜晚,双目赤红,“你还不走!是等着当豹子口中的粮食吗?”
姜晚这才发现,秦巍抵着赵林所向的方向正是那花豹所在的方向。
这小子是想借花豹的嘴杀人啊……
她突发奇想,这豹子会不会是这小子惹来的?
尖锐的木刺刺入胸口,赵林也是疼得厉害,却不敢表露分毫。
他一路从北边走到南边,一路上遇到的恶徒数不胜数,最是明白只要你狠所有人都会给你让道的道理。
而这小子呢?
不过是个未经世事的少爷,他又哪里敢杀人?
他说:“你以为我想杀他们吗?大家都饿,我不过是跟着山上的老猎人认识些植物,可这一路你也见了,地上的草皮都被啃光了,我认识又能怎样?
没有吃的,就只能饿着,饿红了眼,就会盯上年轻的女人和细皮嫩肉的孩子。你盯别人的,别人也就盯上了你的。”
秦巍咬牙,“所以,你将你大哥的孩子故意推给流民,而保下了自己的?”
赵林突然笑了,当人打破一次底线后,再去作恶就相当的容易了。
为了减少吃食物的人,他坑害了自己兄嫂,到后来推开父母似乎也变得没那么困难了。
他就像是一个天生的恶人,沉沦之快,无师自通。
后来,为了能够留在南垣城获得一个扛包的工作,他杀了个一个老头。
在剥对方衣服的时候,才发现那老头竟然是个太监。
太监啊,被太监护着的孩子又是谁?
那一日,他得到了扛包的牌子,也得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关于眼前的少年的,只不过眼下看来,这秘密不重要了。
赵林狞笑着,抬手抓住抵在胸前的木棍。
秦巍下意识要刺出,赵林微微用力,任由那尖锐的木刺划破他胸前的衣衫,被他推向一侧。
木棍尖端,洒出一条血丝,赵林目眦欲裂,“既然你想死,那就去死吧!”
说完,手中用力,竟直接拉着木棍将秦巍甩向豹子。
想要止步已来不及,秦巍只觉得木棍顶端的力量骤然一松,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向一侧倒去。
看着已经抬头迎向自己的花豹,他便知道自己要完了。
只是可惜,还没来及问问那个人,他到底是否认出了自己。
身体猛地撞上猎豹矫健结实的身躯,身体像是被重击荡的五脏六腑都在波动。
本以为自己便是下一个刘兴,可左等右等那紧贴着自己,身躯发烫的猎豹却未有一点动静。
回头,便对上那豹子滚圆的猫眼,以及额头上一支精钢锻造的箭矢。
“哈哈哈……额!”
赵林的笑声在看到那死不瞑目的大猫时,乍然而止。
姜晚慢斯条理地给黑弩上弦,“豹皮褥子有了,碍事儿的人,就不用待着了。”
说完,箭矢呼啸飞出,直接射穿了赵林的喉咙。
他喉间发出一阵呼噜声,血液猛地从颈部喷出,身体抽动轰然倒地。
秦巍被喷了一脸的血。
他看向姜晚,以为下一个被杀的将会是他。
姜晚慢慢走近,先拔下被鲜血染红的,插在草地中的箭矢,又去拔那豹头上的。
箭矢巨大的力量早已将豹头内的骨骼搅碎。
她用力拔了几下,直带出一片黄白之物。
嫌弃的甩了甩,姜晚斜倪了倒在血泊中的秦巍一眼,抬了抬下巴,“你压着他的手了。”
说完,也不理秦巍转身去溪边清洗箭矢去了。
秦巍没听懂她是什么意思,感觉身下有些硌,抬手去摸,却摸出一条断臂来。
那是被吃的只剩下残躯的孙兴。
一把将断手甩开,秦巍道:“这样死,太便宜他了。”
见姜晚没有回应,他又道:“应该把他扔到流民中去,让他被人啃成一具白骨。”
姜晚还是不语。
她正郁闷箭簇上的血十分难以清洗,从空间摸出一把洗衣粉,掺和进土里,整将整支箭插在里面摩擦。
秦巍彻底失去了对牛弹琴的想法,他躺猎豹带着余温的尸体上,一动不动。
晏珩回来的时候,姜晚依旧蹲在溪边。
看那模样状态,似是和走时完全没有区别。
可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