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元培愣怔住了，眼睛在洛小七脸上移不开来。她就是那个傻子？
不，她眼睛清亮，言语清楚，模样儿比起越国堪称第一美人的太子妃还美上几分，绝对不可能是他那个傻子的女儿！
试问一个生下来就是傻子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好起来？
可是这容貌，分明就是……
几位夫人纷纷傻了眼。
她们不是没见过成长后的洛小七，只不过每次见到她都是一脸泥污，根本看不到本来样儿，什么时候像今日这样清清爽爽干干净净了？何况那傻子说话磕磕巴巴，一句话捂半天才说的完整。若不是能瞧出点轮廓，打死她们都不相信眼前这个素服小美人居然是那个傻子。
有女儿的几位夫人心思一转，暗道：就算人再美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中看不中用。哪像自家女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外加女红，样样都是拿得出手的。
倒是大夫人，心里多了分计较。
这样的绝色美人，如今看着不但不傻，那一双明亮亮的大眼睛看着就灵动，若好好打扮一番，便是嫁给皇子都使得啊！
江姨娘没想到自家女儿自己出来了，心里急得不得了，频频给洛小七使眼色，想让她进屋去，哪知她旁若无人的向自己走来。
面对亭亭向屋中央的江姨娘走来的少女，屋里主子婆子丫鬟小厮约莫一二十人，几乎都圆满了。
江姨娘暗自叹了口气，握住洛小七的手问道：“七儿，渴了吗？娘亲给你倒水。”
“娘亲，七儿不渴呢。”洛小七反握住江姨娘的手将她扶到二夫人下首的位置道：“娘亲你与几位夫人同等地位，自当坐下说话。”
“洛小七，你知不知道你这称呼有问题？”三夫人发难道。
洛小七如何不知道三夫人什么意思？
是，在大家族里，嫡母只有一个，那就是父亲的正妻，江姨娘作为姨娘，就算是洛小七的生母，也只能称呼她为姨娘。
而她在这里口口声声的叫江姨娘为娘亲，是不被允许的。
洛小七的视线漫不经心的划过上方的洛元培和大夫人，最后落在三夫人的身上，语气和她的视线一样漫不经心，甚至唇畔还挂着一抹淡淡的嘲讽的笑意，“那又怎么样？说到底三夫人你不过也是个妾，有什么好置喙的呢？”
这话一出，大夫人心里简直直呼痛快！
按说一个家庭里面，被称夫人的只有她一个，奈何她虽然是洛元培的发妻，却是出身商贾之家，身份不及那几位高。
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乃是大家族的庶女，在洛元培还是四五品小官的时候，他的上封送他的，根本推迟不掉，为了不得罪上封，便将她们全都定为平妻，不分大小。
所以这对大夫人来说，就是一块剜不掉的心病。
这会儿听到洛小七说了她平时都不敢说的话，心里怎么不痛快？
“你……”
三夫人被洛小七漫不经心的态度和她的话语给激怒，脸色立即就不好了，右手高高举起，一把拍在身边的椅子扶手，想说什么又突然住了口，甚至还挂起了戏谑的笑意，“果真是婊子养的，没规没矩。”
“规矩？我会啊，三夫人可要看好了。”
洛小七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促狭，那灵动的样儿简直要漾花洛元培的眼睛，他突然觉得这个女儿送给茂亲王那个老混蛋太糟蹋了，要是送进宫去……
就在洛元培心思婉转的时候，洛小七先是对着上方的大夫人摆起一个行礼姿势。
不得不说，这标准的姿势让人感到讶异不已，在场没有人能够想到，一个几天前还是傻子的女子，居然能做出这样的做派来。
然而就在这时，她以泠泠脆脆的声音道：“给大婊子请安。”
“轰！”
犹如一团火在大夫人胸中燃烧，其他几位夫人莫不是同样如遭雷击，这是什么情况？
“给二婊子请安。”大夫人正欲发作，洛小七又对二夫人道，然后是三夫人四夫人。
洛元培黑了脸，突然觉得这个莫名其妙就正常了的女儿，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几位夫人心中冒火，下人们脸上是亲一色的不敢置信的神情，甚至连江映月也无法淡定了。
她与被吓得不轻的云妈妈和春喜看看洛小七，又望望上头的洛元培，生怕他发火，到时候她们几个哪里保得住她？
“江郦，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大夫人终于坐不住了，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也不管洛小七以前是不是痴傻，对江姨娘怒斥道。
江姨娘欲起身，洛小七一个眼神制止住她，而后神色淡然的望向一脸森冷的大夫人，十分不解的道：“七儿自认对几位婊子礼仪周到，语气恭敬，不知哪里错了，得大婊子如此斥责七儿娘亲？”
“到底是小妇养的。”三夫人压下胸中怒火，眉眼里都是掩不住的嘲讽。
“看来三婊子有异议呢。”
