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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9章 醋意(2)
    “呵呵,编故事。”康王一笑,回头,忽然指着面前一块石壁,道,“瞧,当时就是这样,一块石壁忽然塌了下来……”

    三个沉浸在故事里各有心思的人,顿时都下意识抬头去看。

    康王忽然用力一跺脚,脚下岩层碎裂,他身子一矮,已经脱离了司空昱架在他脖子上的剑,随即他就地一滚,滚撞在旁边的岩层壁上,轧轧一声微响,那里岩壁忽然翻转——竟然有一重门户!

    门户一开,康王已经滚了进去,随即他忍痛大笑的声音在门背后响起,“故事好听么!太史阑,后半截让容楚陪你下地狱慢慢讲吧!本王不奉陪了!”

    声音一落,便是几声沉闷的声响,有点像爆破的声音,司空昱霍然变色,“不好,你们先前是不是说这种洞岩层一层层的很薄脆,震动会倾毁?他是不是也想毁了洞埋了我们?”

    太史阑和容楚都不回答,而上头,果然几乎立刻,地面开始摇晃,大片大片琉璃般的岩层,已经开始碎落,相互撞击,化为尖利的碎石,呼啸飞舞,直刺三人。

    太史阑忽然挣脱容楚的手,大步向前奔去,一边奔,一边用力在地上跳跃,还时不时左踹一脚,右踹一脚,踹得洞壁砰砰作响。

    “太史阑你疯了!”司空昱一边挥剑挡尖石一边高喊,“洞都快要塌了,你竟然还要踹,你还怕塌得不够快!”

    太史阑不理他,继续一路踹洞,容楚飞快地跟了上去,陪在她身侧,为她挥挡乱石。

    一路冲到前头,出口果然已经被堵住,司空昱大叫,“糟了!”

    太史阑却没有气馁,一返身又往回冲,司空昱正想骂她是不是急疯了,此时离出口更远,赶到那里出口必然已经被堵住,但是一抬头看见她的脸,顿时怔住。

    这么危急的情形下,太史阑,居然是闭着眼睛的!

    她竟然闭目在石雨塌洞中乱窜,黑色的披风飞卷而起,像一只迎乱雨而去的蝙蝠。

    太史阑此刻看不到司空昱,也没有看在她身边一直护着她的容楚,她的全部意识都已经放空,只剩下这一刻呼啸的风声,和一大片的空茫。

    长久以来关于“预知”的意识锻炼,在此刻被充分被调动,感觉里那一片黑,处处都充满危险,她不停地奔跑,在一片片的“危险”“危险”“危险”的感觉中,寻找一个可以让她感觉安全的地方。

    琉璃般的石片像一片片薄而利的纸,斜飞横掠,稍不注意就能割裂人的咽喉,司空昱剑气飞舞,清光蒙蒙,将薄脆的石头击碎,容楚干脆以真气外放,护住她和自己全身,也不管这样耗费极大,他相信,太史阑绝不会无缘无故狂奔,她自然有她的用意。

    太史阑忽然脚步一停。

    一大片闪耀着不祥光芒的黑色里,忽然出现了一片微灰白的影子,这一处的气息宁静祥和,远没有其余地方呈现黑色的凶险,只是那中祥和里也有些怪异的感觉,隐约有点阴森。

    太史阑来不及多想,停下,毫不犹豫一腿横击,哗啦一声,她身边一处看来坚实的岩层的下方,忽然裂开一条大缝,太史阑靴子一滑,整个人便顺着缝滑了下去!

    “太史阑!”

    两个男人都惊叫,滑扑过去抓她,司空昱的距离稍远,人滑过去的时候,胳膊上衣袖被擦碎,擦出一条尺许长的血痕,容楚则在掠过来的时候,被一枚飞射的琉璃石擦过脖子,也留下一条淡淡血痕,再深点,怕就是血溅三尺。

    两人却都没觉得,容楚一看见裂缝,就去抓太史阑靴子,他速度快些,抓住了太史阑,司空昱立即去抓他,想要将他和太史阑一起拎上来。

    “一起下去吧!”容楚却一笑,反手拍开他的手,将他臂膀一拽。

    司空昱哎哟一声,已经被扯了下去,把他一扯下去,容楚就不管他了,只管抱住太史阑,翻翻滚滚向下。

    “砰”一声闷响,三个人都很快着落,在落地的最后一瞬间,容楚抓紧了太史阑,身子一翻垫在她身下。

    好在预想中的疼痛也没来,身下柔软,那种柔软的感觉很奇怪,不像是草地的莹润,也不像是泥土的弹性,而是带点细碎和松散的感觉,而且确实也有蓬松的东西飞了起来,扑了三个人一头一脸,压在最底下的容楚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反手一摸,果然抓到了一把灰,灰里隐约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他将灰在掌心碾了碾,又嗅了嗅,脸色忽然一变。

    他身上太史阑想要跳起来,容楚忽然一伸臂按住了她,“别动。”

    要在平时,太史阑就要鄙视这家伙随时不忘占便宜的德行,此刻却听出他语气中的严肃,似乎发生了什么很可怕的事。

    她立即躺着不动了,容楚抱着她,悠悠道:“唉,原来只有在这样的情境之下才能抱到你,我是该庆幸呢还是悲哀?”

    太史阑没听懂他的意思,微微合上眼睛,舒舒服服睡在他身上,正好也累了,就当休息,嗯,容楚的身体弹性真好。

    那边司空昱也爬了起来,拼命拍衣襟上的灰,道:“什么东西!哪来这么多灰!又不像草木灰……”

    闭上眼睛的太史阑忽然心中一跳。

    她先前感应到的那种阴森的气息又来了,这次不仅是阴森,还带点哀凉,带点悲伤,带点幽深,黑暗中明明空无一物,但又似乎有无数东西存在,它们哀凉着,悲伤着,幽深着存在,存在在空气里、风里、和身下的……灰里。

    太史阑忽然打了个寒战,觉得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身下容楚安抚般地轻轻拍了拍她,在她耳边柔声叹息,“不想让你知道,你还是知道了……”

    太史阑忽然平静下来。

    这一刻他的怀抱不含狎昵,只是纯挚的关怀和体贴,全心为她着想的细腻。

    这样的细腻多年不曾有过,向来是她最为珍惜的情绪,就像很多年前,属于母亲的那些关切和呵护。

    因为久别,所以哪怕最细微的一丝,她都能敏锐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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