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能说明她不任性啊!下雨是多常见的事情,谁说下雨就一定会涨大水了?要说咱们根本就没必要在这里挨雨淋!”
“说得有道理,这雨说不定今晚就停了,咱们现在不如冒雨回去睡热炕头,省得挤在一起遭罪。”
“好,咱们回去,我真是受不了这个鸟气了!”
“咱们走!”一人出头,一大群没有遭过什么罪的人立即就附和着举起火把准备离开。
“站住!”
一道蒙面黑影闪身到他们面前,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孔,但是那浑身肃杀之气足以说明他定是经过磨砺的。“我乃靖王世子的暗卫老七,受我家主子之命监督尔等,若有不遵循命令私自下山者,格杀勿论。”
说出的话跟他的人一样的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好似单纯的在陈述一件事情而已。
“靖王世子就了不起吗?凭什么把我们禁锢在这里?”有人虽然很怕眼前的蒙面人,却是壮着胆子不甘的喊道。
“对,我们就算是被淹死也不关靖王世子的事吧?凭什么把我们禁锢在这里?”立即又有几人跟风。
“呵,禁锢?尔等还真是把好心当作驴肝肺!行,爷也不杀你们。你你你,你们三个闹得最凶。”老七话落的同时纵身而起,提溜了三个人出来,冷冷的道:“既然你们那么想送死,爷便成全你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尔等下山后,若是遇到涨水,咱们这座山头可就不会容纳尔等了!”
几人战战兢兢,面面相觑,又因为刚刚他展露的那一手和他的话给吓到了。
眼前的大雨是实打实的,明儿停了还好,要是不停呢?要是真的这样下个几天,发洪水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每个山头上的人数都是定好的,到时候这里不容他们,他们能到哪里去?
面巾下,老七牵起一侧的嘴唇,阴恻恻的再次出声,“对了,千万别想着去别的地方,因为每个地方都有咱们爷的人守着。”
“大爷,咱、咱们不走了。”听到老七这样说,他们哪里还敢走?不管怎么样,等到今晚雨停了再说。留在这里好歹还有棚子遮雨。
“既然如此,那就退回去休息吧。”老七说着又看向众人,犀利的眸子扫了一圈,“你们可有人要走的?告诉爷一声,爷定痛痛快快的让你们走。”
“不不不,咱们不走了,大爷你歇着去吧。”
一场闹剧轻松收场,老七闪身便没入黑暗中。如果说之前他们对自家主母还有所怀疑,那么在这场雨下来后,他们已是坚信不疑了。
这一夜,雨没有停止过一息一毫,终于击垮了人们心底对于涨大水的怀疑。待到早晨,人们站在山顶眺望,远处清凌河的河水宽了一倍不止,像一条玉带横亘在茫茫大地上。
人们无不是期盼着这场雨早些停歇,然而一天过去,两天过去……雨依旧滂沱。终于在第七天傍晚,雨水渐渐的小了下来,然而目光所及之处,水茫茫的一片,他们所在的山顶有二三十丈高,雨水已然淹到了山脚下,站在山顶,恍然给人一种置身大海的感觉。
水面上浮着无数的衣物、动物尸体以及别的悬浮物。新河镇的镇子几乎看不到房舍,偶有几间处于高处的屋子孤零零的露出半截,或者掩映在水中。
第八日清晨,雨水终于停了,太阳冉冉的升了起来。因为多日不洗澡,导致山顶臭气熏天,所幸的是,他们都还活着。
雨水虽然停了,囤积的水却无法一下子退下去,所以困难依旧存在——被水泡发过的干粮都吃完了,带来的清水也喝光了,由于大伙儿都嫌麻烦,没有带锅碗瓢盆,就算是有人带着粮食,也无法生火做饭。
是以大水一日不退,他们就要饿一日,两日不退就要饿两日,别他们没被水淹死,到头来却因为没有吃的而饿死吧?!
是以,人们并没有因为雨停而高兴,无不是懊恼自己没有听靖王世子和楚雁回的话,多备一些干粮和食用水,以及灶具。
“我在想这是不是因为咱们对楚姑娘不敬,老天对咱们做出的惩罚啊?明明都告诫咱们了,咱们却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咱们要是被饿死了,该多冤啊?”
“谁说不是啊?如果我能活下去,定然把楚姑娘当神明一样的拜着!”
“我还骂过楚姑娘,要是我能活下去,一定要给她道歉!”有汉子红着脸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儿好像是中秋节啊,好怀念媳妇烙的饼子啊!”
