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和游戏，每一个都要宠溺，以免它们，吃醋妒忌伤了……和气……”

    当轻灵欢快的乐曲荡漾开来，身穿黑色礼服的姚妍妍上前一步，以天赐的柔媚的嗓音唱响甜腻的歌曲。

    姚妍妍的唱功水平比较一般，这一点早就有专业的音乐人在网上点评过了，不过这玩意儿属于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那些喜欢看这类娱乐性节目的人，大多也不都是冲着听歌来的，仅看直播间里那些弹幕就知道，他们对选手的个人魅力以及与其相关的诸多事件更感兴趣。

    当然了，这毕竟是一档音乐类节目，所以歌曲是否好听也相当重要，否则这几期节目播下来姚妍妍也不会因为一直在唱口水歌被人诟病。

    可说到底，口水歌虽然没什么内涵和技术含量，编曲和歌词也没什么亮点，但看着两个清纯欢快灵动活泼的美少女唱歌跳舞也是一种享受，所以纵然她们唱的一直都是口水歌，喜欢她们的人也依然很多。

    而这一场表演，当音乐响起、姚妍妍唱响歌声的时候，人们就知道，这不出意外的又是一首口水歌。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姚妍妍这次唱的似乎有点问题，声音明显不如以前那么稳了，尤其是第二句歌词的尾声部分，哪怕是对音乐不在行的人也听出了那明显的颤音。

    评审席上的几位评审员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却也没太较真儿，只当是姚妍妍发挥失误。

    而站在姚妍妍另一边的邵欣欣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她随之接过后面的歌词，上前一步唱响歌声的同时，还不忘去观察姚妍妍此时的状态。

    “电话响起，又在期待的奇迹，不自觉的，开始有些紧张心悸……”

    “幻想和你，聊什么样的话题，不着痕迹，透露会惊讶的秘密……”

    邵欣欣一边唱歌一边观察姚妍妍，发现她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勉强、眼帘低垂的样子像是在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她此时的演绎只是在机械化的重复前面几期节目时所做过的事，却再也没了之前登上舞台时的那种灵动气息。

    恍惚间，就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她的身上，让她难以完成正常水准的发挥。

    所谓真正的差距只有对比之后才能凸显出来，邵欣欣的唱歌水平和姚妍妍是差不多的，就算强一点儿也强不到哪儿去。

    但她有着和姚妍妍一样得天独厚的嗓音条件，所以唱出来的歌也非常悦耳动听，尤其是她发挥的非常稳定，乍一听就能让人感觉出来和刚才姚妍妍的歌声有所明显的不同。

    不过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除了专业人士之外也没人会特别在意，所以大家依然保持着认真和专注的态度去欣赏她们此时的表演。

    “你说你喜欢森女系，而我多了一个G，就像LOVE，去掉一半变Loli，我在默默等着你，哪怕中年危机，我的爱不过气……”

    舞台上的两个女孩儿随着音乐的变调共同唱响动听的歌声，在这个过程中，邵欣欣有意加大音量，在一定程度上盖过了姚妍妍的歌声。

    一般情况下来说，一个多人组合在共同表演的时候，互相之间都会有不同的歌词分配，而到合唱的时候则是比较考验相互之间的配合。

    专业的歌手会把自己的音量控制在一定的程度，在不压过同伴的同时又能很好地和对方达成一种和谐共存的状态，以此来让歌声显得更加动听。

    除非是在唱之前就有过对唱歌方式的讨论，否则一般人不会刻意加大音量去压过自己的同伴。

    姚妍妍和邵欣欣在每次上台之前当然也会有对唱歌方式的事先商讨，但那基本就是走个过场，因为两人都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歌手，不求唱的有多么出彩，只要不出意外、没有失误就行了，一首歌中规中矩的唱下来就是最好的发挥。

    事实上，她们在前几期节目也一直都是这样互相配合的。

    而邵欣欣这次却是刻意提高了音量、压过了姚妍妍的声音，只是因为她发现了姚妍妍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提醒姚妍妍，可偏偏姚妍妍却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明明声音都被压过了，她非但没有跟着提高音量，反而是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以至于在一段歌词的收尾阶段都变得有气无力起来，像是有点儿唱不下去的样子。

    有邵欣欣刻意提高音量，再加上这首歌又是一个比较甜腻可爱的风格，和邵欣欣那灵动的嗓音有着天然的适配性，所以发现姚妍妍唱歌出问题的人不算特别多。

    不过这一点逃不过那些专业音乐人的耳朵，起码评审团上的四个人，此时都已经皱起了眉头。

    何文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何武脸上满是冷笑，蔡一晗看着姚妍妍、眼神中透出些许疑惑，就连沈芳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毫无疑问，这场表演后她依然会把票投给她们，但仅从她们这场的表演来看，这票本来是不该给的。

    邵欣欣没问题，甚至发挥的比前面几次都好，但姚妍妍的各种失误就太明显了，虽然整体看上去无伤大雅，但那也是因为她们是双人组合，姚妍妍唱完了还有邵欣欣撑场子。

    如果这是姚妍妍的单人舞台，如果这是一场正儿八经公平公正的歌唱选秀类节目，那姚妍妍今天就可以被淘汰了。

    “哼哼哼，哼哼哼~”

