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适合趟雷的只有四眼儿,其他都无论身手体重都不合规矩,所以四眼儿只好挑起这个大梁。
听李淼说,四眼儿是袁三本收养的义子,年龄跟我差不多,却老“李老板、李老板”地叫我,怪让人不好意思的。而这个袁三本,曾是东北一带小有名气的“土耗子”,也是经验丰富的“腿子”,不过后来他们那个“锅子”散了,他就没了用武之地,直到前不久被老季收编,才入得伙。
我估计是老季不放心我,觉得我经验不够,尤其是碰上这种雪斗,不知道如何下手,才给我安排了这么一位“军师”。不过说实话,有袁三本在,我确实心安了不少,这一路走来也全靠他出谋划策。
我们在四眼儿的腰上绑上蝴蝶扣的绳子,身上只带一些轻量的装备,四眼儿看上去有点兴奋。
袁三本给他传了一口酒喝,让他镇定一下,道:“千万别乐昏了头,咱们目标不是这里,下去招子给我放亮点。”
四眼儿点点头,深呼吸了口气,就小心翼翼地爬入冰井,然后用飞虎爪子绕上一边的木头廊子,像特种兵荡绳一样荡了过去,一下子爬上木廊柱之上。
一踩上去,木头廊柱就发出一连串让人十分不舒服的冰块爆裂声,我们顿时都屏住了呼吸,四眼儿也脸色惨白的一动不动,唯恐廊柱解体断裂。
然而幸运的是,等了有十几分钟,廊柱的那种爆裂声停住了,四周又恢复到一片平静,受力又重新恢复了平衡。
我也想也是,可能是自己多虑了,上面的冰穹如此沉重,木廊子之间的压力非常大,我们就像蚂蚁一样,应该问题不大。
几个人都松了口气,给这么一吓,我们都清醒了一点,那种莫名的激动有一定程度的减退。
四眼儿继续向前,走得更加小心,几乎是在跳一种节奏极其缓慢的舞蹈,我们的心也跟着他的步伐跳动。
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了廊柱尽头的山崖石上,
我们给他打下去的手电光太发散了,四眼儿打起五六直荧光棒,一只一只往下丢去。
黑暗中几道光直落向下,有几道象流星一样消失在了深渊的尽头,有几只掉落十几米后,撞在了瓦顶上,弹了几下停了下来。同时荧光棒里面的化学物质因为剧烈震动而发生反应,光线越来越亮,隐约照亮了冰穹里面的情形。
接着四眼儿丢下绳子,一只垂到了
看着四眼儿稳稳地落在了瓦顶之上,我们的心才放下,四眼儿朝我们打了几个手势。
“安全。”我们不由得兴奋起来。
第二个就是李淼,再后面是哑巴、二宝,马缂丝压阵,我们陆续小心翼翼照葫芦画瓢,一拨一拨有惊无险地下到了瓦顶之上。
一百米的平衡木和一百多米的绳索攀爬不是儿戏,以我的功夫底子,到住才能勉强站定。
“都没事吧?”袁三本说道。
“没事,就是腿有点发软。”
七只手电四处去照,发现这一座冰穹中的斜坡峭壁接近垂直,山洞很深,宫殿直入山体内部,看不到最里面的情况,山顶和灵宫之顶几乎贴合,我们所站的瓦顶是其中最外面一层架空“大殿”的屋顶,檐头的飞檐都是朝凤龙头,屋脊两边是镇宅的鸱吻,黄瓦红梁很有皇气。
“老马,你掀一片瓦片看看,
马缂丝点了点头,蹲下身子准备掀开瓦片,但费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掀开来,“狗日的,这瓦片和瓦梁冻得死死的,根本掰不下来!”
无奈,我们只得作罢。于是,我们又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扒着飞檐的龙头,用绳子下到灵宫的正门外的门廊处。
门廊是类似于祭祀台的地方,架空铺平的地面都是石板,常年的寒冷让石头脆化,脚踩上去嘎嘣作响,随时可能断裂。
袁三本说道:“这里应该是当年修建进入山栈道的尽头,现在栈道已经给拆毁了。”
我们的身边就是一片漆黑的万丈深渊,而左右两边是一排铜制的覆盖着冰屑的鼎,里面全是黑色的不知名的古老灰烬。另一边就是灵殿的殿门,门前立着一块无字王八石碑,石碑后面就是弄宫的白玉石门。
门很大,几乎有三个人多高,两人宽。石门上雕刻着很多在云中舞蹈的人面怪鸟,说不出名字,在门上方的黄铜门卷是一只虎头,门缝和门轴全给浇了水,现在两边门板冻得犹如一个整体。
站在这里看上面的冰穹,微弱的光线从上面透下来,我的眼睛都似乎蒙了一层雾,看出来的东西都古老了很多,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来表达。
哑巴四处走了一圈,看到么非要把陵寝搞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平地上不好吗?这不是折腾人嘛?”
