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或死亡，这是一个问题——哈姆莱特）
李斯特瞥了眼安德鲁公爵，发现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在当今的该隐赫斯特活人本来就已经不多了，敌人那更是不多。
李斯特很容易就想到苏伦女士以及呆在她身边的圣职者，尤其是尼尔，李斯特不得不对他多投注一些精力。
要知道，在柯松医馆的那些日子，这位可是一直扮演着苏伦的丈夫。
想想自己断掉的手臂，李斯特现在都还有些心有余悸，也难怪安德鲁公爵会露出这样这样的表情。
“他们到哪里了？”安德鲁公爵问。
“第四大道，据我们这里大致就是半个小时的路程，如果堕落者不多的话，估计十分钟后就会到来。”
“他们应付那些堕落者还有麻烦？”
弗里兹低头不语。
在场三人都非常明白，即便是迷雾的笼罩下，旧神的神力受到了相应的影响，但他们的实力依旧可怖，安德鲁公爵也不敢轻易尝试。
“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办法，大人！”弗里兹抬头看了安德鲁公爵一眼，但却没有明说。
李斯特也不知道他俩在打什么机锋，但潜意识里，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于是李斯特开口问道：“什么办法，弗里兹！”
弗里兹看了安德鲁公爵一眼，在看到公爵大人点头示意后，这才缓缓说道：
“引诱堕落者攻击。”
见李斯特有些疑惑后，便继续解释道：
“经过前几天在军营里的观察，我们发现堕落者虽然在视力上有些问题，但在嗅觉与听觉上却是异常的灵敏。
在经过特殊方式的诱导下，我们可以像驱赶羊群一般驱使他们。”
“那可真是一场灾难！”
弗里兹显然不同意他的形容。
只见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这是战无不胜的利器，只要迷雾还在，就算旧神们还残留着神格与神力，他们也无法阻挡。”
“可是后果的，弗里兹？不要告诉我这个所谓的‘羊群’会完全受到我们的约束。”
“我们只需要把它们牵引到合适的地方就行，李斯特，其他的就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了。”安德鲁公爵冷漠道。
好像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可能造成的后果。
零散的堕落者还算好说，如果它们凝聚成群，那就是过境的蝗虫，任何活物都不会留下。
一旦失控，可能整个该隐赫斯特就再没有所谓幸存者的可能。
这可能是应对敌人的利器，但一定是个昏招。
李斯特诚恳地劝说道：
“我觉得还是应该慎重一些，父亲，就算该隐上层贵族是我们的敌人，但平民却不是，我们已经造成了现在的结果，我们应该适时收手了。”
安德鲁公爵听完，瞬间不耐烦了：
“那也等我们能活下来在考虑这个问题，就在你和哪位姑娘你侬我侬的时间里，我们的盟友也已经没了回应。”
“黑夜女士？”
安德鲁公爵幽幽道：“最近一周，她再没有露过面，之前的联络点也都失去了联系。她留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自己却直接消失了，旧神们的信誉可见一斑”
“危险在即，我们已经慎重不了，李斯特。”
“父亲！”
“到此为止吧，李斯特，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我和弗里兹去商量了。”
“父亲······”
安德鲁公爵忍不住叹了口气，
“去休息一会儿吧，李斯特，刚刚你说的我就当成气话了！”
“这不是气话，这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安德鲁公爵摆了摆手，弗里兹便走到李斯特的跟前劝说道：
“李斯特少爷，您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我觉得我有权利参加这场决议！”
“您还是接待下客人吧，就在刚刚，您的好朋友来看您了！”弗里兹又道。
“朋友？”
“弗兰克·艾维伦，您的童年好友，都来了有一个小时了，他可能有急事要找您！”
看着李斯特依旧不动声色的样子，弗里兹又接着补充道：“好像是有关艾蕾娜的。”
李斯特沉默了下来。
李斯特是在自己的小院中见到了弗兰克。
因为书房被奥术法阵密封的缘故，李斯特只能客厅里会见自己的旧友。
一时间相顾无言。
