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站在姜晚家的栅栏门外,看着里面空荡荡的房舍,眉头紧锁。
他见到了山神庙外的尸体,郭家一家死得惨烈,却唯独少了郭婶子和他们家一直不见外人的小孙子。
更为让他惊讶的是那个山匪的死状,一箭封喉,整个颈骨都碎掉了。
除了姜晚那个那个威力巨大的弩,他想不到其他。
可她既然逃了,为什么没有去溪边与村人汇合?
是又遇到了麻烦?还会去了其他的地方?
“陈瑜!”
闻声望去,陈瑜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拎着裙摆,气喘吁吁地小跑而来。
“说了不让你跟来,你还不听,若是让莲大娘看到你这副样子,定要骂你。”陈瑜看到来人直皱眉。
少女名为陈小雨,是村中陈氏族人。
爷爷是一位赤脚大夫,她从小跟着父亲学了些包扎推拿之术,便以救助伤者为由,硬是跟着陈瑜他们先一步回了村子。
不过见这姑娘胆子的确大,看到遍地血腥也没有退缩。
陈小雨摆了摆手,“瑜哥,别说了!你快去看看吧。村东的尤婆婆,诈尸了!”
陈瑜蹙眉,脸上显露不快,“不要胡说,死者为尊你不懂吗?”
村里的人对尤婆子的各种猜想,陈瑜偶有听说,所以只要和神神鬼鬼沾上边的,他都有种天然的排斥感。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那些被抬到板车上运走的尸体,好几个都是他昨日见过的,打过招呼的,甚至还有几位远亲。
不过一夜,便阴阳两隔。
这绝不是能拿出来开玩笑的。
“不是的!瑜哥。我说真的,本来我们都把尤婆婆抬到木板车上了,她突然坐起来,疯了一样吼叫还把顺子哥给咬了。”
见陈小雨几乎要哭出来的模样,陈瑜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走,去看看!”
两人并没有刻意压着声音,刚从山上下来,走到村口的姜晚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十全十。
见两人快速跑开,她也跟了上去。
……
昨夜村东的大火并没有祸及整个村子,甚至除了村子东侧最外围的几个破烂茅屋,和一片成堆的秸秆垛被烧了个干净外,也就熏黑了几家人家的院墙。
尤婆子的家在村子最东头,破烂的砖瓦房舍还是完好的。
陈瑜进门就看到顺子,正用一根顶端分叉的木棍叉着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妇。
那老妇被压在墙上,头脸都被乱发遮挡,满是补丁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
虽然被叉着,却依旧疯狂舞动手臂,“喝喝喝”地叫着。
像是一只发了狂的野兽。
“怎么回事儿?”陈瑜走到顺子身边,垂头去看他还滴血的手臂。
“我没事儿!就是这个疯婆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说着又冲着那老妇道,“尤婆婆,你清醒点儿,山匪都撤出去了再没人伤害你了!”
“是啊,尤婆婆,你看你把顺子哥咬的!你要是再这样就得把你捆起来了!”陈小雨也在一旁帮腔。
可那老妇显然听不进两人的话,依旧张牙舞爪地四处抓挠。
陈瑜蹙眉,示意两人禁声,然后慢慢靠近那老妇。
却不想,他们这边不喊了,那老妇人竟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双手下垂至身侧,头也低低垂着,仿佛已经睡过去了。
“哥,怎么办?”顺子也发现了,他小声问陈瑜。
陈瑜摇了摇头,等了一会儿见对方依旧没有动静,就想要伸手去掀那妇呼在脸上的头发。
“等一下。”
突然,一个清脆熟悉的声音自几人身后响起。
陈瑜的手僵了一下,回头看到姜晚时,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姜晚已经走到他身边,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直接伸手从陈瑜后背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箭矢来。
动作顺畅,仿佛是拿自家的东西一样。
“你干什么!”陈小雨见姜晚那么熟稔地去拿陈瑜的箭,顿时气成了包子。
陈瑜哥最宝贝他的弓箭了,怎么能任由这么一个外人拿摸呢!
姜晚没理会一旁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冲着陈瑜弯了弯嘴角,“借来用用。”
见陈瑜点头,陈小雨简直要被气炸了!
她冲着姜晚大吼:“姜晚娘,你既然没死昨夜怎么没去溪边集合?我娘说了,那山匪不光杀人抢粮,还劫色呢!”
陈瑜变了脸色,“陈小雨!这是你一个女孩子能说出口的话吗!道歉!”
“我不!”陈小雨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你是不是喜欢她?那你问她,她昨夜去哪里了?怎么毫发无伤地回来的!”
陈瑜没想到陈小雨说话这么不经大脑。
如此诋毁一个姑娘的清白,正欲开口,那本来安静下来的老妇人猛地抬起头来,再次低吼着地挣扎起来。
一直用木棍控制老妇人的顺子被陈小雨的话影响,好奇地打量姜晚,手中的木棍也放松了几许。
这一下,险些让那老妇挣脱了开去。
陈瑜赶忙拉着姜晚向后退了两步,又瞪了眼陈小雨,示意她禁声。
直到老妇人再次安静下来,姜晚才晃了晃陈瑜的手,示意他放手。
虽然是危急时下意识的保护举措,可此时那高挑的少年还是红了耳根,赶忙松开了手。
陈小雨看了个全乎,双手捂嘴一双眼睛狠狠瞪着姜晚。
姜晚一颗心都放在那老妇身上,懒得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小丫头。
她用箭矢轻轻在指腹上点了下,一颗豆大的血珠就冒了出来。
然后,在三人惊诧的目光下,慢慢走向那老妇。
就在姜晚将带血的手指伸向那老妇的时候,原本安静下来的老妇又有了反应。
她的手指向哪里移动,那老妇人的头就像哪里歪。
顺子突然想起姜晚娘被叫魂的事情,心中大骇,一双小眼儿也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