    观众席上，小吃货楚似锦嘴巴里咀嚼着巧克力棒，小身子跟着轻快的音乐摇摇晃晃，鼻腔里不断哼唱出那好记的旋律。

    一旁的楚流年咂了咂嘴：“又是口水歌啊，按理说秦洛应该还能写出那些精品的歌曲啊，怎么偏偏要给妍妍写这么多口水歌？”

    和只知道吃的废物姐姐不同，身为妹妹的楚流年虽然是个重度二刺螈，但对艺术性作品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因为她不单单喜欢看动漫，也喜欢听那些动漫里的经典BGM。

    而好听的歌听多了，对这种口水歌自然是不感冒了，所以楚流年忍不住吐槽。

    许珂闻言，像是生怕楚流年也和那些网友似的以为秦洛是江郎才尽了，开口解释道：“和秦洛没关系，是妍妍这么要求的。”

    “为什么？”唐毓扭头看她。

    许珂想了想，说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妍妍比较喜欢这类歌吧，反正一个月前秦洛送了她一个本子，那里面记了很多歌，我虽然没看过，但里面总不可能全是口水歌，妍妍之所以专门选这种来唱，应该是有她的想法。”

    唐毓想了想后应道：“应该是她公司那边的要求……这些口水歌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带来的利益却是不菲的，我偶尔刷短视频的时候，经常能看到有人在翻唱妍妍前面几期节目唱的那些歌，我猜应该就是像网上那些网友评论的那样，妍妍的公司吃到了《学猫叫》的甜头，所以想要一直走这个路子，虽然的确让妍妍火了，以公司的角度来说能赚钱，但就是感觉有点儿，嗯……”

    唐毓最后没把话说完，许是觉得这样评论自己的好友有点不太合适，所以把“哗众取宠”四个字给咽回去了。

    作为一个从小就在接受精英教育的人，唐毓对这个社会的真实面貌有着比一般人更多的了解。

    在当今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一个人想要出名、想要赚钱，往往都不需要你长得好看、有才华，甚至你可以连本钱都没有，只需要你会“出丑”就行了。

    像是如今火爆全网的短视频，多的是人靠“哗众取宠”四个字来吸引眼球，人们一开始或许还会保持鄙夷的态度，但时间久了之后也就习惯，甚至还乐得看别人通过自黑之类的方式来找乐子。

    而那些在摄像头面前扮丑搞怪的人，或许他们一开始是丧失了尊严，每天都生活在别人的嘲笑和调侃当中，但当他们将身上洗的发白的T恤换成名牌西装、脚下的共享单车换成奔驰的时候，又有谁还能大大咧咧的笑话他们？

    如今的世道，就是这个样子。

    当然了，唐毓之所以会在这时冒出这些想法，也不是觉得姚妍妍的行为是在自黑。

    口水歌本身没有任何错误，只是因为相较于那些经典歌曲，口水歌没有什么内涵和技术含量，所以才那么遭人诟病。

    不火也就算了，但偏偏姚妍妍把这些歌唱火了，于是那些自认为这些歌不该火的人便要冒出来骂骂咧咧，而喜欢姚妍妍的人便会加入骂战，一来一去也就引发了话题。

    有话题就会有热议，有热议就会有关注，有关注就会有流量——作为一个艺人，想要出名想要爆火，那靠的可不就是流量和知名度么？

    在唐毓想来，姚妍妍出名的过程虽然和那些口水歌一样遭人诟病，但她却是实打实的赢家，如果唱的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的歌，那反倒不会有这样的效果，就算是很好的精品歌恐怕也不行，反而容易引来负面影响，因为姚妍妍本身唱功并不出彩，而那些水平高的歌往往也需要与之对应的高水平唱功。

    姚妍妍驾驭不了那样的歌曲，所以口水歌反倒是最适合她的，如果这本来就是姚妍妍为自己精心打造的发展路线，那唐毓还真得夸她一句聪明。

    不过唐毓显然不会这么想，她将这一切的原因归咎到了姚妍妍所说的公司身上。

    以唐毓对姚妍妍的了解来说，姚妍妍虽然是很聪明，但她毕竟是初入娱乐圈，在没有正式进入这个圈子之前，你从其他任何渠道了解来的信息那都是纸上谈兵，只有真正的设身处地，你才能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圈子。

    资本之所以叫资本，那是因为其核心要点就在于“钱”这个字上，只要手段合法、过程合理，能够达到最好的结果，那对他们来说就是成功的——这还是比较守规矩的，至于那些不守规矩的，手段是否合法、过程是否合理都不重要了，只要能赚钱就行。

    姚妍妍如今是邵红娱乐的签约艺人，说好听点是明星，说白了其实就是个赚钱工具人。

    她要靠着公司的帮助来出名、完成自己的明星梦，公司则是需要靠她来帮忙赚钱，至于赚钱的过程中会不会给她带来什么负面影响——只要钱赚到了，其他的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所以唐毓认为，一直通过唱口水歌来引起热议的发展路线，必然是公司给姚妍妍制定的。