两人明明在半月以前还碰过面，但此刻相见时却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李斯特不禁感慨，这场蔓延整个城市的灾难，影响的是每一个该隐赫斯特的居民，而他与弗兰克明显没有逃脱掉。
弗兰克高胖的身子还和之前一般。
看的出来，灾难发生后，他的伙食暂时没有什么影响。
“刚刚我才听弗里兹说你来找过我！”
弗兰克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喝着茶，过一会儿才道：
“还是李斯特少爷忙，我都约见的两三天了，今天才有机会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女王的宫殿呢，我们都需要提前预约见面。”
李斯特解释道：“这几天我遇到了一些事情！”
弗兰克却不为所动，“那也不应该完全不搭理我吧？
我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来这里看你一眼，可你呢？连这两天都没有搭理我！”
“我是真的有事！”
李斯特忍不住叹了口气，过了会儿，他又问：“你哪里如何？”
弗兰克转头看了他一眼，察觉到他不似作为的疲惫感后，这才开口道：
“只有我和艾蕾雅幸存了下来！”
“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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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克摇了摇头。
“太突然了，怪物们太多了，我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我和艾蕾雅能活下来都是女士保佑！”
“你们现在在哪里，需要我的帮助么？”
弗兰克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想干什么？”
李斯特无奈地叹了口气，
“艾蕾雅临近生产，外面的环境更是算不上安全，你说我想干什么，这不是你来这里的原因么？”
弗兰克点了点头。
“方便么？”
“当然，艾蕾雅人呢？”李斯特问。
“第四大道。”
“什么？她怎么会在那种地方。”李斯特问。
弗兰克有些不解地看了李斯特一眼，“这难道不是你父亲临时修建的灾民安置处么？你不知道。”
李斯特表情严肃地看着弗兰克道：
“趁现在时间还早，我们赶紧赶回去把艾蕾雅接回来，不然到时候就晚了。”
“你是什么意思，李斯特！”
“时间不多了，弗兰克，现在就走！”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斯特，你总要把话说清楚吧？”
“我们没时间了，你知道么，弗兰克，走，现在就走！”李斯特突然大声嚷道。
弗兰克愣了一下，随即也嚷嚷着，“走就走，到时你可别来下了！”
第四大道距离安德鲁公爵府着实不远。
甚至与当尼尔站在这里时，他就已经看见了不远处安德鲁公爵府的轮廓，该隐赫斯特虽然不是山城，但地势的高低还是相当明显。
当然，他惊讶的不是这些，而是现如今聚集在第四大道上的人群。
至少有上千人聚集在这条并不宽敞的大街上，
不知是哪个混蛋想出的主意，他们把街道的两侧完全堵住，在长度不短的街道上形成一个半封闭的空间。
流民们三五成群地汇聚在这里，有的人甚至在下水道附近撒尿拉尿，还有的大声喧嚷。
但出乎尼尔的预料，这里的每个人都显得井然有序，没人哄抢打闹，秩序稳定的让尼尔误以为这是哪个军营之中。
要知道，即便是在和平时期，该隐赫斯特也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
原因就在于站在流民周围的一圈士兵。
正是他们的存在，才让在场的流民们保持基本的冷静。
“你怎么看？”尼尔转头看向站在她身边的苏伦。
此刻，两人正站在距离第四大街不远处的三层楼顶。
作为上前打探情况的两人，他们非但没有探知到公爵府的信息，反倒是搜索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些流民。
“可怜人！”苏伦点评道。
看着苏伦这副样子，尼尔就忍不住心中冒火，“是啊，在您眼中，这哪里没有可怜人。”
苏伦摇了摇头，没有第一时间解释他。
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在街道最远处的某处阁楼上，一个年龄不大的孕妇正探出窗户向外看，苏伦猜测，她可能是在等待着自己的丈夫。
“这么明显的事情你难道还不清楚么？”
尼尔顺着她的眼光看向远处，正巧看到了外出探头的某个女子，看见尼尔后，她便立马关上了窗户。
