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金盆洗手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越是逃离纷争，危险越是紧随其后。）
艾尔莎的身上很香，是一种李斯特非常喜欢的味道。
即便在这种环境下，李斯特也忍不住把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留恋在她的发丝间浓郁的香气。
在听到来自李斯特的真诚道歉后，艾尔莎也暂时默许了前者的行为。
两人静静地拥抱在一起，好像时间都暂时停止了。
但就在这时，一声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这种温馨氛围。
弗兰克醒了。
看到李斯特与艾尔莎相拥在一起的画面时，两方都显得有些尴尬。
人与人之间的悲喜从来都很难互通，此刻也是。
还是艾尔莎率先反应了过来，她率先推开李斯特，并向他试了一个眼色。
李斯特这才发现弗兰克已经醒了过来。
艾尔莎刚才说的没有完全错。
当意识到弗兰克即将离世后，他的心情很是复杂。
两人有过恩怨，也一起度过比较快乐的时光。
对李斯特而言，是弗兰克从他的身边夺走了艾蕾雅（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两人有过很长时间的冷淡期。
因为帮助弗兰克与艾蕾雅结婚的缘故，两人的关系有过短时间的回温。
但实际上三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永远不可能回到了从前。
所谓的破镜重圆只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与向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旦有了裂纹，便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缝合。
而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些弥补只是无用之功。
因为大多情况下，造成这些裂纹的原因一直都在，唯有及时止损才是最佳的选择。
所以李斯特会有一丝的幸灾乐祸，但随即而来便是难以抑制的悲伤。
原因很简单。
李斯特的朋友很少，而弗兰克是他为数不多可以称之为朋友的家伙。
但现在他却要离自己而去了。
“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弗兰克笑问道。
李斯特仔细地看了两眼，判断道：
“瘦了不少！你多年的心愿完成了，说不定以后的晚跑你就可以省下了。”
“那可不行！”弗兰克摇了摇头，
“良好的生活习惯才是健康的唯一保证，这是我们的老师赛伦教过的，我现在还记得。”
赛伦是李斯特与弗兰克在军校的老师，曾经负责他们近身格斗课程，同时他还是为高寿的长者，他的生活建议往往会被该隐赫斯特的上层所接受。
那段时期正是李斯特与弗兰克关系最为亲近的时候。
每当想起那段时光，李斯特便觉得非常的开心。
“那个时候你可是课上最为调皮的学生，为了看话剧，竟然可以直接翘掉三天的课程，这一点儿，我可比不了。”
对于李斯特的搪塞，弗兰克倒是没有否认。
“那当然比不上您，您是好好学生嘛，我记得赛伦老师最是偏爱你。”
“我没有任何机会了对不对？”弗兰克突然问道。
李斯特沉默了片刻。
他有些不忍地错开李斯特的视线，过了会后，才小声道：“是的。”
“你的身体正在缩水萎缩，肌肤正在逐渐变色，堕落者一切表征都在你的身上一一出现，这个过程不能停止，你没机会了。”
“是这样的！”弗兰克点了点头，
“昨天之前我还有些侥幸的心理，但现在想来却是我想多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艾尔莎女士那样幸运。”
李斯特欲言又止。
“确实是这样！”
艾尔莎走到弗兰克的面前，直接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彻底打破掉。
“你现在的情况我完全帮不上忙，如果不出意外地话，你和刚刚我们遇见的堕落者也没有什么两样。”
现在的艾尔莎就是摆在弗兰克面前最好的例子，既然艾尔莎可以活下来，那么相应的，弗兰克也可以。
这是弗兰克看到如今的艾尔莎所爆发的第一个想法，也是他最迫切想要知道的。
“真的没有办法了？”这次却是李斯特问出来的。
“没有，除非我们能回到安德鲁公爵府，但这显然也不行。
你的身体坚持不住了，你现在连站起来的都显得非常的艰难，这样的话，我们又怎么可能回去呢。”
看着弗兰克明显亮起来的眼睛。
艾尔莎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外面的堕落者太多了，如果这是在昨天，我们还有办法，但今天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你有什么话想对艾蕾雅说，我会为你带到，如果我和李斯特能回到第四大街的话。”
如果人能回到过去，那么弗兰克无疑是想回去的。
当最后一点儿希望也彻底破灭后，他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也是，早在昨天，他就为现在的情况做着准备，做着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
只是当希望的曙光来临之时，又有几个人可以真正地做到平心静气？
没办法也好，没办法他也不想折腾了。
这样既麻烦别人也让自己愧疚。
“我的事情能不能晚一些告诉艾蕾雅？”弗兰克问向艾蕾雅。
“恐怕不能！”
此时此刻，艾尔莎变得非常的冷漠无情。
对一个将死之人，她的态度实在是算不上好。
“艾蕾雅可是非常的聪明，你这样的法子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我敢保证，只要我对她撒谎，不到半个小时，她就会立刻发现。”
“艾蕾雅她应该不会发现的。”
“那只是为了照顾你的面子，弗兰克先生，不要告诉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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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克无力地笑了笑。
“让您见笑了，我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那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了，希望您能帮我转达给艾蕾雅。”
“说吧！”