小七剜了三夫人一眼，看着她气得双目喷火想要说什么，确实不给她机会，“大夫人主理将军府，二夫人管房屋修葺，三夫人派发月银，四季衣裳则由四夫人打理，小七一应吃穿用度都是出自几位夫人之手，自然是几位夫人养的。适才有人说小七是婊子养的，小七完全认同。”
这是那个傻了十年的洛小七吗？
小七的“婊子论”，让几位夫人哑口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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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元培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洛小七，观察着她的一言一行甚至是每个表情。如今口齿伶俐、条理分明、生动精怪，哪里是曾经那个傻子可以比拟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让她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过不管怎样变，她洛小七都是她洛元培的女儿。
他发现，她七分像江姨娘，三分像他，但是完全继承了他二人的精华，肤如凝脂，唇若蔻丹，五官不管是分开还是单看，都极其完美，一张巴掌小脸虽然还有些没长开，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美貌是万中挑一，即便是越国第一美人之称的太子妃，也不及她五分！若是再长两年，必然倾国倾城。
这样一张脸，要是被皇上或者太子看中，他的仕途必将再升一个层次！
洛元培越想，心里越发的激动起来。
“洛小七，你简直目无尊长，可恨可恼！”三夫人目呲欲裂，件洛小七一点不怕她的样子，遂转向洛元培和大夫人，“老爷，姐姐，洛小七如此辱妾身等，难道老爷你不准备治她的罪吗？”
同在一个府里生活十多年，谁知道这母女俩今儿是吃了什么药，大的伶牙利嘴，小的也不遑多让，真真是气死她了。
“三夫人也知道辱这个字吗？”
不等洛元培发话，洛小七睇着三夫人满眸讥诮的道：“辱人者，人恒辱之。若非尔等口口声声小妇、婊子的欺辱人，又何必受人侮辱呢？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老爷……”
三夫人发现自己的好口才居然在洛小七面前根本就相形见绌，于是又准备向洛元培救助。
“闭嘴，就你话最多！”
哪知被洛小七惊到的洛元培回过神来，狠狠的瞪了三夫人一眼，似乎在警告她别再口没遮拦，没事找事。
三夫人从来没见过洛元培这样狠厉的眼神看过自己，赫然被吓到了，愣愣的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除了若有所思的大夫人，二夫人四夫人何尝不是与三夫人一样的反应？！
洛元培从来都表现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这些年官越做越大，也有些脾气了，但是对她们几个都还算客客气气的，除了今儿大公子的事让他发火之外，她们几乎没见过他发脾气，这会儿这般态度又是为何？
难不成他又受到江郦那只狐狸精的迷惑不成？
洛小七似笑非笑的看着洛元培，虽然她不明白他这会儿态度为何有这么大的变化，但是她很清楚，他绝不会是为了她们出头！
洛元培感到有道视线灼灼的望向自己，稍稍侧头回望过去，便对上洛小七那双如水洗般清澈的眼睛，神色略略有些尴尬，很快就移开了。
“老爷，你怎么能……”
三夫人似乎有些无法承受洛元培这样对待，也或者是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泫然欲泣的看着他，哪知出说了一半，洛元培便站了起来，眉头深深的皱起，显然他此时极为不悦，瞪视着三夫人，语气也不好起来，“我的话难道在你们那里都起不到作用了，是吗？”
“老爷，妾身不是这个意……”
三夫人想为自己辩驳，哪知洛元培不再给她机会，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那件事到此为止，咱们回去。”
“啥？”
二夫人四夫人面面相觑，都不理还坐在上方的大夫人，立即跟上前去，三夫人狠狠瞪了洛小七一眼，也跟了上去。
大夫人见人都往外走了，深深的睇了洛小七一眼，嘴角轻轻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许是由于这个结果太过吃惊，四夫人不甘的追上洛元培问道：“老爷，将洛小七送给茂亲王的事就这样算了？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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