“既然安德鲁是这场灾难的谋划者，那么他为什么会好心的收留这些流民，只有天真的家伙才以为他是善心大发。”
“那他是？”
苏伦冷笑一声，道：“你该不以为所谓的仪式不需要任何物质介质？”
尼尔顿时明白了。
众所周知，仪式与法阵都是按照能量流动规则，进行诱导的，牵引性的调动，奥术法阵是此，所谓的仪式也是这样。
而仪式最常用的介质大都是鲜血，其中人类的鲜血是使用最为广泛的一种，尤其是在祭祀邪神的仪式中。
现在这些流民恐怕就是安德鲁提前准备好的血库。
怪不得苏伦会说了句可怜，确实是怪可怜的。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肯定以为自己没有后顾之忧，但实际上他们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和外面的怪物相比，他们的死法可能干脆一点儿，当然也可能更惨。
看了眼尼尔表情，苏伦笑了下，道：“怎么，同情心又泛滥了，想要救下他们？”
尼尔没有出声。
但苏伦却是再次摇了摇头。
“没希望了，如果你能听见的话，你就会发现有无数头可爱的家伙，正在往这里汇聚，我并不建议你去掺和上这件事情。”
尼尔狐疑地看着她，显然不相信苏伦的说法，
因为此刻，在尼尔的感知范围内并没有任何的堕落者，更没有这种所谓的趋势。
苏伦呵呵一笑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是不是以为我又在骗你？”
“那时因为这该死的黑雾啊，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你的神格被极大的限制了，更别说，这条怪物洪流还没有汇聚成型。”
“我们现在就离开？”
打不过就跑，这是深植于尼尔心中的思想，但苏伦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走？为什么要走？我们来这里就是要找那个家伙算一算总账的，这个时候跑了，什么才能找到机会？
我们不仅不能走，我们还要给他添上一把大火。
”
“你是什么意思？”
苏伦但笑不语，可谁知就在尼尔转头的瞬间，苏伦的身形就已经离开了这处房顶。
在现身时，她的身影已经来到了第四大道上方。
在城的所有流民都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这位女士。
因为此时此刻的苏伦，正凭虚而立，信步地走在第四大道的上方，而随着她的前行，无数道乳白色的光芒从身上散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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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温暖，这是所有人的第一感觉。
有这么一瞬间，众人甚至觉得天上的黑雾好像散开了，而在光影的中间，一位宛若神使的存在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流民们看了一眼后，便不自觉地低下了脑袋，不敢再多看，生怕受到对方的惩罚。
而这一举动无疑是明智之选，自以为百无禁忌的尼尔就收到惩戒，一双眼睛被月光照耀的生疼。
人群中，又一个疑似牧师的人员认出了这种异象的本质，他直接高呼道：
“圣临，圣临，这是银月女士的化身！”
于是第四大街上顿时跪倒一片，尽管该隐赫斯特陷落了，但月女士的影响从来都没有消减过。
或者说，近些年来关于苏伦的虚假宣传过于众多，以至于众人忘记了她作为旧神的事实。
掠夺信仰与神格，这才是所有旧神共同的天性。
苏伦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在她开口之前，便有一层层月光飞扑在这些该隐子民上，凡是被月光照耀着的，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舒坦，有些带有疾病的病人甚至立刻恢复了痊愈。
一时间，流民们无不欢呼神祇的到来。
但苏伦的目的显然不是来此时充好人的，紧接着便听见苏伦讲道：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快离开这里吧！”
说完，苏伦便当场消失了。
而随着她的消失，人群彻底炸开了锅，刚刚维持的秩序也彻底不见了，此时此刻，他们只是想着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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