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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 31

    少年已经拉着小青梅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桑渴的视线还黏在那处。

    dawn一个瞬息察觉到桑渴的不对劲, 侧身在她耳边喃喃呼唤了两声。

    “小渴,小渴..?”

    桑渴回过神,将黏着的视线从少年少女离去的地方抽离。

    她不说话, 只是将头靠在dawn的肩膀, 眉眼恹恹一副执拗、不想动弹的模样。突然就这样了。

    “可是待累了?那我们回——”dawn帮她把垂散的头发理好,回家的话还没有说完,不料桑渴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整个人跨坐到他身上, 形成一种被他圈抱的姿态。

    她喘息着, 尝到了安心,脸上痛苦的神情才慢慢缓和。

    这个动作其实有些危险。

    因为桑渴整个人跨坐在他的腿间, dawn的肢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他摸了摸桑渴的头。

    男人一双凤眼,瞳孔透着琉璃色, 神情隐忍, 安抚着唤:“小渴?”

    好在此处只有他们两个。

    桑渴将脸捂在他的胸膛, 不停抗拒地摇头。

    过了一会,dawn不可察地微微叹息, 心疼之余拍拍她的后脑勺,轻声说:“..那就睡会吧。”

    桑渴闷闷‘嗯’了一声, 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靠着那人宽厚温柔的心口,闭上眼。

    --

    她做了梦。

    回到了墙角斑驳的隆城,城市天空在工业污染之下变得一年比一年灰蒙。

    时逢天际黄昏, 老天爷隐约在布雨。

    幼年时期的杨培东站在高高的石墩之上, 举着一个蓝色封皮的小本子, 大声念着桑渴摘抄的酸文,还有下边的她手写的稚嫩文字:

    “郎,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我是小青梅。。。噗——”男孩子脸上是恶劣的调笑,念着念着尾音有控制不住笑场的趋势。

    “我,我是喜欢你的小青梅。”

    杨培东咂嘴弄舌,爆笑连连,念完看向一旁倚着老树根的裴行端:“哎?裴哥,听着什么感想啊?”

    桑渴一张脸惨白惨白,咬唇木头人似的站在下边,一动不动昂头惨盯着他。

    裴行端也在,这是她偷偷写给裴行端的!

    这句诗,是她从课外书里偶然发现的,注释说是形容两小无猜的关系,桑渴看见的第一眼便心跳得扑扑,她只记得那句‘竹马青梅’。

    并且她觉得很难得,因为她也有属于自己的‘竹马’,且多幸运啊自己是那个人的‘青梅’。

    可惜这个小本子原本应该被死死压在床底,永不得见天日,可是她粗心,那天晚上伏在书桌上睡着,隔天清晨惊醒后忘了这件事,无意跟上交的作业本弄混了。

    那天小组长将作业放在头排桌面,还没来得及发,杨培东去挑拣他自个的,结果看见了写着桑渴名字的本子,于是动了坏心思。

    从放学杨培东堵住自己,拿出那个本子开始,她便慌了。

    恶劣的男孩高举着她的‘秘密’,龇牙咧嘴在前方大笑着奔跑。

    而桑渴则死命地跟在他身后,追着他跑,她喊:

    “还给我,杨培东...”

    “别闹了还给我!”

    “还给小渴——”

    她焦急的喊着,惹红了眼睛,甚至还摔了一跤。

    直到杨培东仗着身高的优势,一跃上了石墩高台。

    桑渴怎么攀爬都上不去,这场追逐才被终结。

    杨培东居高临下,球鞋边全是灰,而她站在下边,看着他,小声乞求:“还给我吧。”

    “杨培东,这是我的。”

    越说越急促,甚至吼叫起来:“你还我呀!”

    桑渴喘息着,伸手扑棱,隐约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而杨培东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她面前笑得更放肆了。

    然后她眼睁睁望着裴行端从身旁经过,轻松也一跃到高台。

    桑渴瞪大了眼,杨培东则开始大声朗诵她写的东西。

    桑渴不知道是她如何挨过那个短暂却无边痛苦的过程,只记得那天血橙色的苍穹,上面还笼罩着一层墨蓝色的乌云。

    还有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冒尖的羞耻心。

    杨培东念的那段话,裴行端知道那是桑渴写给他自个的,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但他一言不发,只是冷笑着拨弄手指,面对姑娘的一片粉红真心,那眼神仿若鹅毛点地般的轻飘飘,丝毫不为所动。

    桑渴忘记了当时自己脑海里在想些什么。

    后来又陆续聚来了别的小兄弟,杨培东念完便被他们哄抢了去,一个接一个地传阅,谩笑。

    最后传到裴行端面前。

    少年人模样冷冷淡淡的,捡起那个不小心掉落在脚边的小本子,掸了掸灰尘,从树台一跃而下,走到桑渴的面前。

    桑渴见他走过来,本能的将满是灰土的手背在身后,睁着眼睛无措的看着他,她想解释:“不是这样的。”

    裴行端哂笑着逼近她,反问:“不是什么?”

    “……”桑渴被问得哑口无言。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桑渴的心一阵抽搐,她醒了过来。

    身下是温热的胸膛,她一阵恍惚。

    *

    后来?