我道:“也许是和他们宗教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你看西藏有很多的庙宇,全部都是建在一些根本人无法到达的地方,为的就是要接近天灵,这个我们这种俗人无法了解。”
马缂丝摇头表示不同意:“我感觉修建在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想让别人上来,这陵墓里面肯定有什么好东西,墓主人捂着当宝贝,死了也不给人,咱们这次得好好教育教育他。”说着和哑巴一起拿出撬杆去撬殿门。
我听着好笑,马缂丝这人就是实在,要是他做皇帝,不知道会把自己陵墓设在哪里。
玉石石门后面没有自来石,用撬杠用力一卡,两边门轴的冰就爆裂,我们用凿子将门缝里的冰砸碎了,门才勉强可以推开一条缝隙。一道黑气都涌了出来,我们赶紧躲开,李淼说没事,这是粘在门背后的防潮的漆,现在都冻成粉了。
殿门拉开一条缝,就再动不了了,似乎是门轴锈死了。拿手电往里面照了照,空旷的灵殿里什么都看不见,里面的黑暗好像能吸收光线一般。
哑巴迫不及待地就想进去,却给老马拦住了,他转头问我:“李老板,你先看看,这地方会不会有什么巧簧机关?”
我摸了摸门,又看了看门上的浮雕,看了半天,摇头表示不能肯定:“你们跟在我后面,别说话。”
其他人大力点头,几个人都掏出防身的东西。
我闪身,跨过高达膝盖的门槛,一马当先走了进去。其他紧跟起后,越过门槛,忐忑不安地走入到里面黑暗中的那一刹那,我突然就感觉到一股极度的异样向我袭来。
进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灵宫中间灵道两边的石墩大柱子,大概五米一根,我想起影画上他们用“飞来剪”吊棺椁时候的情形,想必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用这样的方式一点一点从我们现在认为最不可能的悬崖上吊上来的。
石柱中间的黑暗里,可以隐约看到黑色的大型灯奴,再后面就是漆黑一片,不知道为什么手电照过去,竟然没有任何光线的反射,似乎那里是一片虚空一样,也没有看到任何的陪葬品。
马缂丝想去尝试点燃灯奴,我对他说不可,这一座建筑还矗立在这里没有倒塌,这里的低温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如果点燃大量的灯奴,造成瓦顶的冰晶融化,可能要造成一些小坍塌,所以还是不要了。
我们只能靠手电在黑暗中前进,所有人都不说话,似乎怕吵醒了这灵宫里的什么东西,四周静得吓人,空气中只剩下我们的脚步的回声和四周人沉重的呼吸声。
哑巴是几个人里最没见过世面的,走了几步就忍不住说道:“真他娘的安静,怎么感觉浑身凉飕飕的,越没声音我就越慌,咱们说话,别搞得跟做贼似的,”
话没说完,我做了个轻声的手势,让他闭嘴。
老马轻声对哑巴道:“你他妈的别出馊主意,咱们不就是盗墓贼吗?李老板的耳朵好使得很,你一说话,咱们踩到了机关都听不出来,你担当得起吗?”
哑巴一听这里可能有机关,忙捂住嘴巴,紧张地看向四周,唯恐有什么暗器飞来。
李淼道:“也不用这么紧张,这里是祭祀用地。”
“胡说。”马缂丝一听,想反驳李淼。
我拍了他一下,让他别多事,刚才还说让别人别说话,自己说起来没完了。
外面如此厚的冰穹,一旦封闭就很难再打开了,外面的栈道也早就烧了,这说明灵宫封闭之后压根就没人打算回来,李淼不可能没想到,不过这种事情上无谓增加不必要的恐慌。
我们继续往前,走了大概不到五分钟,已经来到了陵墓正殿的中央,前面就出现一座玉台,四周围着有几只人头鸟身的巨大铜尊,这雕像雕的不是人不是佛,就像一根爬满地衣的扭捏的柱子,谁也说不出那是什么,看上去非常诡异。
马缂丝问李淼道:“这他娘的是什么?正殿里不是放墓主的坐像的吗?难道墓主是长的这个德行的?这……不是一只大蚂蝗吗?”
“这可能是东夏宗教中被异化的‘长生天’,那是他们的主神。”我说道。
“这神长得也太没水准了吧。”马缂丝喃喃道,“和洗衣服的棒槌有什么区别?”
“你就积点口德吧,咱们现在还在它的地盘上呢,他就不怕现眼报应。”
其实,第一眼看到这个诡异的黑色图腾,我就知道这并不是长生天,我对萨满虽然不了解,但是我知道长生天是没有形象的,长生天代表一种无处不在,无限的力量,是一种宇宙崇拜。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里的环境给人一种莫名的紧张感,除了袁三本、我和马缂丝比较镇定之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有点异样的表现。
因为未知,才有恐惧。
所以,这种时候,我得让大家伙保持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