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苏伦问。
尽管得知“代行者”消息后，苏伦是那么的不平静，但当意外再次来临时，她的反应速度却比尼尔快上太多。
没有犹豫，苏伦便走出了这间地下室。
尼尔也紧随其后。
店内灯火通明，但客人却一个也见不到，两人走在过道上只显得幽静非常。
才凌晨一点，这家风俗店就接近了打烊的时刻，而且留店的客人也几乎没有，这在同行业从业人员来看肯定是不能再糟糕了。
而且这里的客人粘连度也不高。
大多客人都是独来独往，生怕被人发现一样。
算起来，尼尔之前接待的那批军官是也是人数最多的一批客人了。
但被尼尔接待一番后，他们五人也大都交代了这个地方，只有疑似代行者的卢克逃离了这个地方。
所以当尼尔听到芙莉德说出情况不妙时，他下意识的以为是代行者杀了回来。
但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
这不可能。
“代行者”初入费伦大陆，显然不能像在亚楠一样为所欲为，毕竟这里才是旧神的主场。
但这样的话，他们要面临的是什么麻烦呢？
城防军，还是黑夜女士的手下？要不然就是梵卓家族的爪牙？
尼尔不知道是哪种情况。
但他也懒得猜了。
因为刚刚打开卧室的房门，芙莉德就已经站在了他们的眼前。
刚刚躺在床上撒娇的艾米丽正站在了她的身后，表情有些怯弱，好像是受到惊吓一样。
芙莉德的表情则显得非常凝重，这让尼尔感受到了一种紧张的气氛。
更别说此刻在芙莉德的右手上，那柄闪着幽蓝亮光的镰刃上还流淌着新鲜的血液。
还没等苏伦询问，只听见芙蕾雅已然说了出来：
“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该隐赫斯特已经爆发兽潮了。”
“兽潮？这怎么可能！”尼尔的语气里满是惊恐。
因为这实在太过荒谬了。
据他的了解，“兽潮”这种情况只发生在治愈教会还存在的年代。
大量无知民众因为饮用附带外神之血的血制品而被彻底异化，沦为毫无人性的怪物。
它们不断地狩猎着活物，痛饮着猎物的鲜血。
等到它们越聚越多，怪物们就会如同蝗虫一般到处迁徙，形成人力难挡的兽潮。
可现如今，治愈教会已经成为了历史中的一个泡沫，早已灰飞烟灭，该隐赫斯特更是外神的部族。
他们能存活千年万年，就代表着他们的血统是无比的稳定与安全。
他们不可能化为野兽！
除非，除非有人破坏了这种稳定，除非有人引导它们。
这一刻，尼尔突然明白这几天该隐赫斯特城中突增的安全事故，也明白了造成这一切的源头。
这场弥漫在该隐赫斯特的大雾。
那尼尔清楚地明白，造成这一切的应该是苏伦与她哪位姐妹，还有夹在她们中间的安德鲁公爵——那个野心勃勃的家伙。
“我们往哪里走？”
觉察到了已经身处危险后，尼尔便暂且忘掉了这些背后的原因。
他深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寻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虽然他无意间发现了恢复神格与神力的苏伦，但随即而来的代行者又让他心情沉重。
局势未明下，一切冒险举动都和送死没有任何区别。
“我的意见是原地固守！”芙莉德给出了她的意见。
“兽化已经开始了，只要迷雾不散，那么拥有该隐血脉的族裔大都会逐渐兽化。
血统越杂，兽化速度便会越快，反之，则会相当的延后。
刚刚被我宰掉这头野兽就是无意间闯入店里的可怜人。”
尼尔冷着脸说道，“该隐赫斯特可没有多少贵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情况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
芙莉德点了点头，非常认同尼尔的观点。
“该隐赫斯特拥有着一百多万的该隐族裔，如果它们大都被迷雾影响，那就是将近上百万的怪物！
在这样的城市里，恐怕没有什么真正安全的地方。”
尼尔只感到一阵恶寒。
因为他想得更多，甚至想到了关于亚楠这座城镇的传说。