    后来那年十四岁的裴行端,某天偶然发现了桑渴那本特意折了书脚页的课外书。

    那页的最下方有用直尺红笔,认认真真画着横线的注释。

    他单手撑住书脊,看向那行字: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1]]

    [1]“你这个小姑娘啊,还倚在床头,半睁着眼小睡,我摘下青青的梅枝,送给你,你望我眠嘴一笑,快活的拨弄那刚泛青的梅枝,梅影中,你美丽可爱的小脸,天真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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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又安安稳稳过了数日,桑渴有了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在一家书店做店员。

    是舅母带她去的,离宁师附中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桑渴以为是舅母寻的,其实崔婉是受了医生的恩惠,这份工作事实是dawn帮她找的。

    书店的活儿不重又没什么特别多的要求,只要店里时时刻刻有人在就行。

    桑渴给人的感觉很沉稳懂事,又生的白净,那店家一看便要了。

    店主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操着浓重的口音,一看见桑渴就凑上前跟她说话:“小囡多大,是这附近的学生娃嘛?”

    刚问完那老太就醍醐灌顶一拍手:“喏,我都老糊涂了。”

    都已经是出来工作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学生?

    大约是桑渴看上去太年轻了,让她产生了错觉。

    桑渴有一瞬间的失语,还是崔婉舅母出来打了圆场。

    老太太领着桑渴看了看店内陈设,原身这店是她大孙女一时兴起弄的,后来她离家出走满地图跑找都找不到,小店也就搁置了。

    现如今老太忽然想起来这儿有个店面,就想着不如重新开个张,找个合适的人看守着,她时常来看看就好。

    桑渴听她介绍,时不时‘嗯’几下,除此之外几乎无话。

    桑渴搬了一张小矮凳,坐在门口的收钱台。

    他们是上午来的,老太太见桑渴生的惹人爱,她本身就是月老出身,总想着帮她说媒。

    但是桑渴却一直婉拒,老太只当她是面皮儿薄。

    *

    每天来小店买书买东西的都是周边的学生,从小学到高中不等。

    桑渴扎着低马尾,颔首垂眸,将挑选的书本装袋,计算好价格再递给那些学生。

    她本该也正是上学的年纪。

    唏嘘。

    这天傍晚,暮色怅惘。

    放学的高峰期结束之后,整条街慢慢陷入平和,有拖曳着拉人下坠的晚风涟漪。

    小店点着灯,桑渴着迷地阅读着手中的文字,这时门帘被推开了,迎面走进来一个青年。

    桑渴的注意力全然被书页吸引,完全没有注意,而青年站在门边,默然盯着她看了好久。

    目光幽幽,深深浅浅地落在她的额间发梢,像是要烧起来。

    她就伏在那儿,好像似有若无还嘟着嘴。

    侧脸小巧温软。

    青年风尘仆仆的,他一阵口干舌燥。

    不过是抬头沉思的一小会功夫,桑渴冷不丁看见书架边上立着个人影,她匆忙站起来将看了三分之二的书倒扣在桌面,朝着那人试探着开口:“先,生?”

    不料那人应声转过身,露出帽子下边儿熟悉的脸。

    在看清那人脸的一瞬间,桑渴的手紧紧握住桌沿。

    ‘先生’二字从她嘴里叫出来,语调由高到低,随着她表情喜厌浮沉。

    不过硬生生是被她叫全了。

    青年从货架上刚好拿起一盒胶卷,侧身看向她,笑着回:“夫,人?”

    他头顶的灯光像是巨大的羊奶泡,周边横向渲染,拉长了那人眼梢处垂下的阴影。

    他头发较之先前又长了些,有了些年少轻狂的影子。

    那人在笑。

    这声‘夫人’属实有些突兀,他竟也不显局促,熟稔接道:“我最近在读书,先生对应的词是不是夫人?”

    “你告诉我。”他手里还握着胶卷带,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似的朝桑渴挨近了半步。

    桑渴没有了上次那般对他极端的抗拒,这么些天她已经想开了很多事情。

    只是看着他,直到他朝自己逼近,桑渴才流露出一些本能的回避。

    她朝墙边缩了缩,摇头:

    “是女士。”

    她还是像小时那般听话。

    乖乖看着他,回应他的问题。

    “哦,原来是女士啊。”裴行端舌尖摩挲着,说完礼貌温和地朝后退。

    桑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看向门外才知道原来天色已经这么晚。

    她得回家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开始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一个白色帆布包和一个保温杯。

    可那人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直都在那儿挑挑拣拣。

    桑渴木着脸,僵着身,立在桌边。

    其实她至今想不明白在旅店的那几天,裴行端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她现在意识清明地过分,并且也清晰的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

    倘若真的会伤害,那天他就不会放手,不会推开自己。

    可是那人先前对她造成的阴影却无可否决。

    她仍是厌恶他。

    单纯的厌恶跟单纯的贪恋喜欢其实并无区别。

    就好比以前她恨不得自己为他去死,而如今她恨不得他永久消失一般。

    “那,有什么推荐吗,女士?”谁料裴行端忽然扭头朝她发问。

    桑渴木然地对他说:“没有,推荐。”

    裴行端听见后也不恼,转而走到靠近桑渴这边的小型书架。

    桑渴浑身的注意力都紧绷在他的身上,裴行端一动她便如惊弓之鸟。

    不知道从那里钻进来躲潮的幼鼠,从桑渴的脚下一窜而过。惊得她朝后一退撞到了书架。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道黑色的身影便直直朝她扑过来,身后哗啦啦,不甚掉落的书悉数砸在他的后背。

    “嘭,咚,哒哒哒...”

    直到最后一本书掉落完。

    裴行端看着身子下边慌乱失措的姑娘,她俨然被吓到了。

    而他则将她抵在胸口:

    “嘘——我是逃出来的。”

    “你想把动静搞大是吗?”

    他闭着眼,将桑渴圈在怀里,两人在光线不甚好的墙角边缘地带,裴行端深呼吸了一口。

    “嗯?”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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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失败了,没搞成

    有些头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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