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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47章 摊牌
    竹子几近一般粗细,一样长短,修长、挺拔,窈窕俊美。风轻悠悠地吹拂着竹林,竹叶在微微地颤动着,像一张张细长的嘴巴在喃喃细语。

    

    服务员引导我们进入后院,穿过廊腰缦回的花廊,走进一处通畅明亮的雅舍。落地窗前摆放着两个蒲垫,一张茶几,陈设简单,富有禅意。宋雨堂脱下西装,坐在垫子上,闭目静坐。而此时,其他的人均已不知所踪,我立即紧张起来。没过多久,服务员就把茶端了出来,宋雨堂接过来一闻,赞道:“真香啊,李睿,过来坐吧。”

    

    “你尝尝,这茶怎么样?”

    

    “宋教授,恕我冒昧,我对茶没什么研究,好茶坏茶到了我嘴里,都是一个味道。”

    

    “那你觉得我为你选择的这个地方怎么样?”

    

    我心想,“看来他是要摊牌了。”于是,笑道:“这个山庄被竹林环绕,青翠欲滴,竹海莽莽,遍地修篁,可谓风光旖旎。能在这样一个地方与教授烹茶品茗,足慰平生啊。”

    

    宋雨堂的嘴角轻轻一动,依旧闭着眼睛,说道:“安吉产茶,你的家乡绍兴也产茶,你怎么会对茶一点不了解呢,这安吉白茶因采自一种嫩叶全为白色的茶树而得名,乃是取高山溪涧水冲泡,你尝尝看,是不是很好?”

    

    “确实是好茶,醇厚清甜,应该算得上上品吧?”我试着呷了一口,便试探地问了一句:“教授大老远地请我到这竹林雅集里来,恐怕不是为了烹茶品茗吧?”

    

    竹林里冒出春笋,一个个像尖锥似的,披着淡绿的嫩衣,在春风中探出脑袋。宋雨堂终于睁开了眼睛,“既然你这么问了,想必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我暗自捉摸,“说句实话,我对他知之甚少,但是他对我到底掌握多少还不知道,我不能跟他说太多,免得我吃亏。”

    

    “知道,但是也就知道那么一点,社科院701所这么神秘的地方,像这样的影子部门,也没几个人能接触到,就别说我一个平头老百姓了。”

    

    “你可不是什么平头老百姓啊。”宋雨堂冷冷一笑,“你的祖上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寻龙太保!”

    

    “教授就别挖苦我了,这都是些虚头巴脑的吹捧,我这点本事在你眼中那就是小巫见大巫,您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不急。”这时候就看宋雨堂朝外面招了招手,随后我便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回头一看,不禁吃了一惊。

    

    “韩老师?”虽然昨夜已经想到了这一层,但是此时见到韩羽站在自己面前还是颇感惊讶。

    

    “教授。”韩羽点了点头。

    

    许是因为看到韩羽感到惊讶,或是我在想事情,所以当韩羽伸出手来要与我握手时,我竟然没有意识到。

    

    韩羽眉头一皱,道:“李睿,李睿……”

    

    在韩羽连唤两声之后,我才醒悟过来,连忙伸出手与她握着,道:“对不起,韩……韩老师。”

    

    韩羽呵呵一笑,道:“今日终于可以和你开诚布公的谈谈了。”

    

    “这位就是701所常驻在汉大的负责人,哦,也就是你母校,从你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关注你了。”宋雨堂淡淡道。

    

    “还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韩羽问道。

    

    我极力回忆,过了一会儿,我恍然大悟似的盯着韩羽,长大了嘴巴,“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是校友会,我们在阿布教授的办公室外面……原来,原来……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啊。”

    

    听完我的话,韩羽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客气道:“能听到你寻龙太保的金口赞叹,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我只是惊讶。”

    

    “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向来都是各取所需。”宋雨堂合上杯盖,又闭上了眼睛。

    

    我呵呵一笑,道:“好一个各取所需!那正好不如教授就直截了当地谈谈咱们怎么各取所需吧?”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你来这里。”宋雨堂睁开眼,看着窗外,他将视线延伸到远处的山岭,山峰直入云霄,山脉绵延起伏,没有尽头。山林里云雾缠绕,而且层次分明,山腰处挂着丝丝缕缕的青烟薄雾。

    

    “我知道你们也在找骨匣。”我盯着宋雨堂,时刻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是啊,你知道这个骨匣有多么重要,关乎江山社稷,稍有差池,则山河颠覆,国将不国,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宋雨堂在说话的时候,字字铿锵,看上去情绪有些激动,但始终保持着镇静。

    

    “所以,您的意思是?”

    

    “骨匣落入临邛道士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但是以我们的能力是对付不了他的,所以,这件事还得寻龙太保出马。”宋雨堂面色中忽然显出一丝憔悴,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他的眉宇间散发出来,“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不是想要难为你,而是想要恳求你!”

