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不是柿山?”一个身穿绿锦华服,头戴镶金珠玉皮帽的年轻男子拦住一个穿着短褐,布巾束发,肩上扛着锄头的中年农夫问道。
农夫翻了一个白眼,朝年轻男子看了看,然后指着山里道:“你看着漫山遍野的柿子树,这里不是柿山,哪里是柿山?”
年轻男子见农夫朝自己翻白眼,语气也有些不耐烦,当即皱眉道:“少爷我没来过这里,是不是柿山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这么嚣张做什么?”
农夫瞥了瞥年轻男子,道:“真是莫名其妙?你无礼发问,还不许我无礼回答了吗?”
年轻男子闻言道:“你一个乡野之人,少爷我凭什么要对你‘有礼’?少爷我肯向你发问那是你的福分,你得小心伺候着。”
“呸!”农夫朝年轻男子啐了一口,道:“我一不吃你家,二不穿你家,三不靠你家,让我小心伺候你?还没睡醒吧?”
年轻男子脸色一黑,指着农夫道:“你是不吃我家,不穿我家,不靠我家,但本少爷可以送你回家。”
说完,年轻男子退后一步,抬起右手一摆,道:“来人!给我打!”
农夫这才发现年轻男子身后不远处竟停了一辆马车,而在那马车前后则站着十五六个身材健壮的家丁。
一下子五六个家丁冲了上来,农夫二话不说,把锄头朝家丁方向一扔转头就跑。
方鉴牵着三太子站在路边,看到五六个家丁一直追着农夫追进了柿山下面的小村庄里没了影...
但是很快,那小村庄里面突然冲出了五六个人影,竟然是那些家丁。
只见那些家丁一个个面色惊慌,冲出村庄后朝着这边一路狂奔,而在他们身后,是一百多个拿着锄头、菜刀、扁担、连枷、柴刀的村民。
年轻男子看到这一幕也慌了,扭头朝守在马车周围的十多名家丁喊道:“保护好少夫人!”
说完,年轻男子转身跳上马车,但并没有进去,而是抱头蹲在马车前辕将马车的前门死死堵住。
这时那五六个家丁已经被村民们追上,正在承受着拳打脚踢,棍棒加身。
而先前那个农夫则带着一群村民围了过来,并指着马车上的年轻男子道:“就是他!”
“打!”
几十个村民一拥而上,那些家丁则勇敢地冲了上去,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这些家丁也被打翻在地,只顾抱着头缩着身子挨打。
“把他拉下来打!”村民们吆喝着,伸手就要去把年轻男子给拽下车来。
但年轻男子双手抓着车辕,无论村民们怎么拽就是拽不下去,死活都要把身子挡在车门前。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兖州府戎车校尉严修民的儿子,你们敢打我?!”年轻男子大声叫道。
戎车校尉,这是大唐国的中层军官了,和杂号将军是同样的品级,再往上就是四征四镇、四平四安级别的将军了。
而兖州府的戎车校尉,统辖着整个兖州府的府军,协助兖州太守剿匪、剿贼,以及维持治安、镇守地方。
但村民们却充耳不闻,甚至是毫无惧意,依旧是对着年轻男子一阵猛打。
虽然年轻男子没有被拽下车去,但他本人身上已经挨了好几下打,脸上出现了好几道淤青和伤痕。
而马车内也不时地传来一个虚弱娇柔而又满是焦急的声音:“夫君,夫君你快进来...”
但年轻男子始终咬牙坚持者,听到马车里的声音,他二话不说转过身去,把自己的背留给众人,整个人面朝车厢趴在了车厢门前。
扁担、连枷、锄头、木棍一下下打在年轻男子背上,年轻男子也发出一声声惨叫。
这时寒光一闪,却见一个村民举起柴刀朝年轻男子砍去,但很快就被一根扁担拦住了。
“你干什么?”执着扁担的村民朝拿着柴刀的村民呵斥道。
“我砍死他!”拿着柴刀的村民说道。
“你疯了,吓唬吓唬他们就行了,你要真砍死了你就去偿命吧。”另一个村民说道。
那个拿柴刀的村民闻言,顿时吓了一跳,赶紧收起柴刀退了出去。
其余的村民们又照着年轻男子和那些家丁的身上一阵猛打,最后在一声吆喝声中井然有序地退去。
最先和年轻男子产生冲突的那个村民最后离去,他手握竹竿,指着那些家丁和那年轻男子道:“出门在外不要仗势欺人,别看你是大少爷,但离开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你连个屁都不是。”
说完,那村民捡回了锄头,扛着竹竿回村去了。
年轻男子见那些村民都离去了,这才坐起身来‘哎哟’‘哎哟’地叫着。
随着‘吱呀’一声,那马车的车厢门从内向外被推开,随后一张雪白清艳,婉约娇弱的面庞从车厢内出现。
“夫君。”当那面庞的主人看到满身是伤的年轻男子时,顿时惊呼一声,整个人都扑在了年轻男子身上:“夫君!你受伤了!”