    尤其是唐毓这段时间为了从名为家庭的束缚中自救，通过各种手段增强了对很多行业的了解，其中自然也是包括号称圈钱最快的娱乐圈的。

    毫无疑问，姚妍妍的出名是一出很好的营销，她获得了名声，公司赚到了钱，至于那些网友们是怎么讨论的，谁会在乎那些？

    “果然，想要在一年之内拥有和我爸对峙的话语权，走正常路子是不行的……”

    唐毓最终喃喃自语，目光虽然落在不远处的舞台上，可涣散的眼神却说明她的心早已不在这里。

    为了能够挣脱父亲为她亲手套上的枷锁，暑假的这两个月以来，她每天都在思考自救的方法，而最直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赚钱。

    毕竟说到底，她父亲唐泽明之所以想要把她嫁给王轶群，就是因为王轶群家大业大，想要依靠他们家的经济实力来辅佐自己更上一层楼。

    既然如此，只要唐毓赚到了堪比王家的资产，哪怕只有一半，也能在父亲面前掌握话语权。

    这是最简单、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可与此同时，它也是最困难的方法。

    国内商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叫“北王琛南楚雄”，他们二人是站在国内商业界顶点的人物，脚下踩着的是不知多少年积累来的雄厚资产与底蕴。

    普通人想要赚到堪比他们的资产，如果按照平均一个月三千块的工资来算，那恐怕从春秋战国时期开始打工都赚不到他们所拥有的钱。

    那是一串令人绝望的数字，而唐毓则每天都要承受其所带来的的压力。

    她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女孩儿，如今连学校的大门都还没完全走出去，又能如何赚到这样的一笔巨大的财产？

    更何况，时间还只有短短的一年。

    这两个月内，唐毓试着了解了各大行业，绞尽脑汁的去思考自己能使用的手段，最后发现一个月内赚到那么多钱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当然了，她也知道自己是把目标定得太高了，哪怕赚不到那么多钱，只要在一年之内做出一些傲人的成绩，让她父亲看到她所拥有的能力和潜力，那或许在谈判桌上也拿到一些话语权。

    可即使如此，难度也依然是地狱级的。

    唐毓细数自身，唯一所拥有的就是自身的能力、身边的人脉以及各大关系网，而且抛开能力不说，除了在学校里有个学生会副会长的身份之外，社会上的那些人脉关系网还是通过家庭还获取的。

    通过之前与父亲的谈话，唐毓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打算拼一把，那她父亲也多半不会阻拦她去借用那些人脉渠道——给唐毓一年的时间用来反抗，本就是唐泽明想要借机看看唐毓有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靠着那些人脉关系网，唐毓自信可以在一年之内做出些成绩，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还远远不够。

    起码，只靠唐毓自己的话是远远不够。

    于是在回到魔都之前，她下定了一个决心。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够在这样巨大的压力面前对她伸出援手，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在这样绝望的境况下让她看到一点希望，那唐毓相信，那个人除了秦洛之外不会是别人……

    唐毓脑海中思绪纷杂，当回过神来的时候，属于姚妍妍和邵欣欣的舞台已经结束。

    她们这次只获得了很少的票数，来自评审团的评价也不算很好，观众席中投票的人不超过一半。

    虽说她们的大部分粉丝都在直播间里，等到最后统计的网络投票数也不会太低，但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她们这一期的成绩明显是不太理想。

    不过唐毓对此并不介意，她这次过来只是单纯为同宿舍的好友应援的，也是想亲眼看看姚妍妍在舞台上魅力四射的身姿。

    只可惜，姚妍妍今天似乎有些不在状态，除了刚开始时中规中矩的唱了一段、收尾时还显出了几分瑕疵之外，后面几乎就是全程打酱油了。

    唱歌有气无力、也没有跳舞，全程几乎都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些机械似的跟着邵欣欣一起唱——在看出了姚妍妍的状态不对劲之后，邵欣欣主动接管全场，没有按照分配的歌词那样进行表演，而是把剩下的部分也都包揽了。

    而这样做最终所导致的结果就是，向来都会在她们表演后给予鼓励和肯定的沈芳，这次也没法再硬夸姚妍妍了，她只是避重就轻的夸赞了邵欣欣，对于姚妍妍则是没怎么说。

    何文和何武则是对姚妍妍这场的表现进行了批评，前者语气还算温和，后者则是典型的暴脾气，直接和第一期节目时一样，当场就来了句“一塌糊涂”。

    而这一次，连蔡一晗都没能主动站起来帮忙解围，因为就算他粉的是秦洛，而他们批评的是姚妍妍这次的表现，所以他也不好多说什么，甚至在他看来姚妍妍这次表现的也的确是很拉胯。

    于是在最后，他只是简单的进行了一次点评，最后略显纠结的投出了手中的票。

    临坐下前，他还询问了一下姚妍妍今天是不是身体不适所以才导致不在状态。

    只是他的询问没有换来姚妍妍的回应，她全程站在舞台上低着头沉默不语，对于周围的任何声音也不理睬，直到主持人发话后才跟在邵欣欣后面一步一步的退到幕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