他的身边,一妇人亦是红着脸道:“当家的,只要咱们能活下去,我天天给你烙饼子吃。”
汉子看着妇人龟裂的嘴唇顿时泪流满面,握着妇人的手,“对不起啊媳妇,我要是听了楚姑娘的话,多备些干粮和水就好了。”
这样后悔的声音还有很多,无不是觉得悔之晚矣。再伴着孩子们的啼哭声,几乎能让人精神崩溃。
“都别哭哭啼啼的了。”老七再次跳了出来,“我这就前往新河村,将大家的情况转告给他们,我们爷和主母定然会想办法救大家的。”
众人闻言无不是面露喜色,跪地道:“大爷,你和你们爷以及楚姑娘都是好人啦,我们给你磕头了。”
“你们都起来,我这就去说这个事去。”老七面巾下的脸布着可以的红晕,声音都变得柔和了许多。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说过他是好人,更甭说对他下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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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水茫茫的,你要怎么离开?”老七担忧的道。
老七没有再说什么,转向新河村的方向,足尖一点,施了轻功便跳下山坡,而后借着一些树尖和浮物,不多时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众人终于看见了希望,也认清了自己和靖王世子的差距,当然心底更多的是愧疚。
河水漫过了厚重的院墙,淹到了楚雁回家的半坡,刚刚处于作坊下方的位置。原本打算这雨再下下去,就得把人往最高处转移了,哪里知道今儿一早便停了。
相较于几处山顶的萧索与萎靡,新河村的人们得以在楚雁回的家里落脚,无不是吃得饱睡得好,唯一让他们不安的是家被大水这样一泡,特定是毁了。
“长栓老哥,这是我们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个决定啊!”村长望着茫茫水域感叹道。
族长没好气的扫了一圈村民里那些个从前与楚雁回不对付,这次还背地里骂她的村民道:“是啊,这些个没良心的东西,一开始还嫌雁回丫头多管闲事呢。有本事你们现在回你们家去啊,还窝在这里干嘛?”
那些人被族长这一说,纷纷低下头去。
老七回来后,立即将别处的情况反应给了贺连决等人,楚雁回二话没说,当即让人抬出几十袋白面和几袋子的黄豆,让人着手蒸馒头、烙饼子等。
吃了炒黄豆再喝点水一发,肚儿没一会就饱了,而且还顶饿。
由于灶台不够用,楚雁回让人扒了花园里才铺好的青砖,就地挖坑打灶,让新河村的村民和香飘楼的厨子一起动起手来。阮氏等人也不甘落后,参与到了和面的队伍中。
人多力量大,一个时辰不到,便烙下了几大簸箕的饼子,炒了几大缸子的黄豆。至于馒头嘛,还在发面中,那个可以留着晚些蒸。
贺连决发了信号,让暗卫全都回来,加上上官誉带来的人,上百名黑衣人取了干粮和水,分派到各处去。
一时间,黑色的身影穿梭在水面上,形成了一道另类的风景。
“大姐大姐,你快看,那里是不是两个人。”明秀和朱跃一起,正帮忙将烙好的饼子往簸箕里装,视线不经意的望到半山腰,当即惊喊道。
楚雁回跑到明秀身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有人半截身子在水里半截身子在岸上,由于是趴着,看不清是男是女。在他的背上,还趴着一个比他体形小的,应该是个孩子。
他们的腰间,绑着一条布带,大约是防止被水冲离。
楚雁回来不及多想,脚尖一点就准备下去。
“小回,你做什么?”贺连决的声音落下的时候,他的人也飞快的掠到了楚雁回的身边,拉住了她。
“景大哥,那里有两个人,大概是水漫过围墙的时候冲进来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下了这么多天的雨,应该是死了。”贺连决看着下方,脸色沉重的道:“不过就算是死了,也得将他们弄上来,将其火化了,省得尸体发生病变。”
这也是楚雁回发愁的地方。
洪水过后,许多牲畜的尸体在水中被泡发,滋生细菌,从而引起疫情发生,定会发生新的危机。不过还好,上官誉在这里,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药材方面不知道好不好解决,毕竟当时镇上那些人是被赶离镇子的,药材都带离根本就不可能,最多不过将贵重的东西带走罢了。反正她看到上官誉带来的东西中就没有普通的草药。然而控制疫情的药多数是普通药材,这样一来,药材短缺就成大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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