年轻男子赶紧抱住女子道:“夫人,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女子却看着年轻男子的伤势道:“你也快进来,我们马上去肃夕县城找大夫。”
年轻男子笑道:“我没事,我这都是皮外伤,你不是常说我皮厚,现在皮厚的好处不就来了?”
女子被年轻男子逗笑了,但她很快便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必须去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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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男子道:“夫人,你莫不是忘了?现在去肃夕县城不是南辕北辙吗?我带你来找的神医就在柿山里面,到时候找神医治伤岂不更好?”
女子一听,顿时点了点头,道:“好,那你进来和我一起坐车吧。”
年轻男子摇了摇头,柔声道:“夫人,我真的没事,你快回车厢里去,快去!”
女子见自己的丈夫如此坚持,柔弱的秀眉微微一簇,然后无奈地道:“好。”
说完,女子便返回了车厢之内,而年轻男子则关上厢门,然后看着下面那些伤痕累累,叫唤连天的家丁道:“都是些废物!连一百多个乡野村夫都拦不住!”
家丁们听到这话,顿时面色一苦,只听其中一人叫道:“少爷欸,那是一百多个人,我们只有十六个人啊。”
年轻男子道:“当初你们来我家的时候一个个都说自己是高手,哼!赶紧出发去找神医!要是耽误了给少夫人治病,我剥了你们的皮!”
说完,年轻男子扭头又看到了路旁的方鉴,他很早就看到方鉴了,只是一直没在意,但是现在看到方鉴还在那里,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而这一看,年轻男子又不爽了,他看着立在路边的方鉴,低声嘀咕道:“打扮的这么漂亮,多半是个兔儿爷!”
“少爷,这个人刚刚好像一直立在那里看热闹。”看到年轻男子对方鉴不爽的目光,一旁的家丁头领立刻凑了过来说道。
“哦?”年轻男子闻言,立时眼神一变,道:“敢看少爷我的热闹!你,带两个人过去。”
“打吗?”家丁头领眼睛一亮,正好出一口刚才被打的恶气。
年轻男子想了想,道:“先带他过来,少爷我要问他几句话。”
“是。”家丁头领抱拳领命,然后叫了两个家丁气势汹汹地便朝方鉴走了过去。
方鉴刚刚看完一场热闹正想上山,却不料那年轻男子竟然盯上了自己,于是便立在路边也不走了。
“喂。”家丁头领来到方鉴面前,先是问道:“你是本地人?”
方鉴摇头笑道:“不是。”
家丁又问道:“那你在这里有亲戚朋友?”
方鉴再次摇头笑道:“没有。”
家丁终于放下心来,然后趾高气昂地朝方鉴道:“哦,没有啊?那就跟我们走吧,我家少爷要问你话。”
方鉴有些担忧地道:“你确定你们家少爷是想问我话,而不是想打我?”
“嗤!”家丁嗤笑一声,然后抱着手臂朝方鉴说道:“就是我家少爷打你,你也得乖乖受着!”
方鉴看着他这副模样,再配上他脸上的那些淤青伤痕,道:“就像你们刚刚挨打时那样对吧?”
家丁头领和他身后的两个家丁顿时脸色一变,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
“小子,你讨打是吧?”家丁头领说着,握着拳便迈出一步欺身上来。
方鉴连忙摆手道:“别别别,大家都是出门在外,好好说话,好好说话,既然你们少爷想问我话,那我过去就是了。”
家丁头领见方鉴服软,脸色一缓,但仍旧带着一丝豪横道:“那就赶快过去,别让我家少爷久等!”
“好。”方鉴点头应道。
说罢,方鉴便牵着三太子,跟着三名家丁来到了马车前面,而那年轻男子正坐在马车上俯视着方鉴。
方鉴看着年轻男子,轻掸了掸衣袖,然后拱手笑道:“这位少爷有话问我?”
年轻男子看着方鉴的气质仪态,不由眉头一凝,然后开口问道:“去哪里啊?”
方鉴指了指柿山,道:“去柿山。”
“哦?”年轻男子眉头一挑,道:“去柿山里面干什么?”
方鉴答道:“找神医。”
“你也是来找神医的?”年轻男子惊讶地问道。
方鉴点头道:“正是。”
年轻男子连忙问道:“那你可知神医仙居何处?”
方鉴想了想,然后认真地道:“在山中。”
年轻男子眉头一凛,目露冷芒道:“你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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