根据史料记载，“亚楠”这座城市最初只是也是诞生于迷雾之中，刚开始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怪物，只是到了最后，才有怪物从其中逃了出来。
从那之后，才是外神与费伦众神相互争斗的百年时光。
而这一切和如今的该隐赫斯特是何等的相似。
迷雾，该隐血裔，怪物，外神之血。
所有的要素都齐全了，就像是轮回一般，两百年前在亚楠发生的事情可能要在该隐赫斯特重新来上一遍。
这次是为了利用某个仪式造就一个新神，那上一次呢？
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了。
“代行者”——祂便是以牺牲亚楠与无数民众造就而出的外神的化身。
而尼尔则是紧随着“代行者”的身后，不过他的代价并不比后者差多少，七十六名旧神外加不知数量的外神。
虽然在数量上远远不如，但在质量上却远远超出。
几乎不用往深处想，尼尔就已经预见到了该隐赫斯特的未来，那必然和曾经的噩梦幻境没有什么区别。
尽管这不是自己的责任，但尼尔还是止不住地有些伤感。
毕竟到现在为止，噩梦才是刚刚开始。
“恐怕这种情况应该都在您的预料之中，苏伦女士，您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尼尔心中也是认同了芙莉德的建议，但他还是想听一听苏伦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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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他所言，苏伦肯定对于眼前的事情有着一定的了解。
苏伦微笑道：“和你们想的差不多，我也觉得这里不错。
人少，位置还选的好，恐怕整个该隐赫斯特没有比这里更加安全了。”
“什么意思？”尼尔疑惑地看着她
虽然苏伦微笑着，但她的神色太过僵硬，尼尔一眼就看出了这其中的异常。
“你难道还不明白你这位母亲的苦心么？”苏伦不经意地撇了芙莉德一眼。
“什么意思？”尼尔问。
“你难道还没有反应过来么？”
苏伦环视一下四周，目光却最终投向了北面，哪里正是梵卓家族的聚集地。
“你真的以为这家妓院只是巧合，一处紧挨着梵卓家族领地的避难所？这未免太巧了吧？
还有，你真的以为这个传承上万年的部族能改掉那些所谓的优良品德？”
“护短？”尼尔有些不确定道。
苏伦冷笑一声，“看起来你还不算太笨！”
“所谓的逐出部族只是一个对外的借口，可真落到了实处，他们还是一群顽固的蠢货。
你不会以为我们白天能从那些怪物里逃出来，全是靠着自己的实力吧！”
“他们放水了？”尼尔无法相信。
要知道，前几天他可是距离死亡就差一点点。
“当然，还有，你真的以为前段时间的追杀没有放水么？”
尼尔彻底陷入了沉思。
这一个个问题确实把尼尔给问住了，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他没有在这种问题上思索太多，但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一个历史这么悠久的家族怎么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当时情况与其说是监视，不如说是优待。
当然，这其中肯定还牵扯着其他的东西。
尼尔看向芙莉德，想要从她那里得到求证，但后者已经转过身去。
很显然，她现在也不想参与这个话题。
于是尼尔只能看向苏伦，寄希望于这位知情人能说出真相，但苏伦却直接转移了话题。
“既然我们都已经知道了这里相对安全后，那么便可以讨论接下来的事情了，呆在这里，还是离开这里！”
苏伦再次看了眼芙莉德的方向，然后才开口道：
“虽然我们可以相信梵卓家族的手足情深，但这场灾难是空前的。
前一刻是我们的队友，但在后一刻便有可能成为我们的敌人，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就在众人以为苏伦会做出什么重要吩咐的时候，只听见苏伦用她那清冷地嗓音不紧不慢道：“
