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见我没说话,便问道:“李睿,你跟筱雨关系不错,你给我支个招呗?”
我回过神来,笑道:“哦,那个,我也没招,不过,追女生要欲擒故纵,懂不懂?”
“嘘!嘘!”戴维急忙拉住我,嘘声说道:“你小点声,别被她听到!”
“我们不打无准备之仗,你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就知道去表白,但怎么个表白法,你想过没有?万一又失败了呢?这个都需要仔细筹划的。”
“对对对,有道理,你快教教我呗。”戴维来了兴致,开始没完没了地问。
我本来只是想断了他的念头,但是他开始跟他探讨这个问题之后,心里反而更加堵得慌,说不出的滋味,转念想了想,“这事的确不能再拖,得抓紧时间跟林筱雨摊牌。不然,就害了林筱雨也害了戴维这傻小子了。”
我打定主意之后,便开始琢磨怎么跟林筱雨开这个口,我本打算趁这趟郊游的机会活动活动筋骨,饱览这广阔的天地,压抑的心情说不定能顺畅一些,现在却反而愈发沉重起来。
林筱雨在山林里蹦跶了一天,戴维也跟着她玩耍了一天,结果都累得哈腰驼背,最后还得我和乔治将他们搀回来。
傍晚时分,我们开始下山,准备到附近的民宿休息。
我搀着走路不稳的林筱雨,说道:“你看看你,玩得这么疯干什么?!现在倒好,明天我看你怎么走路!”
“这有什么啊,明天我照样活蹦乱跳的。”林筱雨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抬头看看天边的夕阳,说道:“那咱们走快点,这地方荒山野岭地,等太阳下山,走山路可就危险了。”
原本乔治扶着戴维在前面走,这条山路与之前上山时候是同一条路,已经走过一遍,似乎并无异样,可不知怎么回事,戴维忽然在前面尖叫了一声,“疼,疼!”然后整个人就跳了起来。
我和林筱雨都被戴维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我忙问:“戴维,怎么回事!?”
戴维两手掰着右脚,连蹦了好几下,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旁的乔治虽然没有像他这般叫唤,但是也紧皱着眉头,似乎也有状况发生。
我赶紧上前,将戴维的鞋袜脱掉,检查一看,“什么情况出血了?!”
我看到戴维的脚底板上竟然被扎了一个抢眼大小的洞,好在伤口不深,我使劲按住伤口,血很快就止住了。而我转眼看旁边的乔治,看他已经自己脱掉了鞋子,脚上也有一个窟窿,不解道:“乔治,这什么情况?”
乔治往刚刚他们站立过的地方看去,眼睛一眯,说道:“恐怕是被什么东西刺破了鞋子?”
我疑惑不已,小心翼翼地往他们俩刚刚走过的地方找去,只见那块地方的泥土似乎被人翻动过,“奇怪,我们上山的时候,没见过这儿有翻动过啊?”我想到这儿,便伸手检查地上的土质,我随便一翻,就看到一截手指粗细的钩状物露出地表。
“这是什么玩意儿?”我拿起来一看,那玩意儿尖端还沾着血,通体呈灰白色,上粗下尖,最末端勾成一个尖儿。其质地如甲骨,却光滑如玉,近乎于犀角和象牙之间。我皱着眉头,“就是这玩意儿阴了你们。”
“这东西不像是寻常的物什,这东西出现在这儿肯定是有预谋的。”我突然紧张起来,“大家小心点,估计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
就在这个时候,林子里风声一动,似乎有一个极快的影子掠了过去,为等我搜寻到它,我便感到身后传来隐隐的呼吸声,心里咯噔一下,“糟糕!”
我缓缓地回过头来,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愣了一下,“你——是什么人!?”
“施主,还记得贫僧吗?”那个人身着黑色斗篷,脸孔藏在斗篷地一致。
“你是——”我疑惑起来。
此时,他伸出一只枯藤般的手,摘去帽子,我一眼看去,发现正是在万寿禅寺所见的老僧。老僧颇为狡黠地一笑,将视线定在我的手上。
“施主可识得此物?”
我摇头。
“此物名为搬山破陵甲,乃是搬山道人最为得意的宝器,是蜚声古今的掘子利器。”老僧笑道。
我只觉得眼前这个老僧愈发令我感到好奇,只见他一改那日垂垂老矣的姿态,虽然依旧枯瘦,整个人却高深莫测,带着令人后怕的阴森感。
“搬山破陵甲?”我疑惑地打量着他,问道:“难不成大师是搬山门的人?”
