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许希被电话吵醒。
“儿子,我给你定了些年货,还找了个厨师在年三十中午上门,年夜饭你不用自己做了。”
许希揉了揉眼睛,“妈,厨师就不要了,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意思意思就行了。”
“那你记得一定要吃鱼啊。”
“我会做鱼。”
“还有长菜。”
“我会煮。”
“那行吧,年货你记得收一下,今天早上就到。”
“好。你们和欣姐会合了吗?”
“昨天晚上就和许欣一家吃饭了,今天还要去机场接她爸妈。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小羽回家呀,这孩子都想回去了。”
“妈,那边的工作远程也能做,我几年前就跟大哥说过,他不必非要在那边长住不可。”
“你又不是不知道许羽这孩子,责任心重,他要是回去了,他自己能放得下心吗?”
许希顿了顿,“过完年再看看吧,合适的话四月份就能回来了。”
温言大声道:“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小羽和欣欣都回国,别让人家夫妻异国分居。”
许希不敢说话。
温言催促:“希希?”
“下半年要去欧洲,大哥知道的。”
“许希!”
“妈,就这几年了,往后不会的。”
“那你告诉我,几年?”
“最迟2011年。”
温言深深地吸了口气,许希听得一清二楚。
“希希,2009年可才刚刚开始。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爸当年不过是分开工作了一年而已,差点我俩就离婚了!”
“那不是没离么……”
“你说什么?!”
“没什么,妈,我知道你的意思。羽哥不会像现在这样长居欧洲的,欣姐也不会一直忙,我保证他们每个月最少能见一面。”
“嘁!一个月见一次,恋爱都不敢这么谈!”
“那……两次?”
“你……真不愧是二十年的单身狗啊!”温言狠狠叹气,“你以为这是次数的问题吗?是生活,是时间,是日常的交集,是情感的维系,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一点儿都没遗传到你爸呢,你知道你爸当年是怎么……诶,你干嘛呀,我还没说完呢……”
最后几句,温言的声音突然变得远了。
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中气十足,音正声缓。
“许希。”
“是我。”
“……”
“……”
“咳!那什么,别听你妈瞎说,你羽哥没意见,我和他聊过了,他很喜欢自己现在的工作,我也看得出来,他很高兴能够在这个工作上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我知道。我妈说的也有道理,但欧洲的事情不能缓。”
“嗯,那就让他去,如果你不让他去,他会更不高兴。家庭和事业不是不能兼顾,但他和你一样,都是正该奋斗的年纪,欣欣也有自己的事业,他们都能互相理解,况且他们的工作也不是一年到头没有休息的时间。”
“我就是感觉有些对不起我那个小侄女,我还没见过她呢。”
“她很聪明,也很乖,过完年她跟欣欣回国你就能见到了。对不起的话,你自己留着跟许欣和许羽说吧。”
“我会准备好见面礼的。”
“嗯,那你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你们也是。”
挂断电话,许希起床。
照例晨功和锻炼,洗漱后吃完早餐,正要上楼,门铃声响。
年货到了。
母亲定了很多东西,有干货、熟食、坚果、水果、礼盒以及各种充满年味儿的物品。
一大堆东西把厨房、冰箱和库房填得满满当当。
距离春节还有两周左右,许希为表谢意,挑了一些年货送给陈培良,本来也准备好了给同学们送一些,但学校已经放了假,只能留待明年再表心意。
几日后,天气大变,瑞雪纷飞。
刘晓丽敲敲女儿的房门,轻声唤道:“茜茜,起床了吗?”
“起来了,妈妈。”
几秒后,房门打开,安茜脸上带着泡沫。
“先去洗干净,我说给你听。”
“嗯。”
“我之前约了个人,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去见见。”顿了顿,她又补充:“她之前一直在好莱坞工作,现在正好回国发展。”
话落,她看着安茜,有些紧张,也有些内疚。
然而正在洗脸的安茜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动作轻柔地擦干脸后,她取下发箍凑到镜子面前,用小拇指勾了勾额头前略微湿润的发丝,回道:“她是做什么的?”
“娱乐经纪。”
安茜身子一顿,愕然的情绪不由自主地爬上那张美丽的脸庞。
她回头望去,却见刘晓丽坚定地对她点了点头。
安茜放下发箍,转身微笑着靠近母亲的怀里。
“妈妈,其实我不着急的,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再休息一年。”
刘晓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妈妈知道,现在的情况,休息一下也好,就算你从今往后都不想再做演员,妈妈也养得起你。”
安茜愈发开心地笑了起来,转头在妈妈的脸颊上啄了一口。
刘晓丽笑着把她的头推开,接着神色一肃:“但是,作为你的母亲,我不能始终放任你被人肆意抹黑却什么都不做。”
安茜面不改色,秀眉微扬,眼角含笑,满不在乎地说:“妈妈,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些人说什么,如果我真有那么介意的话,这段时间我也不会过得那么开心了。而且,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其实也是一种解决办法。”
“你可以不介意,但我不能视若无睹。况且……”刘晓丽轻轻摇头,双手轻轻捧着安茜白嫩的脸颊,目光中泛起心疼。
“这世上又有谁真的能对所有流言蜚语无动于衷呢,我们可以说自己在韬光养晦,但事实上这就是在逃避。妈妈没有能力解决这些问题,其他人也没有,所以只能把坐视不理当成办法。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去寻找一个有能力的人来帮忙。”
安茜把头靠在母亲的肩膀上,亲密地蹭了蹭。
“妈,我知道的,你一直在竭尽全力地照顾我、保护我。他们有一大群人,而你只是一个人,但是……我只在乎你一个人。”
母女沉默下来,大雪带来的寒意根本无法阻止此刻由心而生的温暖。
片刻。
“下午一起去吧。”刘晓丽认真地说。
安茜点头:“好。”
“嗯,那你先收拾,换身衣服下去吃早餐。”
“下午才去嘛,干嘛那么早换衣服。”
“我刚做了饼干,打包了一份放在桌上,待会儿你吃完早餐后送给隔壁的邻居,我们现在回礼已经算是晚了。”说着,刘晓丽走向书房。
安茜问:“好的,妈妈你吃了吗?”
“吃过了,我现在得查查资料,为下午的会面做准备。”
“好吧,我知道了。”
走进书房里,即将关门前,刘晓丽又叮嘱:“外面还在下雪,记得打伞。”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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