所以尼尔·哈罗德！
你什么时候能换掉你这身破衣服，我真的是看够了！”
一时间，在场的另外三人全都愣在了当场。
短暂的停顿后，还是艾米丽率先笑了出来，其他人也不禁露出了微笑。
刚刚还略显沉重的局面，好像因为这段对话而变得轻松了一些。
尼尔也没想到苏伦还有这样俏皮的一面。
于是他点了点头，表情轻松道：“说实话，我早就想换掉这身衣服了，这身衣服有些紧！”
很快，尼尔便转身回到了房间里，准备把自己之前的那套猎装换回来。
苏伦看了眼还站在一旁的艾米丽，对她吩咐道：“我和芙莉德圣修女还有事情要谈！”
艾米丽有些惊讶地看了芙莉德一眼，但很快，她便恢复了正常，“如你所愿，女士！”
没过多久，卧室里便只剩下了苏伦与芙莉德两人。
芙莉德看了苏伦一眼，表情里满是不屑与冷意：“你在害怕是么，苏伦阁下。”
苏伦微笑着看着她，却没有说出一句话，仿佛从芙莉德说出的都是无关痛痒的废话。
于是圣修女继续加码。
“你害怕我在刚刚揭露你的真实面目！”
“你更害怕我暴露梵卓家族与月之女士长达两百多年的盟约，所以你才想让尼尔尽快离开这个房间！”
“不然他就会明白，之前月之女士的虚弱重病不过是再一次的逢场作戏，而他也不过是这场赌博的砝码！”
“但意外发生了！”说到这里芙莉德开心地笑了出来。
“代行者来了！”
“虽然祂是这么的让人厌烦，但我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祂做了件好事情！”
“祂来了，你就不能按原计划进行了，祂来了，你就只能放弃掉之前预定的计划，转而需要尼尔的帮助！”
苏伦面带微笑，依旧不答。
但芙莉德的情绪却逐渐高涨，“不过，你最害怕的还是失去尼尔的信任。
所以你才对他百般诱惑，多次调教，但最终的后果却没有如你所愿，我说的对么？”
话说到这里，苏伦终于说话了。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么？”她问。
“像什么？”芙莉德冷眼看了她一眼。
“你现在就像是个担心其他人抱走你猫崽子的母猫！”苏伦毫不保留地讽刺道。
“什么时候你是这么一个顾家的人了？”
苏伦双目直视着芙莉德，但后者却有了些不自然地退缩。
“不要告诉我，区区五年的分离就已经让你意识到孩子的重要性！
当年这个计划可是您的丈夫和您一致同意的，归根结底，我们都是同谋。”
芙莉德双眼紧盯着苏伦，露出了一个温柔的不能再温柔的表情，
“所以你们是大人物，我只能是小人物，而且我只是个母亲，你无法理解一个母亲的感觉！”
“该死的，又是这个借口！”原本一直冷静的苏伦突然暴怒起来。
“难道托瑞肯其他亿万生灵都不是性命了么？不是只有你的儿子才是宝贵的，其他生灵的性命就不重要了？
牺牲一个人的性命儿而换取最终的成功，我觉得这笔交易非常合适！”
“可那是我的儿子！我的！”芙莉德强调。
“这种事情本没有什么道理可言，所以我才说你无法理解一个母亲的感受！”
苏伦最终没有继续回应。
可能是她感觉到了疲惫，也可能是她察觉到这种争论毫无意义。
与一个差点儿要丧失儿子的母亲讲道理确实是有些没事找事。
“我们还是谈一点儿实际的东西吧！”苏伦提议道。
“比如？”芙莉德问。
苏伦无比认真道：“对这些事情进行保密，你不准把这些事情告诉尼尔·哈罗德，而我则确保你儿子的安全！”
然而芙莉德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又向我保证了！”她说。
“上一次这么说时，我还是银月教会的圣修女！
再上一次时，我已经成为了一个母亲。
可遗憾的是，这两次的保证，女士都没有成功兑现。您觉得我应该再次相信您么？”
“你只能相信我！”苏伦斩钉截铁道：
“有一点儿你没有说错，局势确实不受控制了，但它仍在我的计划中。
当那天到来时，请再次为我欢呼，芙莉德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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