所谓的搬山破陵甲,乃是取穿山甲的鳞甲所制的一种工艺极其复杂的甲胄,此甲覆盖全身,穿上之后除了五官尽皆鳞甲,甚至十个手指,也是穿山甲的指爪所制。我手里拿着的那个带血的尖状物就是破陵甲的一只爪子。
“贫僧俗名常山风,祖上常国富乃是搬山门彭家寨的老刀把子,解放后我继承衣钵,然而当时老共执掌天下,我辈不容于世间,只能归隐山林,青灯古佛聊以度日。”
据常山风所言,他本是搬山门中一个山头的当家人,我心知,搬山与卸岭一样,自元蒙之后,门派即告瓦解,各地山头林立,其中多是打着旗号招摇撞骗的土匪流寇,而这个常山风出生也不可全信,正宗与否并非搬山破陵甲就可以证实。
我笑道:“原来是搬山门的元良,失礼失礼!”然后,他随即话锋一转,“既然元良皈依佛门,为何此时献身此地,究竟有何赐教?”
“施主,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是在找丹炉山吧?”
“元良是如何得知?”
“有缘千里来相见,这都是命中注定。”
我只觉得他是在含糊其辞地搪塞自己,便继续问道:“元良久居道场山中,想必对丹炉山应该了解得比我要多很多吧?”
“谈不上多很多,贫僧只是想与施主达成合作,一同寻找丹炉山。”
我听他讲到合作,不免更加好奇起来,“元良欲找丹炉山作何?”
“自古有云:‘摸金为义,卸岭求财,搬山寻丹’,贫僧不图其他,只为这丹炉山中的益寿人骨丹!”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搬山寻丹之说所传已久,搬山门中多有落地秀才,换言之都是些落魄的知识分子,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
我之所以选择信任常山风所谓的“搬山寻丹”云云,确实有其出处。就拿搬山魁首苏幕遮来说,他虽不是这常山风一般,但他与王老板这等人有交情,也从侧面反映出他们是同道中人。
“既然元良都这么说了,晚辈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我还有几个疑问,希望您能如实相告。”
“你是想问后山夜抬棺和今早的河边浮尸的事吧?”
“还望元良相告!”
常山风冷冷一笑,说道:“有关这一点想必你已经有所了解了吧,道场山自古就有小九华之称,底下遍布地脉,据说这丹炉山就藏在一片尸海之下,那里阴气聚拢不散,便于炼制人骨丹。”
“你的意思是说度假村的开发挖开了丹炉山?”
“不然你以为你,我这半截已经入土的修行之人,最终还是没能放下这夙愿,当我得知度假村有夜抬棺的事情之后,就知道传说中的丹炉山终于要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了。”
“虽说这夜抬棺之事纯属招摇撞骗,但昨日我见您印堂发黑,恐怕也与此事有关吧?”
“你们昨夜所见到抬纸棺材,不过是些糊弄人的把戏,但是山鬼夜抬棺却并非虚构,我曾亲眼所见,从道场山里走出成排成队的山鬼,在度假村的街道上晃悠,俨然成为一座鬼市。”
这个时候,戴维他们也走了过来,看到这个神秘的老和尚常山风,都面面相觑,不过好在他们见识过一点世面,此时即便我不说,他们也能够猜得出一二。
“什么鬼市?”戴维好奇道,“是不是什么未解之谜?”
我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说话。
“说来也巧,前不久有村子请来寺里请法祛邪,我便下山走了一遭,明察暗访之下才发现夜抬棺之事就发生在度假村修建地下停车场前后,然而当我趁夜摸进地下室的时候,却遭遇不测,被一个影子着了道,等我醒来之时,已是这副模样。”
“那昨夜我们看到的那个影子到底是——”
“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东西专门伏杀夜行之人,所以那些抬棺的道士才编出了独行之人和他们对话都会死于非命的瞎话,还让人真以为是百试百灵。”
我听到这儿,见又断了线索不免有些失望,“连你也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何物,接下来给如何着手?”
“欲寻丹炉,先找炉膛。”
“这是什么意思?”
“此事说来话长,你可能还不知道,凡事于夜里死去之人,无一例外都不是在街道上发现的,而是第二天早上淹死在河里。”
“那你今天早上是在做什么?”我猛然回想起今早他在河边的怪异举止。
“那不过是引起你注意的把戏。”常山风冷笑一声,“施主,为了与你见上一面,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原来是这样。”我叹了一口气,心想,“绕来绕去,没多少有价值的线索,唯一有点用的也就是那个地下室,对了,‘欲寻丹炉,先找炉膛’,我得把这事先问清楚。”
“那你刚才所说欲寻丹炉,先找炉膛此话到底何解啊?”
“正是因为这些尸体最后都是在河里发现的,这说明他们最后出事的地点一定与河道相通,这炉膛肯定就在某一处隐藏的地下暗河的洞内,只要顺着河道找,应该可以找到炉膛。”
“这么说你已经有了眉目了?”
“有!”常山风肯定地点了点头,“但是现在还差两个关键的步骤,如果解决了这两步,则此事可成!”
我被他说得也兴奋起来,“是什么?”
“人手,地图。”
“人手?地图?”我想了想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思虑道:“这两样东西可都不好办啊,先说人手,我和那个王老板只是合作关系,能不能说得动他加盟还真不好说,另外再要找人手怕是除了我这几个哥们,也找不出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