    

    宋雨堂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他望向窗外的那对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种忧郁的气质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身上的那种学者式的儒雅完全消失不见,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锐利的眼睛仿佛诉说着深深的忧虑。

    

    “教授……”我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宋雨堂身材伟岸,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整个人发出一种威严之气,他慢慢地回过头,笑道:“其实,你也用不着奇怪,十九世纪英国首相帕麦斯顿就曾说过,Auntrydoesnothaveerafriends,onlyeraerests,没有永远的朋友,仅有永远的利益。历史上,历朝历代与禹陵后裔都打过交道,这不过是为了共同利益而达成的合作罢了。”

    

    “可是,忧国忧民,心系苍生,却是我们共同的情怀。”我说道,“我相信教授一定是一位心怀社稷的忠臣,所以,我们才会有合作的可能。”

    

    “哈哈哈,哈哈哈。”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宋雨堂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只见他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邃的眼底充满了平静。

    

    “教授您为何发笑?”我打量着他,暗暗惊叹于他的身上散发的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气质。

    

    “要想合作,还得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宋雨堂剑一般的眉毛轻轻一动,越是沉重的话,在他嘴里越是轻描淡写。

    

    他话音未落,韩羽竟将手臂一翻,从袖中伸出一对蝴蝶双刀,寒光刺目,我顿觉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教授,这是要干嘛?”我敏锐地嗅到宋雨堂言语中要和我正面交锋的意思。

    

    “无论是居庙堂之高的武官,还是处江湖之远的侠士,他们都有相同的行为方式和思维方法。我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我会按照我们共同的方式处理这个问题。”宋雨堂平静地看着我,“如果你能打赢她,就说明你有这个资格跟我合作,我会把你想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但是,如果你没有,那我会等其他人来,直到合作谈成。”

    

    “站在你面前的,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前空降兵特种兵中尉,跆拳道世界冠军,蝴蝶双刀第十二代传人。”

    

    我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只见韩羽双刀在身前一挡,说道:“得罪了。”随即寒光一闪,便朝着我刺去。破空之声瞬间而发,蝴蝶双刀凌厉的变换招式,令我目不暇接,转瞬间韩羽已经把我的退路封死。

    

    我的反应很快,立即往后退开几步,让韩羽一击落空,“韩老师,不用着这么狠吧,切磋而已!”

    

    “不动真格,怎么掂量你几斤几两!小子,看招!”韩羽手中双刀闪动,在我面前交织成网,兜头而来。

    

    我大惊,猝然之间,蝴蝶双刀已经一左一右成铁壁合围之势往我的脖颈处划来,我在心中咒骂了一句该死,眼见双刀逼近,我急急往后一跃,身体腾跃在半空中时,手里已经扣住了飞刀。

    

    韩羽一刀没有得手,第二刀接踵而至,在半空中状如灵蛇,刀光叠加看不清虚实。我向后倒跃,她的这一刀擦着我的胸膛划过,但即便如此,刀尖还是划过了我的皮肤,在脖子上留下一道细细的伤口,带起一串细碎的血珠。

    

    我此时已被惹怒,抹去脸颊的血珠,挑眉道:“既然你们动真格的,那老子今天就陪你好好打一场!”

    

    “好狂妄的口气。”韩羽柳眉倒竖,双刀一舞,抢先进招。

    

    我不敢掉以轻心,一边闪避,一边思索,“要是硬拼,我肯定不是这个姓韩的对手,蝴蝶双刀变招奇速,妙在以速取胜,所以万不能与之缠斗,必须保持距离,让她发挥不出威力。”

    

    就在这时,韩羽手腕微抖,自下而上,一刀劈了下来,我不慌不忙,从容躲过。随后,韩羽又是一通疾刺,我见来势凌厉,难以硬挡,又继续后退。但韩羽步步进逼,蓦地已经把我逼到了墙角,再无可退之地。

    

    韩羽原以为不时就可以将我制服,未曾想,忽然我手底一翻,接连射出三把飞刀。三把飞刀分射左右中三个方位,在这个距离上,即使韩羽武艺高强也绝难闪避。

    

    “啊!”韩羽的眼中闪过惊惶。

    

    刹那间,飞刀已经贴着她的左右肩膀和头顶飞了过去,我倘若把出刀的角度再稍稍向下一点,韩羽势必难逃一劫。

    

    “好!不愧是寻龙太保,沉着冷静,一击必杀,有勇有谋,后生可畏啊。”宋雨堂站起身来,笑道:“你能洞察蝴蝶双刀的劣势,以弱胜强,足可见你的机智,更难能可贵的是你不争强斗狠,点到即止,确实颇有侠者之风。”

    

    “教授过赞了,我只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纯粹是侥幸。”

    

    韩羽将双刀一收,“不管怎么说,的确是我输了,我认。”

    

    宋雨堂笑着摆了摆手,淡淡道,“既然你已经赢了,我就会履行我的诺言,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下盘棋,我们一边对弈,一边详谈。”

    

    “下棋?下棋我更不行啊。”

    

    “谦虚。”宋雨堂似乎并没有要与我讨价还价的意思,在他说话之际,韩羽已经端着棋盘和棋篓走了过来。

    

    “请。”宋雨堂比了比对面,“我虚活几十年,擅作主张,执红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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