“让她好好地活着。”
“就这一句？”
“是的，就这一句。”
艾尔莎面无表情道：“还算你有良心，至于你没说的那也不需要说出来了，作为李斯特的朋友，我愿意帮助你照顾艾蕾雅还有你们的孩子。
如果，我和李斯特最终能幸运地活下的话。”
“那祝你们能幸运活下来！”弗兰克轻声道。
艾尔莎看了眼快要撑不住的弗兰克，也轻声道：
“祝你在死亡之后能够重获真正的平静。”
下一秒，弗兰克突然睁大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
李斯特被他这种回光返照的一幕吓了一跳，但艾尔莎却非常平静地走在他的身前。
他的呼吸逐渐加剧，肤色与骨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
身为人类的弗兰克已经死去，名为堕落者的弗兰克之间醒来。
弗兰克死了。
弗兰克活了。
没有任何的预见，艾尔莎瞬间出手，在后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拳头就已经砸在了后者的脸上。
只听一声轰鸣，堕落者被艾尔莎整个塞进了身后的墙壁上。
淡棕色的土壤块状里浸满了鲜血，偶尔还有一些白色的物质从墙壁上逐渐滴落。
在弗兰克彻底堕落的那一瞬间，艾尔莎就已经解决掉他的肉体。
看了眼地上的血迹后，艾尔莎才缓缓说道：“我想艾蕾雅也不想看到你现在着个样子！”
看见身后的李斯特还是呆呆傻傻的样子，艾尔莎直接上前抓住他的右手，就往外面走去。
“我应该给他立个墓碑！”李斯特道。
艾尔莎边走边说，直接拽着李斯特，
“没时间了，我们现在就要离开这里了，实际上，我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
“什么意思？”
艾尔莎把李斯特拉到自己的近前，双眼紧盯着他道：
“你是不是对我苏醒的事情很是疑惑，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接下来，我都会完完整整地告诉你。
但在现在，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了。”
“呆在这里会有什么后果？”
话音刚落，整个地窖突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些，艾尔莎停顿一下后，便迅速拉着李斯特向外走去。
但两人的速度还是慢了一些。
木质的地窖结构在刚刚就已经接近崩溃，几次撞击下，支撑着地窖的主体结构就已经彻底瘫痪。
地窖塌了。
好在艾尔莎早有防备，几乎在土块坠落下去的同时，她便已经拉着李斯特从其中强冲了出来。
没有任何犹豫，她便带着李斯特向着第四大街的方向进发。
而在他们身后，几个身形超过三米的堕落者正跟随着他们。
看的出来，这几头堕落者应该就是破坏地窖的那几头。
但随着两人跑出了一段距离后，它们却没有立即跟上来。
艾尔莎这才有时间为李斯特解释道，
“我的苏醒却是和安德鲁公爵府有着一定的关系，不是你的父亲，而是一个你非常熟悉的人，弗里兹。”
“是的，弗里兹。”
弗里兹，这是位跟随着李斯特长达十数年的仆人，他怎么也想不到，艾尔莎的情况会和他搭上联系。
见李斯特露出疑惑的表情，
艾尔莎继续说道：“其实事情的开始很简单，我在军营里不幸被堕落者袭击，弗里兹给了我一个机会。
他向我保证，只要我按照他的话做，他就能保证我和我父母的安全。”
李斯特如梦初醒，道：“所以你来到了安德鲁公爵府，来到了我家的门口，而你却没有回家看望你的父母，你既是不能，也是不必。”
艾尔莎看了眼周围的状况，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才继续道：
“是的，这是我唯一欺骗你的地方，你我之间的相遇从来都不是一场偶然，甚至在见到你前，我还做过相应的功课。”
“比如？”李斯特低声问道。
“比如看了下艾蕾雅女士长的是什么样，为此我还稍微了做了些妆容的改变，这样才会让你感觉比较熟悉。”
到这时，李斯特已经彻底无语了。
当艾尔莎说出要坦诚的时候，李斯特已经有了相应地心理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的。
“当然不止这些，很短的时间里我还被填鸭式滴塞了许多知识，有关礼仪，宴会的。”
“见鬼，我以为你真的懂。”李斯特一脸惊愕滴看着对方，要不是他们现在在赶路，李斯特估计都已经叫了出来。
“我还真的以为你上过哪些所谓的礼仪课。”
“这怎么可能呢，李斯特。”
艾尔莎摇了摇头，这个时候的她依旧是之前的那副模样。
之前李斯特没有注意，但现在看来，她的确和艾蕾雅长得有些相像。
区别在于她长的比较英气，而艾蕾雅却相对的稚嫩一些。
“一个闷在银月教会驻军地的医师能有多大的社交圈，我又怎么能接触那些不该接触的人群。
要是没人教我，我怎么会有所了解呢。
好在你在这方面的问题也是不多，我很轻松地就应对了过去。”
“那我当时真的是应该多问几遍，说不定你就会露出马脚了！”李斯特笑问到。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在艾尔莎巨大的拉力下，李斯特直接摔在地面上，来了个狗啃泥。
艾尔莎佯作歉意道：“不好意思，刚才的力气没有把控好。”
李斯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若无其事地跟上艾尔莎的步伐。
这样的情况，绝不会出现在他以为的艾尔莎身上。
看起来走，之前艾尔莎说的大都符合事实，这一位是真的和艾蕾雅没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至于后面的事情，你也大都清楚了，我顺利地来到了你的身边，成功地进入到了安德鲁公爵府，接着我被赶了出去，而你冒死相救。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朝着某个人的剧本上无限靠近，接着我会死掉，再然后是弗兰克，再然后的艾蕾雅，之后是谁你能猜到么？”
毫无疑问，那个人就是李斯特本人，而他也迅速地明白了这一点。
“你死之后，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我感觉会是一件相当糟糕的事情。
就像现在，本来我是不该出现在你的眼前的，我现在应该在安德鲁公爵府，我应该看着你逐渐走向灭亡，我应该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向绝望。”
两人沉默了很久。
“为什么？”李斯特问道。
“我也爱你啊，李斯特。”
“那你来到这里的后果，你有想过么？”李斯特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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